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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2007/9/19 16:30:44 人气: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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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
忽悠忽悠
很久很久以前，那是一个秋后的下午，阳光好、风很轻，没有人感觉到丝毫的沉重，就像这条长满梧桐树的合欢街上，仍然隐藏着一些暧昧的眼神，躲在树叶背后的眼神，总不易察觉。
一枚冷眼旁观的钥匙，慵懒地躺在破败的窗栏边沿，那姿势有即将滑落的危险，却，永不滑落。马路上，沾满灰尘的脚们，一再重复恰恰舞曲的节奏、重复喜悦悲伤、重复相聚别离、重复生老病死、重复所有重复过的重复。
有人不愿意这样重复，决定就是一种沉重。于是，一种破坏，就在这个秋后的下午，悄悄地上演着。
阳光里每天都蠕动着一些生活的颗粒，一个嗜好和陌生人擦肩而过的孩子，就耷拉着脑袋斜视着人群，从这些生活的颗粒中走来。
在这条复杂的合欢街上，我们每天走上一般没有意义的路，和一些陌生的面孔相遇，无谓的目光无谓地探寻一番，然后依然路过。这种交错的过程本身就充满了惊喜的可能性，我们会和这些人中的某一个人成为朋友，爱人，或是敌人。
这孩子每想到这种可能性便会激动不已，于是满怀热情地去和这些陌生人擦肩，碰撞。结果却总是违背人的初衷，这令人尴尬，也令人沮丧。
无数次，因为擦肩擦得头破血流，没有擦出火花孩子并不感伤，因为还没有遇到那颗珍奇的火种来燃烧他这根火柴。令孩子感伤的是，为何那些人总以最不文明的形式打击他的热情和执着？！红色总会让人昂奋，这天和所有的这天一样，又一次从臆想的乌托邦中跌落在街边的孩子大口抽着香烟，胡乱地扒拉着那些挫折的伤口，暗红的血涂满了透明的身体，孱弱的灵魂再次感受到，一种自虐的快感。
孩子嘿嘿地笑了，阳光透过树枝的弱点，嘲飒着两排骄傲的牙齿。
“咔哧咔哧”的声音，从生活的背后传来，踩碎了许多叶子，也踩碎了，那么多些大人渴望听的故事。
她穿着最漂亮的套头毛衣，在这街上逛了一圈儿，所有的人都回过了头，她神态自若，象给病人拿药打针那般无所谓，心里却偷偷地笑了八十下。
再过十分钟，当她已把这条街上所有残存的目光都擦洗了一遍的时候，她会回到家里，换上料子最好的秋裙，然后回到街上，继续刺激下一批观众的内分泌。
所谓招摇过市，那些被白色的制服和消毒水的味道压抑太久的表现欲，必须找个闲适的时机，在太阳罩着的地盘，玩一把中国女性的温吞和妩媚，像蛇一般狡滑。或者，像蔚华一样。
那么，你就不用再担心如果明天世界末日，是否会有人在临死之前，想念你一下。
太阳很快就疲软了，象一个高潮过后的女人，把一些满足和燃尽的余温撒给街上的每个男人，也给女人。
风开始有些凉意，带着一些猥亵的动机想要透过破绽，把轻浮的手伸进她的衣裙下面，她有些推脱地拉紧裙子，把自己抱在两条胳膊中间，开始往家的方向走去……
就在她不经意踩到最长的那棵梧桐的影子之后，一声呓语在一种毫无准备的前提下传来，于是，她看到了那个孩子。
“亲爱的，告诉你一个秘密……”
这是那呓语的内容，灵魂的深处，被某一个的瞬间的记忆轻轻碰触了一下，一种毫不作做的疼爱与牵挂那么自然地呼之欲出，于是，她停住了脚步。
那红颜色的孩子啊就睡着在梧桐树的脚边，喃喃呓语，燃尽的香烟烫伤了手指，手指上紧挨着戴着两枚蓝色的戒指，深蓝色那枚代表忧郁，他留给自己；海蓝色那枚代表希望，他准备送给下一个他将会遇到的爱人。
做梦人的幸福和忧伤都赤裸地写在他稚气的脸上，多令人心疼的孩子啊，瘦得只剩下灵魂的重量。
有些行为，似乎总违背我们原始的动机，比如为一个陌生的孩子，输上200毫升的血液，还赔上一个最怜悯的吻。即使，手指上多了一枚显眼的海蓝色戒指，可一切都匆匆而过的年代，有谁会去仔细思考一枚戒指的含义。
然后，很多年都已经过了。
逐渐喧闹的城市里每天都出现一些新的面孔，报纸上每天都增加一些新的新闻。比如公交车撞死儿童，警察强奸妓女,等等这些事情。我们的记忆内存实在太小，若我们想要每天都记住这些刺激的讯息，就必须在同时抛弃一些陈年的旧事，包括忘记了我们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某次惊喜、某次悸动、某次跟爱情有关的经历。
痛苦的彼岸可能会是幸福，但麻木的彼岸却仍然是麻木。长大的孩子，已不再嗜好和陌生人擦肩而过的孩子，那些早年在阳光的眼皮下蠕动的生活的颗粒，早已渗透我的每一寸肌肤，成熟的本质就在于如何准确地掩饰自己的灵魂，我不再是个孩子，我已学会保护自己。橡皮般丰厚的脂肪里面，灵魂酣然甜睡。
这仍是一个秋日明朗的下午，街上仍然散落着小贩、民工、警察、姑娘或是街童，一切仍然是一种重复，就连早年想挣脱这种重复的我，也依然未能逃出这重复！其实，只要太阳按时升起，大伙儿都愿意这样无所事事着生活的平庸。
匆忙的我就匆忙地出现在了这些平庸里，从合欢街的东向西头走去。
我手捧着一束鲜红欲滴的玫瑰，笔挺的西服口袋里装着一枚银白色的戒指。也许今天，应该算是一个要紧的日子吧，我从合欢街的开头走向合欢街的尽头去向一位或许我并不爱的姑娘求婚。
银白色象征着平淡的生活，这一天的经过将证明我要彻底地走进那个我曾经深切鄙薄的
重复，平静务实地重复他们都重复过的人生。
当我匆忙地经过合欢街边那棵最大的梧桐树时，我又听见孩子的脚丫踩响落叶的声音“咔哧咔哧”的，像是从生活背面传来，于是最不经意间，我和一个平和安祥的少妇擦肩而过。
那一瞬间，我的心莫名地抖动了一下，于是我回过了头。
那女人也在回过了头，但没有看我。她只是下意识地撩一撩发稍，仰面注视着那棵古老的梧桐树，那紧蹙的眉头象在回忆一段深藏于心的往事。而在她那轻拂在耳鬓的指端，戴着一枚海蓝色的宝石戒指。阳光透过枝条的缝隙照过来，那戒指就反射出最炫目的希望之光。那光芒折射到我的脸上，我似乎想起了很多斑驳的故事，在我年轻的时候，想讲给一个女人听——
“亲爱的，告诉你一个秘密，这路，太长了……”
“再长的路，都会有它的尽头，你送我的戒指就是希望。很多年之后，也许我们都已经淡漠甚至忘了彼此，但希望却会永远存在，存在于经过这条街上的每一个人的心中，因为曾有人彼此牵挂过……”
“亲爱的，我会好好地活，不堕落、不挥霍生命！不信，你就一直看着。”
“我会一直看着你，一直站在你的身后看着，当你不想好好活的时候，你就想想你背后有我深情的眼神，注视着你……一生！”
…… ……
我望着这个沉稳、理智而善良的少妇，我和她素不相识，但我被她手指上的戒指折射到我脸上的故事深深地打动了，我索性懒洋洋地靠在这棵梧桐树的脚边，迷缝着眼睛，环顾着这个平常的一天和这平常的世界，寻找一些我曾忽略的东西。
公园的长椅上，坐着一对六七十岁的老夫妇。这个很调皮的老头儿不知怎的就忽然来了兴致，撅起干瘪的嘴唇突然地亲了老伴儿一口，老太婆避不及防，回过神儿的时候，看到周遭的人群，一下子就羞红了脸，抬起她包裹着一根根青筋的巴掌，在老头儿的肩上象征性地捶打着，老头儿一脸的成就感，嘿嘿地笑了，露出两排快掉光了的黄板儿牙……
一个走路还走不稳的胖娃娃一颠儿一颠儿地跑向那个少妇，嘴里淌着口水，咿呀咿呀地喊着妈妈妈妈，那少妇麻利地从毛线衣袋里掏出手帕，为娃娃拭去了一大桶口水，然后少妇牵着娃娃的手从我身旁走过。
我把一支最漂亮的玫瑰递给了那娃娃，那娃娃用嫩乎乎的小手好奇地碰触那殷红的花辨。
少妇一脸平和地拍拍胖娃娃的小脑袋瓜“跟叔叔说再见！”
娃娃茫然地看着我，含混不清地说：“叔叔再见！”
然后走了……
劳累一天的太阳，渐渐西沉，流溢一片柔和的金黄……
我也站起身，拍拍屁股，朝她们相反的的方向走去。
街上依然那么喧闹，我却似乎能够触摸到那伫立在我背后的目光，满情牵挂地注视着我。虽然，所有的人都在匆匆地行走。
“亲爱的，我会好好地活。”
伴随着一种从未有的过轻盈和释然，我坚定地向生活的深处走去！
而一种温暖祥和的情绪，依然存留在这条我们都走过的大街上，固然结局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但我似乎感觉我刚刚和一个善良的女人结实地拥抱在现实的门后，那种久违的亲密感觉，使我身体里涌动的血液真切地感动，即便，我和这个擦肩而过的女人素不相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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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煮淮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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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2007/9/19 17:06:02 
发表:2007/9/21 18:06: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