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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2006/10/8 19:15:52 人气:2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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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
生命中无法承受的重量。。。
生 命 中 无 法 承 受 的 重 量
──愿天下有情人都成眷属
转眼已经十年了，这些天我又开始做那个梦了，还记得我第一次跟萧萧说这个梦的时候，离高考的日子已经可以用10根手指来计算了，那天萧萧让我给你写点东西，留作高中生活的纪念。我拿着笔憋了一上午，却什么也写不出来，因为我从没有想过就要和她分开了。后来，我只写了我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自己能活过50岁。她问我为什么，我就告诉她很小的时候我做过的那个噩梦：在一个阴冷的晚上，我躺在床上，一个像魔鬼一样的东西站在床边，它一点一点的靠近我，想要吃了我，我好害怕，拼命的挣扎，可是却一动也不能动，它就那么狰狞的靠近我，一点一点，我绝望的看着窗外摇晃着的树影，眼睁睁的等着它靠近我，一点一点……我总觉得这个梦预示着我的命运，它像是要带我走进如它那样梦魇般的人生。
（一）
武汉的夏天真像一个火炉，炙烤着这座城市，也炙烤着跳跃在这座城市里的每一颗年轻的心。世界杯决赛，巴西对法国也像个火炉，炙烤着我的神经。自从上高中住到二伯父家来之后，我就失去了看电视的权利，更别说看球赛。因为每次考试我都考不到前三名。比赛的那天晚上我在烦躁不安中，居然睡着了。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马路上汽车的声音渐渐的嘈杂起来。想起比赛的结果，我的睡意立马不见了一大半，我得赶紧去学校，好从班上那几个准球迷那里知道关于决赛的一切。刷完牙，洗完脸，拿起二妈准备好的早餐，刚冲出门，我就听见二妈在后面喊：“浩浩，浩浩，你的书包”。才塞进嘴里的馒头，就罢工一样的停在了喉咙里，怎么吞口水它就是一动也不动。我只好转身回来，喝掉了放在桌子上没来得及喝的牛奶，那些罢工的家伙这才乖乖地去了它们该去的地方。二妈一边往我的书包里塞苹果，一边对我说：“不用那么着急，这会还早，学校的专车7点才开。”我接过书包，说了句：“二妈，我走了”又一次走出了门。二妈也跟了出来，站在门口的台阶上。“浩浩，路上小心点，星期六早点回来。”我走到转角，回头看见二妈还站在门口，就像我每次出门的时候我的妈妈那样。
学校的专车上面只有3个人，司机还没有来。我选了一个靠门的位置坐了下来，天气实在很热，我的额头已经密密麻麻的往外渗汗。萧萧上车的时候，车上已经很多人了，好在我早就给她占了座。她看见我，给了我一个温暖的笑脸，然后旋风般的坐到我旁边的位置上。“美女，早上好！”我习惯这样跟她打招呼。“变态。”每次她都冒出这两个字，然后就格格地笑个不停。我一直都很郁闷。不知道为什么我这样就是变态呢。她从书包里拿出一包纸巾，然后抽出一张递给我。“你怎么出了那么多汗？”她问我。我说：“我也不知道呢，天气太热了吧。”她就格格地笑。
萧萧的妈妈提着牛奶和面包上车的时候，司机刚刚从路边的摊子上吃完早点，挺着个肚子朝车子走过来。“阿姨”我赶紧跟她打招呼。她看了我一眼，朝我点了一下头，没有说话，脸上带着很奇怪的微笑。她把牛奶和面包放到萧萧的手上，对她说了声：“放假早点回来。”就下车去了。萧萧看着她的背影，刚刚的笑脸已经凝固。直到她妈妈走到看不见的时候，她又才格格地笑了起来。她拿出一块面包递给我，说：“你早上肯定也没有吃饭吧。”我说：“我才不像你呢，大懒虫，睡到早点都不知道吃。”她一副不相信的模样，“我以为你昨天晚上看球赛，早上也来不及吃早点呢。”她说。我的眼珠子立刻扩大好几倍。“what?”这太让我意外了。在我眼里萧萧从来都是个乖女孩，成绩永远都那么好，怎么可能像我这样为了一场比赛可以魂不守舍。“不WHAT。”她说。“你昨天晚上看了比赛吗？哦，怪不得阿姨今天的表情那么奇怪呢。”我想如果她看了比赛，那我不就可以知道结果了吗？我居然很期待她的肯定答复。“恩。我看了，你没看啊？你不是自诩是超级球迷的吗？”她好象很得意的样子说到。“要不要我告诉你结果啊？”我一副急不可待的样子肯定让她看出来了，“好消息还是坏消息？”我问她。“坏消息。”她说。我的心差点就从胸口蹦出来了。“真的啊？”我不太相信“怎么可能呢，巴西那么厉害，罗尼状态上佳，巴西不可能会输。”我是巴西和罗尼的粉丝，我不相信四次世界冠军会输给一个从没得过冠军的法国队。“0:3，巴西输了。”她很严肃地说。她的这个表情，让我知道她说的是真的。车子终于开动了，可是我已经不像开始那么期待它能快点到学校了。一路上，我们都没有再说话。
车子停在了学校门口，我的脑子里一直还在想着那个奇怪的比分。也许是搞反了吧，肯定是我听错了，我这样想。萧萧跟在我的后面，往教室走。快进教室的时候，我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扭过头对跟在我后面萧萧说：“你什么时候喜欢看球赛的？”她愣了半晌。“我不想你跟别人谈论比赛的时候我永远只能像个傻瓜一样呆在你旁边。”说完之后她就匆匆地跑进了教室。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那一刻比赛的输赢对我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
（二）
夏天过去了，高三生活开始了，那弥漫在空气中令人窒息的味道，让我紧张，焦虑和不安。堆在桌子上的书，一天比一天多，有一天我发现它居然可以挡住老师的视线，书堆后面变成了一个乐园。我和毛毛就躲在书堆的后面，有时候我们打扑克，有时候下棋，日子倒过得很惬意，只是每次考试完了，我俩都免不了被老师请进办公室，我和毛毛的友情就是那个时候建立起来的，以至后来我身上穿着他的内衣，而他则穿着我的皮鞋。萧萧坐在毛毛的后面，成了我们的哨兵，一旦我们战斗到忘记老师的靠近的时候，她就会用力的踢毛毛的椅子，不多久那椅子就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哀号声。我就嘲笑她说：“美女，你最近的饭量肯定见长啊，要不那椅子怎么还经不起你这几下的折腾。”她就格格的笑，然后瞪着我。从小嘴巴里冒出两个字：“变态。”那样子可爱极了，毛毛这个时候就会夸张的笑出声音。
毛毛渐渐的对下棋和打扑克都不感兴趣了，我发现他一有时间就转过头，跟萧萧偷偷的说话，萧萧有时也会格格地笑，多数时候都是毛毛在那里说，萧萧则埋头做作业。而我只能一个人，眼睛看着书上那些复杂难懂的数学公式，做着自己的白日梦。日子过得像白开水，一点味道也没有。萧萧开始回家的时候都不和我一起了，星期六的时候我总会看见毛毛骑着单车在学校外面等人。我问毛毛，“你是不是恋爱了？”，毛毛笑嘻嘻的回答“没有。”脸上的表情不自然的出卖了他。
考试的次数越来越多，我进办公室的频率也与日俱增。奇怪的是毛毛陪我的次数渐渐的少了。我就笑他，“你小子强势反弹啊，快成绩优股了呢。”他做出一副很无辜的样子，看看萧萧说：“容易吗我？”。萧萧抬起头，看着我。想要说什么，却没有开口。我对她说“美女，毛毛都不跟我玩了，你要负责任呢。”毛毛的脸刷地红得像个番茄，转过身去做起作业来了。萧萧说了声“变态”，就不再理我了。我只好拿出刚刚坐半个小时的车跑到外面去买的足球报纸来消磨在我看来难熬的时光。
一天晚上，毛毛钻进我的被窝，神秘兮兮的跟我说：“明天中午陪我去买东西。”我问他：“什么东西值得这么兴师动众的，等星期六放假了回去再买不行啊？”他说不行，一定要我陪他去。我哪里有拒绝的权利。我问他想买什么，他说不知道。然后就在那里盘算，絮絮叨叨的。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
第二天中午，我陪着毛毛，逛了一个小时，最后花了N个月的伙食费买了一款新出的SONY的CD随身听。我骂他：“脑子进水了。”他说：“这个东西听起英语来清楚些。”我说：“那也用不着这么嚣张啊，买个复读机不一样可以听”他说：“你懂个毛。”我说：“老子就是不懂你这个毛。”他居然笑了，好象还相当满意的样子。我见他这样子心里就有气，以后几个月我就得陪他啃馒头了，这个没良心的家伙。
下午要放学的时候，萧萧跟我说：“变态，晚上跟我们一起吃饭吧？”“你们？”我一脸茫然。毛毛转过脸来，插话道：“今天是萧萧生日，晚上我们一起吃饭。”我心里怪怪地。“我不知道今天你生日。不好意思，都没有给你准备礼物。”萧萧好象早知道我不记得她的生日一样。“没事的，你陪我吃饭就好了。”她一副不介意的口气。让我更不好意思了。“那怎么行，要不我明天再补送一个礼物给你，再请你吃饭吧，今天我就不去了。”她看了看毛毛，毛毛没有做声。然后她笑着对我说：“那这样吧，还有两个星期就要11月调考了，如果你能考500分，就当是送我的生日礼物。”显然毛毛也没有想到她会这样说，我更是毫无准备。我们像两个傻瓜一样，张着嘴巴，看着她。我上次考试的分数连400分都不到，两个星期要我考500分，几乎不可能，至少我觉得是不可能的。“变态，你做不到吗？”萧萧失望的看着我。“我可不想你说我白吃了你一顿饭，等着吧，我就考给你看看。”说这话，我心虚地不行，可是我怎么能认输呢。永远都不要承认自己是个失败者，即使我是。这是我的人生准则。萧萧格格的笑起来，好象我真的考了500分一样。晚饭的时候，我没有怎么说话。毛毛把刚买的CD机送给萧萧，萧萧说太贵了，不接受。毛毛说对学习有帮助，萧萧还是不接受。毛毛就给我使了个眼色。我对萧萧说收下吧，是毛毛的心意。萧萧就对毛毛说了声谢谢，把它放到书包里去了。那天毛毛好象特别高兴，还喝了点白酒。我却没有什么好心情。
11月的考试结束了，离500分差39分。我没有创造奇迹，因为我根本就没有创造奇迹的信心。萧萧拿过我的数学试卷，看了一会就还给我了。她说：“为什么你后面的大题都没有做呢？”我说：“我根本一点都不会，怎么做啊？”她指着我前面的选择题说：“那为什么你的选择题都做对了呢？”我说：“我是按照我的技巧去猜的，我把选项代进题目演算，如果可以得出答案，那就能确定选项了。”萧萧就格格地笑。她说：“你就是有这么一点小聪明。”我不好意思地用有摸了一下我的鼻子。她说：“浩浩，让我来帮你吧。”她还是头一次这样叫我。我微笑着望着她，点了点头。她也微笑地看着我，“变态，加油喔！”她说。我马上郁闷了。
萧萧依旧不和我一起回家，星期六的时候毛毛依旧骑着单车在学校门口等人，好几次我都看见坐在他车上的那个女孩子像极了萧萧。我问他的时候，他依旧不承认。我也不再那么逍遥自在了，每次放假回家，二伯父都会跟我说一定要上省线，那样才能把我送到姑姑联系好的学校上大学。考试完了的时候，萧萧才会抽时间帮我补课。补课完了，她总会说：“变态，加油喔！”
我把堆在桌子上面的书都收进了抽屉，身边的每个人都在拼命的学习，我跟毛毛再也没有下棋了，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数学和英语成了我们谈得最多的话题。日子一天一天地充实起来，只是空气中依旧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味道，让我紧张，焦虑和不安。
(三)
我和毛毛不坐在一起了，萧萧依旧坐在她的后面。好多次，我都看见萧萧往我这边看，下课的时候我就会跑到他们那里跟他们说话。有时候我故意逗她说：“美女，你看我是不是越来越帅了啊？”萧萧就格格地笑，然后说：“变态，要加油喔！”
高考进入100天到计时的时候，班上的几个借读的同学就要回各自原来的学校准备考试了。忽然空气中夹杂了一些离别的味道，让我的神经更是紧张，焦虑和不安。我们几个平时跟他们玩得好的哥们就在外面订了两桌酒席，准备给他们饯行。那天晚上，我们20多个人聚在一起。喝了很多酒，说了很多伤感的话。回到教室，我已经醉得不行了。班主任在教室里指导大家填写一个表格，我根本没有办法填，就让坐我旁边的衡星代劳，于是我说一句她填一项，最后连说话的能力我都没有了。突然，酒精的味道涌上来，我吐了一地。这时班主任才发现，走了过来。他问我：“喝酒了吧？”我恩了一声，他朝我吼道：“给我滚回寝室去！”我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走下楼，回寝室去了。
清醒的时候，寝室里已经围满了人。我躺在床上，衡星坐在旁边。他们问我好些没有，我已经恢复了很多，就跟他们说些玩笑的话。他们告诉我说班主任气得不行，还说我太没用了，几杯酒就把我折腾成这样。然后大家哈哈哈的笑。衡星拿了条毛巾给我擦了擦脸，我看见她眼睛里有晶莹的东西在打转，就轻轻的摸了一下她的脸，跟她说：“我没事啊。”旁边的那些男生一阵哄笑，毛毛“哦哦哦哦”地叫得最夸张。衡星突然趴到我身上，眼泪终于流了下来。他们又是一阵哄笑，然后涌出了寝室。我送衡星出寝室的时候，看见整栋楼的男生都趴在走廊的栏杆上望下看。在这个重点高中里，女生进男生寝室可以说是件天大的事情。更何况还是晚上。在他们看来这件事新鲜，刺激而大胆，他们想做而没有机会做。
一夜之间，我和她都成了名人。认识我的人，笑嘻嘻地对我说：“你走桃花运了啊！”不认识的人都跑到我们班的寝室来打听衡星的情况。我觉得这真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在我内心里其实一直都希望能在这枯燥的学习生活里发生点什么。也许它就是我一直等待发生的事情呢。
很明显，萧萧也知道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她用调侃的语气问我：“听说你走桃花运了呢？”说这话的时候，毛毛正在她旁边，幸灾乐祸的看着我。我尴尬的笑笑，没有说话。说什么呢？说我艳福不浅还是说根本没有那么回事。毛毛就开始跟萧萧描述那天的事情，说到逼真的时候还做动作出来演示，生怕错过了任何一个细节。毛毛说完的时候，萧萧丢出两个字“变态”，就埋头看书去了，没有再理我。毛毛朝我做了个鬼脸，转身走了。
我跟衡星恋爱的消息成了他们空余的时候谈得最多的话题。衡星也不回避，别人问她的时候，她总是不回答。脸上永远带着默认一样的微笑，而我不置可否。我心里没有想过要恋爱，何况我认识衡星才不到一个月呢。她爸爸是学校教务主任，她只是为了高考的时候能多考几分，保证能上个好点的艺术学院，所以才来突击3个月。谁知道缘分的轮回会是这样，我想她自己也不知道吧。
衡星开始要求我在学校食堂吃饭了，她说外面的东西都不干净。我说我的饭盒丢了，然后依旧跑到学校外面吃饭，因为偶尔可以看看球赛。于是她就买了个饭盒放到我面前，我只得乖乖地到食堂去吃用头天吃剩下的饭熬成南》购湍切┌氲闶萑舛济挥械幕绮恕７叛У氖焙蛩峥醋盼胰ナ程貌虐残牡鼗丶胰ァＳ惺焙蛭夜室庾白髯鲎饕担 人 吡司屯 饷媾埽 粤思复沃 螅 凰 ⑾至恕Ｋ 及盐业姆购写 丶遥 缓蟠蛹依锎 估锤 页浴Ｎ腋 担骸罢庋宦榉陈穑俊彼 嵝ψ潘担骸巴饷娴亩 鞑桓删荒亍！?
衡星开始要求我不要踢足球了，她说踢球容易受伤。这回我可不干，不踢球我下课做什么呢。于是每次我去踢球的时候，她就会站在旁边，好象我一定会受伤一样。这样几次之后，他们踢球都不喊我了。我只能背着她，跑去踢球。就像作贼一样，我踢球的时候远远看到她过来了，就会赶紧下场。有一次，不小心还是把脚踢伤了，肿得厉害以至连鞋子都不能轻易的脱下来了。回到教室，疼得不行。我几次想弯腰去把鞋子脱下来，都失败了。我又不敢跟她说，我知道要是让她知道了，以后我就别指望再踢球了。我痛苦的表情没有能逃过她的眼睛。她知道我脚受伤了，迅速地从座位上站起来，蹲到地上，帮我挽起裤脚，慢慢的解开鞋带，小心翼翼的脱掉袜子。看到肿得像包子一样的脚踝，她的眼泪哗的滴了下来，滴在我的脚背上，滚烫滚烫的。“疼吗？”她带着哭腔问我。我给了她一个长长的微笑，“我没事啊！”然后替她拭去脸上的泪痕。“我以后不踢球了。”我说，她摸着我的脚说：“我不是不喜欢你踢球，只是我害怕你受伤啊，那样会耽搁你学习的。”
衡星开始每天晚上送我回寝室，好象我不认识路一样。她会悄悄的站在教室门口，等我出来的时候，跟在我后面，直到我回到寝室的。有时候会陪我上去，从那次闯进宿舍之后，管理员阿姨都知道她，所以看到她也不阻拦。每次她都会亲自给我洗脚，她说这样晚上就能睡个好觉。其实我很害怕，因为我不知道我到底爱不爱她，如果我不爱她，为什么要这样接受她的一切一切对我的好呢。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味道，让我紧张，焦虑和不安。
（四）
萧萧很久都没有理我了，只是我依旧会看见她朝我这边看。那眼神里充满了惆怅，好象她要寻找的东西始终没有找到一样。我的考试成绩也没有什么好转，连偶尔的考好都没有过。衡星开始喜欢在课间的时间练嗓子了，那种美声唱法的高音真是太让人难受了，尖锐刺耳，我没有一天安静的日子好过。我的任何抗议都无效，她依然咿咿呀呀的掉嗓子，好象她的声音是世界上最好听的一样，自己陶醉得忘记了世界上的一切，也忘记了我一天一天烦躁不安的心。
那天中午，班上的同学都在午睡，她又开始了她自我催眠似的歌唱。我实在憋得难受，简直快憋出个鸟来了。就对她讲：“好姐姐，你让我安静一天好不好，就一天。”她撇了我一眼，得意的说：“如果你敢拉我的手，我就不唱了”天啦，我真的怀疑我的耳朵。她就那样盯着我，还挑逗我。好象认定了我不敢一样。我看见毛毛正在远处笑嘻嘻的看着我们，也不知道他听见衡星的话没有。衡星装做什么都没有看见，又开始咿咿呀呀起来。我硬着头皮，把手伸到桌子下面，拉了她的手一下。“怎么样，行了吧？”我横了她一眼，我最讨厌别人要挟我。她显然没有做好准备，脸刷的红了。“真没想到你会脸红！”我揶揄道。她却很不服气的地把脸凑过来，“有本事你就亲我一下。”这话肯定被毛毛听到了，要不他不会比我的嘴巴张的还大。靠，还有这样的事情。我狠狠地吞了一口唾沫，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什么都不敢做。她好象胜利的将军一样，哼哼哼地笑，脸也不移开。而我彻底成了斗败了的公鸡，呆在那里。我重新审视了坐在面前的这个女孩子，她的头发那么长，乌黑发亮。干净而棱角分明的脸，透着青春的气息。我必须承认她真的很漂亮，从她第一次走进我们教室的时候，那些男人惊为天人的赞叹声中，我就很清楚的知道这个身高170CM的学习艺术的女孩子没有浪费造物主对她的恩赐。只是我不知道为什么她脑袋里想的东西会跟我格格不入。那些我从来没有想过，也不敢想的东西就那么随便的从她嘴里蹦出来了。如果这就是她理解的爱情，那我必须承认当时我和她之间存在一个无法销蚀的隔阂。。
我到底还是亲了她，因为我看见毛毛在那里鼓动的朝我嘻嘻哈哈的笑。这回她呆在了那里，一秒，两秒，三秒，她站了起来，哭着冲出了教室，我跟着她冲了出来。她朝湖边跑了过去，我跟在她的后面，她却一直没有回头看我，她停在了湖边，我也停止了向前的脚步，那一刻我不想去打扰她。在她后面站了一会儿，我就自己回教室了。整个下午她都没有回来，我开始担心起来了。放学的时候，我站在四楼的，看见她还站在湖边，一动也没有动。夕阳照耀着湖面，她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
“萧萧，你帮我去看看衡星好吗？”下楼的时候我遇到吃完晚饭回教室的萧萧。“恩。”她没有看我，答应了一声就转身下楼去了。我回到教室，拿起刚发下来的数学试卷，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我拿起笔，在纸上胡乱的写着字，眼睛却紧紧的盯着教室门口。一分钟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班主任已经到教室来巡视过两次了，可是她们还没有回来。
晚自习第一节课下了，萧萧先回来了。她走过来告诉我“她没事，等下就上来的。”我的心才安定了一些。她看了一下我的数学试卷，然后给我讲了那几道没有做出来的题目就回自己的座位去了。衡星坐在我的旁边的时候，已经放学了，其他的同学都回自己寝室了。“对不起！”我说。“恩，走吧！”她说。我跟她一起走出了教室。在学校的操场上，我们肩并肩地坐下来。“对不起！”我说。她不做声，微风轻轻地吹在脸上，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味道。“对不起！”我说。她一下扑到我怀里，我捋了捋搭在她脸上的头发，抚摩着她的脸。“你知道我真的好担心吗？”我说。“恩。”她说，“可是，可是你知道吗？那是我的初吻，你就那样地浪费了。”“我，不是你要我那个的嘛”我说。“可是，可是我以为你不会呢。”她委屈地说。“对不起！”我说。“浩浩，我喜欢你。”她说。“可是，喜欢我什么呢？”我说。“还记得我第一天来上课吗？那天我连书都没有，你就把你的给我用，你自己却只能一笔一笔的抄笔记。”她躺在我怀里轻轻的说，“那次你去逛街，回来的时候给我带了一本新版的英语单词的书，你说看见了就带给我了，可是我知道那本书是很难买到的，你自己都还用的是去年的旧版。你知道吗，从来没有一个男孩子对我这么好。”“因为你对我也好啊！”我说。“我对你好，因为我喜欢你呀！你看这是你写的吧？”她递给我一张纸，上面写着：星星，别哭了，好吗？我才发现那是我胡乱写下的那些文字。“浩浩，5年之后等你大学毕业了，我想给你一个家。”我看着躺在怀里的这个温柔的女孩子，心潮起伏。 “我感觉得出来，萧萧也很喜欢你，真的，这是女人的第六感！”她幽幽的说道。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味道，让我紧张焦虑和不安。
（五）
衡星走了，回自己学校参加高考去了。萧萧也不在，她病了，在家打掉针。我们也放假了，因为再有一个星期就要高考了。大家都没有回家，自己在教室里看书。毛毛上午的时候会在教室，下午的时候就会骑上他的单车去萧萧家看她。我则翻出衡星走的时候送给我的那本书， “浩浩，我喜欢你！”刚看到第一页，这几个字很显眼的出现在最上面的空白的地方，然后第二页，第三页……每一页都有。看着文字，我想起了衡星，想起这个漂亮的女孩子，心里温暖极了。
毛毛走进教室，从我身边走过去的时候，没有跟我打招呼，我觉得很奇怪。他回到自己的座位，然后拿眼睛瞪着我，我看见那眼神，心里直发毛。我走到他身边，问他：“怎么了？萧萧好点没有。”他不搭理我，铁青着脸，就那样一直瞪着我。我说：“你他妈地怎么不说话？”他还是不搭理我。我茫然极了，空气种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味道。
晚上出学校吃饭，看见毛毛骑在自己的单车上等在学校门口。看见我出来，他朝我挥了挥手，我走过去，看见他的脸色难看极了，他咬了咬自己的下唇，然后抬起一直低着的头，像是要做出一个艰难的抉择一样对我说：“从今天起你不再是我最好的朋友！”，说完这话，他蹬上单车一溜烟的走了，我还来不及问一句为什么，他已经走远了。我想毛毛不是在跟我开玩笑。
第二天，萧萧来学校，她没有跟我打招呼，回座位的时候也没有跟毛毛打招呼。我走过去问她：“你病好了没有？”。她说：“我们到外面去说话吧。”我跟着她往教室外走，看见毛毛一直狠狠地瞪着我们。我们在走廊上停下来，萧萧问我：“你为什么不来看我？”我说：“毛毛不是每天都去吗？”她一直不看我，眼睛看着远处。“我想问你你是不是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她说。我没有回答她。“你从来没有喜欢过我吗？”她问。“我……”我说什么呢。她转过头来看着我，“毛毛昨天来看我，爸爸妈妈都不在家，你知道他对我做了什么吗？”“啊！”我紧张了起来。“他做什么了？”“他居然强吻了我，我拼命也挣不脱。”她面无表情的说。“哦，他追你追得这么辛苦，就当是给他一点补偿嘛！”我居然说出这么没心没肺的话来。“我跟他说我喜欢你，他才停下来，没有继续下去，”她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很轻，“你说什么？”我问她。她愣了一下，冲着我大声说：“我说我喜欢你！”说完这话就转身冲进教室了，不一会儿她背着自己的东西走出教室，头也不回的走了。我这才知道这些天发生的事情，才明白为什么毛毛要说那样的话。可是我做错了什么？
明天就要高考了，可是我的心情却很糟糕。毛毛一直没有跟我说话，偶尔遇见，他也当没有看见我一样。我们住进了考场旁边的一家酒店。下午看完考场回酒店，在走廊上我看见毛毛和萧萧面对面的站在那里，却没有说话，就那么站着，我走过去，他们还是那样站着。我也不说话，三个人就那样站着。他们陆续的从我们身边走过，但没有人说话。直到班主任走过来，毛毛才转身走开了，他依旧不看我。萧萧对我说了声：“变态，加油喔！”转身回自己的房间了。
明天就要高考了，不知道衡星在做什么呢？明天就要高考了，在人生这场战役中，最残酷的攻坚战就要打响了。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味道，让我紧张，焦虑和不安。
（六）
夏天在等待，煎熬，惊喜，自由中走远了，再见到萧萧，已经是我到大学报到的第二天，学校组织新生开会。走进会场，我就看见萧萧一个人坐在最后一排的座位上哭泣，我觉得很奇怪，就在她前排坐了下来，转过头我问她：“怎么了？”她擦了一下右脸颊的泪水，哭着对我说：“变态，晚上你到1207来找我好吗？”我答应了了她，就回自己班的座位去了。
晚上，班上开班会，选举了班干部，每个人都做了自我介绍，讨论了一些关于集体活动的事情后就散会了。想起萧萧，我沿着走廊，挨个的去找1207教室。最后在二楼的楼梯转角处找到了。我停在门口，隔着门上的玻璃外里面看，教室里坐满了人，黑压压的一片，看得出来他们班比我们要大很多，至少从人数上看是这样。他们也在开班会，还在做自我介绍，我只好站在外面。我看见其他教室的灯一个一个的都熄灭了，学校的操场上有人在跑步，有人在打篮球，还有人在唱歌，歌声从夜色中传来，我呼吸到一股自由清新的空气，新鲜而快活。
萧萧出来的时候，身边还有个女孩子。她对我说：“这是豫晓，我刚认识的朋友，和我一个寝室。”我朝她微微点了点头，挥了挥手，笑着说道：“HI，你好！”萧萧指了指我，转脸去对她说：“这是浩浩，他是个变态”说完格格格格的笑起来，女孩看了我一眼，我们同时笑出了声。过了一会，豫晓说了声“再见”一个人走了，剩下我和萧萧两个人。萧萧停住笑，对我说“我们出去走走吧”，我跟着她下楼来，走出学校，路灯下刚刚从喧嚣中安静下来的城市的街道宽阔而明亮。我们肩并肩走着，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到街道的尽头，我们回过身往学校走。“变态，我要离开你了。”萧萧先开口说道。“怎么了？为什么说这样的话？”我皱了皱眉头，茫然问道。“舅舅花钱给我联系了一所更好的学校。”她低着头说。“哦，那样也很好啊，我知道要不是考试没有发挥好，按照你的成绩是不会只考到这里的。要是你去了新学校，你可以打电话给我呀，恩，我也可以去看你呢。”我说。“那你一定要来看我呢！”她抬起头来看着我说。“恩，我一定会的。”我说，“你开心些！”她没有说话。我们想着各自的心事，都没有再开口。回到学校，我送她到女生宿舍楼下。“上去吧！早点睡觉喔。”我说，她看着我，“为什么你不想要我留下来？”她问我。“恩，我不该那么想呢，我觉得你应该去个好学校，那样才配得上你呢。”我说。她的眼眶红了起来，在灯光下我看见泪珠在她眼里闪动“可是，可是浩浩，我舍不得你呢！”她说完，转身跑上楼去。
我看见萧萧跟在他舅舅后面走出学校大门，我正在操场上面踢球。我的心咯噔了一下，好象有人把什么东西从的身上拿走了一样，我想抓住那个人，可是却只能看到他的背影远远的在一个我无法企及的地方。突然有个球重重的砸在我的脸上，鲜血从鼻孔里流出来，我躺到地上，看着湛蓝的天空，萧萧走了，剩下我一个人在这个陌生的学校，我觉得前所未有的孤单。连踢球都失去了兴趣。
下午没有课，我跟他们在寝室里打牌。没有上阵的就在旁边观战，偶尔指指点点，对手的牌技术太逊了，被我们甩了两圈，打到一半我就兴趣索然。电话突然响起来了，我说“找个人接电话！”牛牛赶紧跑过去，拿起话筒。“浩浩，找你的呢？”牛牛说，我问他：“男的还是女的？”他说女的。我站起身来，有人就上来抢我手上的牌。“喂！”“变态，是我呢！”是萧萧的声音。“你在做什么呢？”她问我。“我没做什么呢，看他们打牌呢”我说。寝室的几个人就一阵哄笑，我也呵呵地笑。“变态，我想回来呢。”她说。“恩，那你回来吧！”我说。“你真的想我回来吗？”她说。“开玩笑呢！”我说。“你好变态呢！”她格格地笑。我说“有时间来看我呢。”她说：“你想我了吧？”我说是。她说：“那你下来吧。我在下面呢”我放下电话，冲出门去。
三天后，萧萧回来了。她说：“变态，我舍不得你呢！”我说：“那你就为我留下来吧。”她说：“舅舅很生气呢！”我说：“以后好好念书吧！”她说：“变态，加油喔！”
毛毛还在三中复读，衡星去了一所艺术学院读专科，他们都没有跟我联系，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常常想起他们。没有课的时候，我会跟萧萧满大街的去找周杰伦的新专辑，我呼吸到一股自由清新的空气，新鲜而快活。
（七）
还没有下课，男生女生早已经把饭盒拿在手上了，只等一声下课铃响，他们就会像放出囚笼的饿虎一般扑向食堂，那场面看过的人，不知道的肯定以为闹饥荒了。有些人害怕别人的嘲笑，故意不做出跑的样子，那步伐却比平时走路的时候至少快上3倍呢。我就是这种人。这里伙食比高中好很多了，但是人也多很多。所以好东西只有争取才能享受到。
我拿着饭在食堂里到处找空座位，居然看到了衡星，她正朝着我甜甜地笑。那久违的笑容，让我心情豁然。她起身把座位让给我，“你坐在这里等我一下。”她说完朝食堂门口走去。回来的时候她手里拿了一杯可乐。她说：“你吃饭喜欢喝水呢！”我问她：“你吃饭没？”她说吃过了。我问：“你怎么在这里呢？”她说：“我来找你啊。”“你找我可以先给我打电话呀？”“我不知道你的电话嘛。”她委屈地说。“呵呵，是呢。”我笑笑。“学校太大了，我找不到你。只好在这里等呢，我想你总是要吃饭的。”她开心地说：“我等了三天了。”“你瘦了！”我仔细看着站在我面前的这个女孩子说。她看看我，“我想你呢！”她说。
萧萧说她知道哪里有JAY的新专辑，让我陪她去买，见到我的时候，把她的钱包塞给我。“到时候你买单！”她说。我说：“我有钱呢。”她说：“你看着办吧！”我们坐了一个小时的车，下车的时候我看见有家银行，就去取了600块钱。她说：“取这么多钱干什么！”我说：“要用呢。”买完JAY的专辑，我们到以前经常去的那家餐厅吃饭。我点了两个她喜欢吃的菜，菜上来的时候，她又要了个黄瓜。我说：“两个人吃得了这么多菜吗？真是超级浪费。”她说：“我知道你不喜欢吃这两个菜。”
吃完饭，我们去了步行街。她跑进一个卖袜子的商店，左挑右选，买了一打袜子。对我说：“这是纯棉的，穿着舒服。你踢球很费袜子呢。”我说：“要这么多啊？”她说：“一天换一双呢，脏了我给你洗。”我说：“哦”。逛到鞋市，她说：“买双鞋吧，你都没有鞋穿了。”我看中了一双蓝色的运动鞋。老板开价要400，我不想买,嫌太贵了。她说：“你很喜欢呀？”我点头，她说：“你觉得多少钱就不贵？”我说：“200还差不多！”她笑。“等着。”然后跑过去跟老板说：“50块。卖不卖？”老板没做声，反倒是我像做了亏心事一样，心想再怎么也不可能只要50块吧。我把头低着，不敢看那老板。萧萧拉起我就要走，那老板赶紧把鞋子拿过来，笑着说：“这小丫头真是厉害，要是每个顾客都像你这样，我们这些人就惨了。行了，看你们像学生，就50块便宜卖给你们吧。”萧萧拿过鞋，对我说：“试一下呢？”我说不用。她说：“那怎么行。”我试了一下，大了。她让老板换过一双，这样试了3双才合适。我自己挺不好意思的，萧萧却觉得理所当然一样。走的时候，我还听见那老板在后面说：“才赚了一块钱呢，这丫头……”
“至少省了150块呢。”我说“你真是个笨蛋。”她说，“卖东西的人就喜欢你这样的。”我看着她，傻傻地笑。“你送我件东西吧。”她说，我爽快地答应了。最后她选了两件衣服，我一件，她一件。回到学校的时候，我手上已经拿满了东西。她说：“记得明天穿上那件衣服喔。”
衡星晚上给我打电话说周末的时候来学校找我。跟我讲了这几天她做的一些事情，我没有告诉她我下午陪萧萧去逛街了。
第二天我穿上萧萧买的那件衣服，中午在食堂遇见她的时候，发现她也穿了新衣服，原来是情侣装。我朝她吐了吐舌头，说：“新衣服，感觉很奇怪呢！”她说：“慢慢就习惯了。”然后要我晚上6点在她楼下等她。
吃过晚饭，我走到她楼下。看见一个酷酷的男生，捧着一束玫瑰花站在那里。从旁边走过的女孩子都回头看，多半都是羡慕的表情。我笑笑的看着他，觉得这男孩子真有意思，我可没有勇气拿着花这样站在女生楼下。他也不看我，只抬头一动也不动的盯着楼上的某个女生寝室。等了半天，也不见萧萧下来，我就蹲在地上，站得有点累。萧萧跑出来的时候，我看见那个酷酷的男生脸上漏出了兴奋的表情，迎着萧萧走过去。萧萧没有看他，径直朝我走过来，男生跟在她后面。在我面前停下来，我刚好从地上站起来，她挽起我的胳膊，对那个酷酷的男生说：“这是我男朋友。”男生看了看我，我尴尬的朝他点点头，连微笑都忘记了。他脸上兴奋的表情一扫而光，露出失望，转而痛苦的神色，他什么都没有说，转身走了，玫瑰花扔在了路边。
男生走远了，萧萧说：“我们散步去吧。”她依旧挽着我的胳膊。没有走出几步，我的手机响了，是衡星。她问我在做什么呢，我说在寝室看电视呢。萧萧转过脸来看着我，我也看着她，对她做了个不要出声的手势。
“为什么你不说跟我在一起呢？”她问我。我看着她，没有回答。她说：“是不是生我的气？怪我没有征求你的同意就说你是我男朋友？”我说：“没有。”她说：“他是我在麦当劳打工的时候认识的，才聊过两次天，就天天打电话给我，我跟他说我有男朋友，他就是不相信，所以……”我说：“没关系的。我不介意呢。”她格格地笑。在校园里找了个椅子坐下来，我们都不知道说什么。天上的月亮，照在宁静的校园，我说：“今天的月亮真圆。”她说：“今天的月亮真圆！”，我们同时哈哈哈地笑出声来。
周末我带着衡星，换了两趟车才到烈士公园。那里人真多，到处都是，三三两两地，有人坐在地上打牌，有人在拍照，有人在放风筝，还有人在划船。我们往山上的塔楼走去，上去的路是很长一段石阶。她说：“我们来猜猜这段石阶有多少级？”我说：“赢了有什么好处呢？”她说：“赢了的人可以提出要求，输的人一定要做到。”我说：“好，谁最接近就算谁赢。”她同意。说：“你先猜！”我说：“135。”她笑呵呵的看着我，说：“136”然后开心的笑出声来。我说：“你太狡猾了。”她就笑着看着我。我们一步一步的数，结果138。她高兴地拉着我的手，像个孩子一样摇来摇去。“我赢啦，我赢啦！”她说，“那你要我做什么？”我认输。她说：“我要你每天晚上都给我打电话。10分钟就好！”我说：“恩。”她开心地看着我。我呼吸到一股自由清新的空气，新鲜而快活。
（八）
萧萧又病了，回家去了。睡完午睡，起来的时候，透过窗户我看见太阳快要落山，晚霞照耀在湖面。我给她拨了个电话，她说她好了很多，我放心下来。我问她“什么时候回学校？”她说：“明天呢。”挂掉电话，我下楼去吃饭，走到女生宿舍楼下，远远看见萧萧，正从校门口走进来，她看见我，加快步伐笑呵呵的朝我跑过来。“变态，想给你个惊喜呢。你总是不让我。”她说着，然后往我的饭盒里放了两个粽子。“拿不了那么多，你只能吃两个，剩下4个我们寝室一人一个。”原来今天是端午节。“给家里打个电话吧”她说。于是我就给爸爸妈妈打了个电话，也给二伯父二妈打了一个。
晚上我们出去散步，在学校外面的马路上。萧萧的凉鞋不小心断了，她就脱掉鞋子，光着脚在马路上走。我看见马路上好多的小石头，就对她说：“小心咯着脚呢！你穿我的鞋吧”她不同意，说什么也不穿。“啊！”她还是踩到石头上去了，痛苦的叫出声来。我赶紧蹲下去，抬起她踩到石头上的那只脚，还好没有出血。我帮她吹了吹受伤的地方，她说：“变态，你背我吧！”我背着她回到学校，走到一块有草坪的地方，她从我背上跳下来，“你累呢！”她说。我说：“还好啦。”她一前一后的甩着两只手，跳着转过身来对我说：“变态，你真好！”我把她背到寝室楼下，她蹦蹦跳跳的上楼去了。
回到寝室，牛牛告诉我“有个女孩子打了13次电话找你。”我摸了一下口袋才发现原来手机没带。我赶紧从抽屉里拿出手机，28个未接，10条短信。我用最快的速度拨通了衡星的电话，电话那头传来她哭泣的声音“你去哪里了呢？我找不到你！”她说。我说：“我有点事呢。”她说“我好担心啊。”“我没事，只是忘记带手机了，不用担心。”我说。她告诉我说：“我后天要去贵阳参加一个钢琴考试，要一个星期才回来。”我问她：“票买好了吗？”她说：“恩，学校已经定好了。”我说：“记得买点东西在路上吃，一定要注意安全呢。”她说：“我们班有很多同学一起的。到了贵阳我就给你打电话。”我说：“我会想你的。”
武汉突然下起雨来了，到处湿湿的，让人不舒服。教授正在讲台讲鲁迅，我趴在桌子上面想衡星，她应该上火车了吧。正在这时收到了她的短信：无论我走到哪里都会想你，就像无论哪个城市都会下雨一样！我没有回她。看着窗外滴滴答答的雨点打在玻璃上面，我忽然发现，原来自己喜欢衡星要比萧萧多一些。想到这个，我心里难受起来，两个人我都不愿意伤害，可是怎么可能呢？
萧萧在图书馆找到我，告诉我说：“毛毛让我们星期六回三中。”我说：“有什么事情吗？”她摇摇头说：“不知道。”我点点头说：“星期六上午8点我在你楼下等你。”说完就继续找书去了。
上大学之后，还是头一次回高中来。在学校门口遇见了原来的班主任，他一脸的笑容。问了一些我们大学的情况，我就一五一十的跟他说。突然他喊住一个正要出门的学生，“怎么这个时候还往外面跑，还不回教室去。”我跟萧萧相互看了一眼，扭过头去偷偷地笑了起来。班主任说：“现在的学生，真没有你们那时候听话啊。”告别了他，我们朝毛毛的教室走去。想起高中的生活，那股令人窒息的味道好象又弥漫了起来，让我紧张，焦虑和不安。
毛毛脸上的胡子张得很长了，看得出来很久没有剃过。见到我和萧萧的时候，他没有看我，也没有跟我打招呼。他对萧萧说：“你去看看其他的复读的同学。”萧萧看了看我，我点点头，她“哦”了一声走开了。毛毛拿和以前一样的眼神瞪着我，我咬了咬牙。说道：“你还在生我的气？”他哼了一声，气从鼻孔里冒出来。我转身想走，他说：“我真想一拳锤瘪你！”我说：“那你动手吧，我绝对不会躲。”他的语气温和下来说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说：“你要是这样认为过，就不会生我的气！”他说：“正因为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才生气。你知道吗？萧萧一直都没有喜欢过我？”我愣了一下。“那为什么你们经常一起回家？”我不相信地说。他说：“那都是为了你！她说只要我上课的时候不跟你玩，她回家的时候就跟我一起走。”我说：“那她不是收下了你送的CD机吗？”毛毛苦笑了一声，说：“她说那天你同意了，所以她才收的。”我不知道怎么开口，“可是，可是我……”毛毛打断我的话说道：“什么也别说了，其实我早就不生你的气了，我也想明白了，她喜欢你，我应该高兴，只是当时我太固执了。”我问毛毛：“你爱她？”毛毛点点头说：“我爱她就像她爱你一样。如果你以后对她不好，我真的会揍你。”这时萧萧走过来，她看看我，说：“你们在说什么呢？”毛毛接过话说道：“我们在说应该找个人把你嫁出去呢，这么喜欢问。”看着萧萧撅起嘴巴，我和毛毛都开心地笑了。
晚上我们在以前的那个饭馆里吃饭，毛毛喝了很多酒，看上去心情很好。我也喝了点啤酒，只是心情很复杂。看着萧萧，我想起衡星，我不敢告诉毛毛，我不知道他知道之后会怎么想，也许真的会揍我一顿。我也不敢跟萧萧说，我不忍心看她伤心的样子，可是我知道那一天正一点一点的靠近，衡星在我心里的样子正一天一天变大。
衡星给我打来电话，她说贵阳下雨了，白天的时候去爬山，淋了雨，回来的时候就感冒了，我变得紧张起来。她说照了很多照片，回来的时候拿给我看。我说早点回来，她说我想你呢。
我醒来的时候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寝室的几个人站在旁边。我艰难的挪了一下身子，问牛牛说：“我怎么了？”牛牛说：“我也不清楚，他们打电话说你在操场上昏倒了，我们就赶过去，看见你躺在地上，浑身是血，就把你送医院来了。”我想起来，有个球朝我飞了过来，我想用头把它顶出去，然后我看见有一只脚朝我的脸上踢过来。我摸了摸我的鼻子，已经被纱布包扎起来了。
萧萧冲进病房的时候，寝室的几个人已经回学校上课去了，医生正在给我骨折的鼻梁进行固定。“他们说你住院了，我找了两家医院才找到这里”萧萧说。护士小姐看了看她，做了个不许说话的手势，萧萧就站到旁边，看着医生给我治疗。我住了三天医院，不敢告诉家里，也不敢告诉衡星，萧萧一直在旁边照顾我。出院后，萧萧依旧每天到我寝室来给我换药，一个星期之后我才可以自由活动，但是鼻子依然是一级保护地带。
衡星还是知道了我住院的事情，因为我的鼻子上面留下了一道很清晰的疤痕，虽然不明显，但是只要仔细看，就能发现。她说：“浩浩，以后少踢球好吗？”我答应她：“恩。”她开心的拿出很多照片来给我看，还给我讲了一些在贵阳的事情。我拿过那些照片，对她说：“让我猜猜这里有多少张照片，要是猜对了，以后你不能再离开我那么远。”她笑着答应。我说：“17张”。她就一张一张的数起来，我得意的看着她，我看照片的时候已经在心里记下张数了。数完之后，她笑着说：“你比我狡猾多了！”我伸出手轻轻地摸着她的脸。“衡星，我喜欢你！”我说。她看着我，开心的笑了。“我也喜欢你呢！”她说。我把她拥进怀里，第一次我觉得我爱上了这个女孩。
我开始害怕见到萧萧，于是故意的躲着她。周末，我就去衡星的学校。她们学校的招待所床位还算便宜，我会在那里住一晚上。白天我陪她去逛街，有时候去看电影。晚上我们呆在房间里看电视，吃饭有时候是她去买回来吃，有时候是一起到外面吃。晚上寝室要熄灯的时候我就送她回去，星期天我回自己学校。这样的日子过得很快，有一天我去他们学校的招待所登记，那服务生告诉我说不需要。
（九）
2000年11月，我已经大二了。毛毛考上了一所重点大学，去了浙江。我跟衡星的感情发展得很顺利，但是我依旧没有跟萧萧说，不过我想她应该知道。
在学校门口遇见萧萧，她手里提着一些吃的，跟豫晓一起刚从外面回来。见到我，她们停下来，我上去打了个招呼。豫晓给萧萧使了个眼色，萧萧看看我，没有开口。豫晓笑笑，说：“我们班这个星期五要去秋游，萧萧想邀请你一起去，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我很犹豫。她接着说：“两个人的钱她都交了，你不去就浪费了”我看萧萧低着头，耸耸肩说：“既然这样，我好象没有不去的理由呢！”豫晓格格的笑起来，萧萧说：“那到时候我打电话给你，你不用准备什么，我都准备好了。”说完她们就走了，我听见后面传来格格的笑声。
星期五那天，下起了小雨，萧萧打电话给我，告诉我下午三点出发。我收拾了两件厚衣服，背起包下楼来。车子停在学校的大门口，我上车的时候车上已经有很多人了，但萧萧还没有过来。因为我们上大课是跟她们班一起的，她们班的同学大部分我都认识，所以我也没有觉得尴尬，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来，放好东西，就跟他们聊起天来。快开车的时候，萧萧和豫晓才匆匆地跑上车来，坐到车后排的两个空位置上。我站起来，转过身跟她们打招呼。豫晓看见我，连忙推了推探出头去四处张望的萧萧，萧萧回过头，看见我脸上的神情缓和下来，豫晓看着她格格地笑起来。
车子朝着天拄山出发了，大家都情绪高昂，有说有笑，还有人唱歌，完全忘记了车外下着的小雨。豫晓过来跟我换了个座位，我就坐到萧萧的旁边。萧萧看看我，没有说话。车子驶出城区，上了高速公路。“我以为你不会来呢？”沉默了半天，萧萧开口说道。“我答应你了呢，怎么能放你的鸽子。”我笑着说。“我和豫晓在你楼下等了好久也不见你下来。打你寝室的电话也没有人接呢。”她说。“你真笨，不知道打我的手机？”我说。“那人家不是以为你还在寝室嘛！”萧萧委屈地说。“我这不是来了撒。”我说。“我很害怕你不来呢！”萧萧说这话声音很轻。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吃过萧萧准备的晚餐，车里已经安静下来了。有人靠在坐椅上睡觉，有人借着灯光看书，有些人还在聊天，不过已经是窃窃私语了。萧萧问我：“你累不？”我摇摇头。“那我唱歌给你听吧？”她期待地看着我。我点点头说：“那你得唱你最拿手的，我现在还没有瞌睡呢。”她撅起嘴巴，横了我一眼。她开始唱起来，可是我却好象什么也没有听进去，我想起了衡星，想起我还没有告诉她我已经不在学校了。我对萧萧说：“你会唱江美琪的‘暧昧’吗？”她点点头。“……我自私延续和你的情感，有一种暧昧的美满……”看着窗外夜幕一点点降下来，听着萧萧的歌声，我闭上眼睛，渐渐地睡着了。醒来的时候，车子已经到了安徽境内。车里忽然热闹起来，因为离目的地越来越近了。萧萧不知道什么时候倒在了我的怀里，睡得很熟，一脸安详，嘴角还有没有散去的笑容。我怕惊醒她，不敢移动我的身体。
晚上11点，终于到达了潜山，车子在山脚下的一家旅店停了下来。我摇醒怀里的萧萧，她揉揉眼睛。我说：“到了。要下车了。”她看看车外，说“怎么这快就到了啊？”我说：“还快呢，都坐了8个小时呢！”她看着我，呵呵地笑。回到旅店，分好房间，各自睡了。
第二天，雨居然停了。大家欢呼起来，导游说：“你们运气真好，我很少见过这么好的天气。”9点钟我们开始爬天拄山，萧萧和豫晓一直跟在我后面，我们边走边说话，她们看上去心情都很好。每到一个风景美丽的地方，我们都停下来拍照，就这样走走停停，到后来萧萧和豫晓都累得走不动了。我只好一人一只拉起她们的手，像头老牛拉着沉重的货物艰难地往上爬。她们在后面格格地笑，时不时还抱怨说：“你快点啊，我们已经落在最后了！”我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见我不说话，她们笑得更欢了。就这样，到下午5点，我们才从山上下来。
晚上吃过晚饭，大家玩性正盛，看不出来丝毫疲惫。萧萧来找我去她房间打牌，我就去了。豫晓也在，我们三个人坐在床上，战斗起来，自然我双拳难敌四手，被她们欺负得不行。两个女孩子开心地哈哈大笑，我也跟着傻傻地笑，反正又不输皮输肉的。不知不觉夜已经很深了，看看时间，我说：“太晚了，我要去睡觉了。”萧萧看着我，微笑着说：“你可以在这里睡呢。”我连忙答道：“那怎么行呢？”豫晓放下手上的牌，说：“没关系的，萧萧睡中间，我和你睡两边嘛，反正床这么大足够呢。”我扔掉手里的牌，说了句：“不行！”起身回了自己房间。
迷迷湖糊地我听见女孩子的尖叫声，接着我的房间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我来不及穿衣服，跳下床来开门，一个男生神情紧张地说：“好象有人进萧萧房间去啦。”我脑袋轰地一声，顾不上思考就冲向萧萧的房间，在她房门上狠狠砸了两下，门开了，豫晓啊地一声冲了出来。我闪身进去，看见萧萧双手抱头，靠墙站在床上，看到我，她猛地扑过来。我抱住她，问道：“怎么啦？”她把头埋进我怀中，伸手指了指窗户，恐慌地说：“壁虎，好大一只壁虎！”我看到果然有只壁虎趴在窗户上面，我轻轻的拍着萧萧的背说：“不怕，不怕。我在这里呢！”她还是很恐惧，在我怀里一动不动。我把她扶到床上坐下，然后拿了一张纸爬上窗户，抓住那只壁虎，把它从窗外扔了出去。走到萧萧旁边对她说：“没事了，我把壁虎赶跑啦。”她紧张的抬起头，朝窗户上看了看，没有看见壁虎，神情缓和了下来。这时豫晓也进来了，她看着我扑哧笑出声来，我才发现原来我外面的衣服都没穿，脸刷一下红了。围在门口的人，哈哈地笑的前仰后合，各自回房间去了。我转身准备出门，萧萧跑过来拉住我说：“那只壁虎还会不会回来啊？”我说：“不会的，你可以安心睡觉了。”她紧紧的拉着我的手不放，“我怕。”她说。我怎么安慰她就是不肯放手，没有办法，我只好留下来。我把她扶到床上躺下来，让豫晓也躺到被子里去，自己坐在床边，看着她们。萧萧一直不松手，生怕我跑了一样，豫晓看着我笑了笑，闭上眼睛睡了。
我披了一条毯子，就那样坐在床边看着两个女孩子进入梦乡，迷迷湖湖地天渐渐亮了……
这一天，上午我们去寺庙烧香，下午去清江漂流，萧萧和豫晓两个女孩子一直跟着我，大家心情都很好。回到学校，已经是晚上。我把她们送到女生宿舍楼下，才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寝室。想起衡星，就给她挂了个电话，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好在她没有深究。放下电话，我隐隐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心情沉重起来，爬上床，倒头便睡了。
萧萧把秋游时候的照片拿给我，我一张一张，欣赏起来。萧萧说：“你送一张照片我吧？”我答应她：“没问题，你喜欢就拿去嘛！”她就从书包里掏出一张，在我面前晃了晃说：“就这张！”
我说：“你都放包里了，还问我要。”她笑起来。我也要了一张她的照片，选了那张在山顶，她张开双臂，背对云海。照片上的她跟眼前的她一样漂亮，青春。像一股自由清新的空气，新鲜而快活。
（十）
武汉的冬天已经很久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雪了。鹅毛一样的雪花，漫天飘舞。衡星拉着我，兴高采烈的说要去看雪景。我想拿把雨伞，她不让。我们手牵着手，扎进外面银白色的世界。走到郊外一片宽阔的地带，衡星兴奋地跳了起来。地上白茫茫的，一切都掩埋在雪下面，四周没有一个人，没有汽车，没有飞鸟，只有我和衡星，还有那纷纷扬扬飘着的雪花。衡星说：“我们就这样一直往前走！”我点点头。她拉着我的手，我们说着一些话，一步一步地往前走。突然她一脚踩进了雪下的一个水坑，鞋子湿透了。她看着我，微笑着说：“不冷呢！”我说：“不冷才怪！”她呵呵地笑。我背起她，不让她再踩到水里。她趴在我背上，解下她的围巾围在我们两个人的脖子上，我们就这样慢慢地向前走去。我小心翼翼地还是踩了几个水坑，两脚早已经冰冷，但心里却热乎乎地。衡星凑到我耳边，我感觉到她嘴里呼出的热气。她说：“我好开心，浩浩！”“我也是！”我说。她说：“我真想一辈子都这样趴在你的背上，它真温暖！”我说：“那你就永远也不要下来啊，我会一直背着你，走不动了也没有关系！”她从我背上跳下来，紧紧抱住我。我伸出双手，把她拥住。我的嘴唇慢慢地亲吻着她的额头，脸颊，最后停在她的嘴唇上。四周是的雪花飞扬着，仿佛也是雀跃着。世界上只剩下我们两人，我们紧紧地丝毫也不愿意分开。那一刻，时间也许停止了吧！
我的心里渐渐的只有衡星一个人。衡星对我说：“恩，你送我个名字吧？”我说：“乖乖，让我想想。”她说：“我不叫你浩浩了，我想叫你老公。”我点点头，表示同意。我说：“那我叫你老婆吧！”她说：“有点俗气呢！”我想想也是。“泥泥，怎么样？”我说。她想了想，开心地说：“好，泥泥。这名字真好，谢谢老公！” 我们开始真正的进入到热恋的阶段， 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
转眼衡星就要毕业了，她忙着专升本的考试，我们见面的时间也少了很多。我和萧萧也开始实习了，萧萧去了一家报社，我则在一家电器公司。生活一下子变得忙乱起来。
衡星毕业考试的那天我去找她，在琴房见到衡星的时候，她正坐在钢琴前面，见我进来，她起身关上房门，搬过一张椅子让我坐下。她站在我的面前，拉起我的双手，对我说：“老公，今天我想给你弹奏一首曲子，这首曲子是我为你写的，这辈子我只会弹给你一个人听。我想告诉你，泥泥曾经答应过你5年之后给你一个家，泥泥从来都没有忘记过。”说完，她走到钢琴前面坐下，开始弹奏起来，优美的旋律在房间中响起，天地都安静下来。我听不懂曲子的韵律，但我听得懂深藏在曲子里浓浓的依恋，爱意和对明天无限的向往。那一刻我清楚的意识到我对眼前的这个女孩子也有着同样的依恋和爱意。我告诉自己我要照顾她一辈子，带给她我能给的最大的幸福。
曲子弹完了，衡星趴在钢琴上哭了起来。我站起身，走过去 ，从后面轻轻的把她抱在怀里。她在我怀里抽泣起来，我轻轻的抚摩着她的后背，对她说：“老婆，我们注定了一辈子都要在一起！”她开始止住哭，在我的脸上亲了一下，慢慢露出笑容。“老公，我还有一样东西送给你。”说完她从钢琴后面拿起一个背包，从里面拿出一双舞鞋换上。换好鞋子，她走到房间中央，开始跳起舞来，我赶忙移开旁边的椅子。她的舞姿真好看，脸上带着恬静的笑，我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她就像个舞动着的精灵，幸福而快乐。舞蹈跳完，我鼓起掌来。她笑着走过来，“好看吗？”她问。“好看”我说，“谢谢你！”。她亲了亲我，在椅子上坐下来，一边脱下鞋子，一边说：“我要送你的不是那支舞，而是这双舞鞋。”我点点头。她从背包里取出一个精美的布袋，把鞋子装在里面递给我。她说：“老公，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这双鞋子就是我。我把它送给你，我希望你天天陪着你。”我的眼泪又一次流了下来，她伸手给我擦，我抓住她的手说：“我们永远都不会分开的。”她眼里闪过一丝淡淡的哀伤，让我隐隐的觉得不安。
晚上10点钟，我给衡星打电话，手机一直没有人接，打给她寝室也没有人听。我开始紧张起来，每隔两分钟我就拨一次她的手机，依旧无人接听。我坐立不安起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一直到12点钟，才打通她寝室的电话。一个女孩子告诉我说：“衡星刚才昏倒了，现在在医院。”我来不及说谢谢就挂掉电话，冲下楼，翻出寝室，在街上拦了一辆车直奔医院。走进病房，衡星静静的躺在病床上，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我走到她的病床前，听到她微微的鼾声，放心了一些，于是我在她病床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醒来的时候，我正趴在床沿，天已经亮了，衡星也已经醒了，她用手抚摩着我的头发，看到我醒来，脸上露出了了笑容。她的脸色也比昨天晚上好多了，我关切地问：“泥泥，你怎么了？”她缓缓地张开嘴，说道：“老公，我没事，就是贫血。医生说是低血糖，休息一下就好拉”我紧紧抓起她的手，“你可别吓唬我啊，我不能没有你。”我的声音有些颤抖。她看着我静静地笑。在医院躺了一上午，医生说可以出院了。我打车把她送回学校，安顿好之后才安心的回自己学校。
两个月之后衡星毕业了，她很顺利的考到了星城的一所本科学校。虽然我们都很舍不得，可是生活就是这样，并不是你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我答应会经常到星城去看她，她才依依不舍的告别了我，踏上了去星城的火车。我一个人，站在空空的站台上，看着火车一点一点的消失在我的视野，眼泪不自觉的流下来，我知道我和衡星苦难的岁月就要开始了，而我根本无法改变命运将会带给我们的一切。
（十一）
我和衡星开始通过邮件进行联系，我们专门申请了一个邮箱。思念成为我们说得最多的话。我也开始准备毕业论文了，萧萧还在报社实习，每天晚上很晚才回学校，她说毕业之后想留在那里工作。
国奥队要在体育中心打一场奥运会的预选赛，听说已经买不到球票了。那天晚上萧萧打电话给我，问我想不想看比赛。我说想。她说她有办法搞到球票。我兴奋起来。萧萧赶回学校的时候，离球赛开始只剩下半个小时。为了赶时间我们在门外拦了辆车，可是体育中心附近的道路都戒严了，我们只好下车步行，好不容易走到体育中心，结果把东门当成了西门，别人不让进，只好又围着体育中心找西门，等进场坐下来的时候，上半场比赛都快结束了，好在中国队最后赢了。
回到学校，萧萧把我带到教室前湖上的座桥上。她双手放在栏杆上，望着湖水，湖面吹来一阵阵微微的风。“变态，你不开心吗？”她问我。我说“没有。”她转过脸来看着我，“我知道你不开心呢，每次你不开心的时候都是这样回答我。”我没有作声。她接着说：“是因为星星姐吗？”我看了看她，轻轻地点了点头。她又转过脸看着湖面。“变态，我想告诉你不管什么时候，发生什么事情，不管你开心还是不开心，你都可以跟我说的，我永远都在你身边，只要你抬起头就能看到我的。”我呆立了片刻。“萧萧，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我最好的朋友，最乖的小妹妹。”我说。
一天晚上，8点多的时候，突然下起了大雨，不一会外面就变成了水的世界。我想起萧萧，她还在报社实习没有回，这么大的雨，她肯定没带雨伞呢。想到这儿，我就从寝室的同学那借了一把雨伞，又拿起自己的雨伞，走下楼来。刚走出不远，裤脚就已经被大雨淋湿了。我也顾不了这些，走到车站的时候身上大部分已经湿透了，208路公汽过去了几趟，但是不见萧萧回来。诺大的站台，只有我一个人，雨一直像倾盆之水下个不停，我不禁打了个寒颤。萧萧坐最晚的一班车回来的，看到淋得像落汤鸡一样的我孤零零的站在车站等她，萧萧脸上露出了非常惊讶的表情，我快步迎上去，用伞遮在她头上，然后把手中的雨伞递给她。“你终于回来了，我正担心呢！”我说，刚说完就打了个大大的喷嚏，萧萧接过雨伞，我看见她眼中的泪光闪动。“你等了很久吗？”她声音有些哽咽。“可不是，我都等了两个小时呢，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我说。她的嘴角动了动，没有说话。“走啦，赶紧回去！要不都淋湿了，我白给你送雨伞了。”我拉着她往寝室快步走去。我把她送到楼下，接过她的雨伞，告诉她说：“上去洗个热水澡，然后就睡觉，别感冒了。”转身欲走，萧萧在后面喊道：“浩浩！”我刚扭过头，她探身过来，在我的脸上亲了一下，说道：“我爱你！”，说完迅速转身跑进楼去。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回寝室的路上我，我一直想，也许我给了她希望吧，可是我给不了她现实为什么要给她希望呢！
大学里最后一个国庆节，我答应衡星去星城跟她一起过，为了给她一个惊喜，我跟她说只买到了3号的车票，约好时间，她说一定来接我。1号一早我就踏上了去星城的火车，一路上我想着我的突然出现一定会给衡星一个惊喜，于是对见面开始急切地期待起来，恨不得火车能够飞起来。星城渐渐在我的视野里清晰起来，虽然我是第一次来这座城市，但是因为这里有我最爱的女孩子，所以我并没有觉得陌生，反倒有一种亲切的感觉。
那天星城的天气很阴沉，出站口挤满了接站的人，尽管我明知道衡星不会在里面，但心里还是有一丝殷殷的期待。艰难地从人群中钻出来，忍不住回头想去搜寻那个熟悉的身影。眼光只在人群中匆匆的扫过，便径直朝公汽站走去。刚走出几步，我下意识的摸了摸口袋，顿时紧张起来，我把身上的几个口袋都翻了几遍，一股不详的感觉袭遍全身，手机和钱包都不见了。我很清楚手机和钱包都放在衣服的口袋里，还是从身后拿过背包，想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翻了一遍，结果可以预见。
我既不知道衡星学校的方位，也不熟悉星城的街道地形。没有钱，电话也打不了。无奈之下，我只得一边问路，一边摸索着往衡星学校找去。记不清问了多少人，走了多少弯路，才找到。谁知道学校看门的老大爷说什么也不让我进去，他说：“你要找谁，告诉我，我去帮你找。”实在没办法，我就告诉他。他一听说我找衡星，跟我说：“她不在，出去了还没有回来。”我问他：“你都还没有去找，怎么知道他没有回来？”他不耐烦起来，“我说没有回就是没有回。”然后就赶我出来。我只得站在门口等起来，一直到学校关门也没见衡星回来。我开始绝望了，天上又下起小雨，想来想去，我只好又走了两个小时的路，回到火车站，在车站的候车大厅坐了一晚上。
第二天，气温下降了很多，衣着单薄的我，又冷又饿，走在街上，如果衣服再破烂一些跟乞丐也没什么两样。我再次步行到衡星的学校，看门的老头看见我还是那副警惕的神情。等了一上午，仍旧没有见着衡星。我咬咬牙，走到看门老头子面前，把我的情况如实的告诉他，我只要他让我进去找衡星。老头听完，看看我，冷笑一声，说道：“像你这样来我们学校找女孩子的人，你早就不是第一个了，你也别编什么故事来蒙我，别说衡星不在，就是在我也不会让你进去的。你还是回去好好学习，你们现在的年轻人怎么都变成这样。”从他那里我看不到一点希望，只能重新回到学校门口，找了个靠墙的地方，我蹲下身来，身体已经不听使唤地打起哆嗦来。这一天，我仍然没有等到衡星，晚上的时候依旧是在火车站的椅子上熬过去的。
3号，我没有再步行去衡星学校，因为我们约好下午4点她到车站来接我，所以我就在车站候车室坐着，看着墙上的大钟，时针一圈一圈的走过，我的肚子一阵一阵地痉挛，直到这会我滴水未沾，滴米未进。眼皮开始打架，可是我不敢睡觉，我怕睡过头，衡星来的时候见不着我，我在候车室和出站口之间往返。衡星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我一头倒在她怀里，说了句：“泥泥，我好饿啊！”就什么也说不出来。衡星扶着我，说：“老公，那我们去吃饭吧。”我点点头。她带我上了公汽，公汽上面已经没有空位置。我问她：“我们要去哪里？”她笑着说：“我发现了一个吃饭的好地方，那里的东西好好吃哦，我说过有机会一定要带你去吃的嘛。”我“哦”了一声，没有告诉她这两天的遭遇。公汽开动了，我抓起扶手，衡星站在我旁边，车子越走我的胸口越来越闷，我意识到自己撑不住了，还来不及说下车，就倒了下去，膝盖碰到椅子的棱角上，钻心地疼。迷迷湖湖我看见一个阿姨起身给我让了个座位，衡星扶我坐下，我难受极了，胸口膨胀得像要裂开一样。要下车的时候，感觉才好了一些。衡星像个受惊的孩子一样，无助的看着我。我对她笑笑说：“没事了！”，她的脸上已经刷刷的淌满泪水。
看着桌子上摆好的菜肴，我却一下子没有了胃口。我喝了一杯开水，才觉得有点饿，吃了一碗米饭，就再也吃不下了。衡星看我着，问：“是不是这里的东西不好吃。”我摇头。她往我碗里夹了一块排骨，说：“那你再吃一点嘛！”我摇摇头说：“实在吃不下了。”她低下头，手里的筷子在饭碗里挑来挑去，好一会才夹起两粒米饭送进嘴里。我把手放在她的头上，抚摩她的头发，问她：“泥泥，这两天你做什么去了？”她抬头看着我，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没有做什么呢，等你啊！”我说：“为什么你不在寝室呢？”她愣了片刻，“没有呢，我一直在寝室！”我紧张起来，从她的反应里我知道，她在说谎。“那为什么我打寝室的电话没有人接？”我问她。她转过头去不敢看我，我有点生气。“你为什么骗我？”我质问她。“我……”她看见我生气，声音哽咽起来，“我这两天都在医院”我不由得浑身打了个寒颤。“你怎么会进医院？”我问。“和上次一样，医生说是低血糖。打了两针就没事了。”她低声说。我说：“对不起！”她摇摇头说：“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的。”我恨起我的小心眼来，我分明是在怀疑她。她想起什么一样，问我：“对了，你怎么会提前来？怎么不先告诉我？”我说：“想给你个惊喜！”她笑笑，“恩，有惊也有喜呢！”我隐瞒了两天的遭遇，我想带给她的不是担心，心疼，只想是幸福和快乐。
快乐的时光总是很短暂，在站台上我们紧紧拥抱在一起。她早已经泣不成声，“老公，我舍不得你！”“老婆，我会再来看你的！”我说。“老公，你一定要来看我喔！”“恩。你要照顾好自己呢！”“你也是，老公！”火车慢慢启动了，带着深深的留恋，就要离开这座城市了，但是我知道，我还会回来，因为有她在的地方就是我的方向，因为她会一直站在那个地方等着我。
（十二）
萧萧打电话给我说：“变态，今天晚上老地方见！”我问：“哪个老地方？”她格格地笑：“变……态！”
走到桥上，萧萧已经等在那里。见我来了，她欢快的跑过来。“今天心情不错啊？”我笑问。“变态，我们报社要招人了，我可以留在那里工作了！”她高兴地说。“那我真的要祝贺你呢。你是不是应该请客啊？”我说。她脸色忽然沉了下来“可是你呢？变态，毕业了你会去哪里？”
我说：“还早呢，毕业论文都还没有写完。我没有想那么多，到时候再说吧。”
班上的同学有的开始找工作了，有的忙着考研，有的在忙着准备公务员考试。校园里忽然笼罩着离别的气息。我一边在做论文，一边在实习。每天晚上我都会给衡星打电话，它已经成为我的生活习惯，从来没有间断过。
毕业论文做得很顺利，修改了三次就拿到了优秀。论文答辩完毕，照完毕业照，毕业的的日子就在眼前。萧萧以她出色的实习成绩和选拔考试时的优异表现被本地最著名的报业集团录取。而我却一直都还没有来得及找工作，当别人都在忙着这些事的时候，我却在武汉和星城之间穿梭。
开完毕业典礼，就开始办理离校手续。手续办理完毕，就能正式离校。也就意味着大学生活正式结束。班上的同学都走得差不多了，寝室里只剩下几个还没有交齐学费的学生在等学校的通知。周四下午，天气异常酷热。我从银行取了八千块钱，打算去财务处办理离校手续，赶上他们正在开会。我只好回了寝室。
刚走上楼，萧萧给我打电话说想见我。我就让她来我寝室。寝室里其他的三个人已经离校走了，只有我还没有办完手续。10分钟后萧萧来到寝室，她穿了一件黑色短袖的T恤和花格的白色裙子，看上去很漂亮。我问她找我有什么事。她说：“我以为你已经不在学校了呢？”我告诉她我的手续还没有办完。她开始整理起我杂乱地的桌子，我拿起毛巾到洗手间洗脸。萧萧收拾完桌子，拣了我的脏衣服拿到洗手间准备洗。我赶忙接过来，对她说：“你今天就是来给我洗衣服的？”她低下头，摇了摇。说道：“不是”我说：“那你有事就说事嘛，衣服我自己洗就好了。”她抬起头，脸色通红。我放下手上的衣服，把她拉回到寝室。她用颤抖的声音问我：“你是不是从来没有喜欢过我？”我愣了一下。她接着又问：“你真的从来也没有喜欢过我吗？”我没有回答她，她的眼泪夺眶而出。我坐到桌子上面，呆呆地看着萧萧，百感交集，时间仿佛凝固了一样。过了半天，我叹了一口气，说道：“萧萧，要说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那是骗你的。可是我现在已经和衡星在一起了，我爱她，她也爱我，我不想伤害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人，你明白吗？”她停住哭，点点头道：“我知道，只要你喜欢我，其他的都不重要，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我长长嘘了一口气，说：“你还是不明白。”她问我：“你毕业了准备去哪里？”我说：“就留在武汉找工作吧。”她说：“那要不你到我们报社来吧。以你的实力肯定没有问题的”我摇摇头说：“不去，我想找个比较自由的工作。等衡星毕业了，我想和她一起到外面闯一闯”萧萧说：“那我怎么办呢？”我说：“你好好的工作，找个疼你的人。”她看着我的眼睛，坚定地说：“我不要，我要和你在一起。”我有点生气了地说道：“你怎么不明白我的意思？”萧萧幽幽地说：“我明白，可是我舍不得你，我爱你，你永远都不会了解我有多爱你！”
萧萧一直在我的寝室呆着，我也没有去交学费。她把我的脏衣服都洗了，把我要带走的东西打了包。我则在床上睡了一下午。晚上醒来的时候，萧萧已经买好了饭。她正在我的电脑上面看着一些东西。我爬下床，洗完脸，萧萧把饭拿给我。那一刻我觉得跟她在一起也挺好的，想起衡星来，我只能把这样复杂的感觉放回肚子里去。已经很晚了，萧萧却好象没有要走的意思，我们在寝室里说着一些话。看看时间，该给衡星打电话了，我让萧萧呆在旁边不要说话，她点点头。衡星跟我说暑假回武汉，希望我有时间陪她，我答应了。萧萧很乖地一直坐在我身边，好象我说的跟她一点关系也没有，她就那样静静地听。打完电话，我对萧萧说：“时间晚了，寝室要关门了，你该回去了呢。”萧萧仍坐着不动，仿佛我不是在跟她说话。过了一会她开口说道：“我今天晚上不想回去，我要留下来陪你。”我皱紧眉头，说道：“我干嘛要你陪，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站起身去，大声说道：“我知道我在说什么，也知道我在做什么，我要留下来……”不等她说完，我赶紧上前捂住她的嘴，“你小声点，这里是男生寝室！”我紧张地说。萧萧挣脱出我的手，扑到我怀里，紧紧抱住我。我想挣脱，但是却使不上劲。“你简直疯了！”我说。“我是疯了！”萧萧说,“是你把我逼疯的”。那一夜，我和她都没有睡着。
最后我还是没有交学费，连毕业证都没有拿，带着前所未有的迷茫和失落离开了学校，结束了我的大学生活。萧萧去报社上班了，衡星升到二年纪，再有一年就能拿到本科学位。
（十三）
毕业之后的首要任务是找工作。很快我就在市中心租了间房子，因为没有交学费，所以手头还比较宽裕，只是没有交学费我连毕业证都没有。所以尽管做了很多简历，参加了很多招聘会，跑了很多人才市场，工作仍旧没有着落。我意识到没有毕业证的严重性，于是准备回学校去拿，刚好衡星放暑假回武汉了，拿毕业证的事情又被搁置了。
2003年的夏天是我永远都难以忘怀的。在我租住的7楼的那间小房子里，留下了我和衡星这辈子最美好的时光。早晨醒来，我会用双手撑着下巴，趴在床上，静静的凝视着身旁睡得酣酣的衡星，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她睡的真的好安详，好象世界上没有任何的烦恼。她说只有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她才会睡得那么塌实。其实我也一样，她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我会思念，牵挂，担心，还有一种隐隐约约地不安，害怕她会突然就消失。只有眼前还沉静在梦乡的衡星，才让我塌实，安静和幸福。趁着衡星睡熟，我悄悄地起床，刷牙，洗脸，然后出门给她买最喜欢吃的武汉热干面。回来的时候我会随手带回一份当天的报纸。每次我回来，衡星都已经醒了，她盖着被子坐在床上。见我回来，她露出甜甜的微笑，“老公，你猜我什么时候醒的？”她总是这样问我。我每次都会很满足的微笑着不回答。她就会说：“你一出门我就醒了，因为我梦见你不见了，所以就睡不着！”放下买回来的早点，我走到衡星身边，俯下身和她亲热一番，然后她就会乖乖的起床。在她洗漱的时候，我会浏览一下当天的报纸。在我们吃早餐的时间我会给她讲从报纸上看来的新闻，有时候她也会和我讨论一下，多数时候她只静静的听。吃过早餐，我们就出门。衡星很喜欢逛街，我陪着她大街小巷地到处找好吃的东西，遇到她喜欢的那种有碎花的衣服也都买下来。她喜欢看电影，也喜欢去KTV唱歌。无论她想做什么，我都会答应。我愿意这样的日子一直延续下去，一直一直的。
这天我俩吃过早餐出门。衡星走在我的前面，我在检查身上的东西是否带齐，没有注意到衡星伸过来要我牵着的手，也没有觉察到她黯淡下去的眼神。我确定东西都有拿齐，才发现衡星站在那里不再往前走了。我走到她身边，问她怎么了，她也不说话，只低着头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我开始有点不耐烦，她抬起头来对我说：“我不想出去了，你自己去吧。”然后转身往回走。我没有去拉她，一个人继续往前走，也没有回头看她。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错，更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在潜意识里我觉得即使我不理她，她也会乖乖的回来找我的，所以我让彼此都任性了一回。走到车站，我才回头去看衡星，已经看不到了。我没有打算回去找她，也没有真的想就这样自己一个人出去，把她留在家，所以我在站台上等。公汽过去了一辆又一辆，衡星没有来找我，我也没有上车走掉。
早晨的太阳已经很毒辣，我走到站台旁的一棵树下面坐了下来，心中的怨气还没有消。终究还是衡星回来找我，她伸手拉我，我坐在地上没有动，也没有抬头看她。想了很久，我站起来，衡星很委屈的站在我身旁。我把她揽入怀中，紧紧的。“泥泥，你能告诉我到底为什么你要生气呢？”我问她。眼泪哗的从衡星的眼里流出来，一下子打湿了我的肩头。“刚才我把手伸出来让你牵，可是你就是不牵，旁边的人都看见了，就是你看不见！”她抽泣着说。“我确实没有看见啊，要是看见了我能不牵吗？你别再生气了，好吗？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了。”我这样说。“要是我不来找你，你是不是就会把我一个人丢在家里？老公，你是不是不爱我了？”她停止了哭。“怎么会呢？我这不是一直在等你吗？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找的”我说。“可是我真的想过不来找你的，又怕你不要我了！”她说。“我不会不要你的，我已经不能没有你！”我说。“可是你居然狠心把我一个人丢在马路上面，我要惩罚你！”她说。“惩罚？怎么惩罚？”我知道她又开始调皮了，那就表示她已经不生气了。“如果接下来的一辆公汽是2块的，那我就不生你的气而且一辈子我都不会离开你，如果不是那我就不要你了。”她说。我离开她，跑上站台，注视着远处缓缓开来的一辆公汽。尽管我知道衡星是在跟我开玩笑，可是我心里还是很紧张，也许爱她已经到了全身的每个细胞都是在为她跳跃的程度吧。一点一点，那辆公汽渐渐的清晰，是一辆2块的。我高兴得抱起衡星，说道：“老婆，我们注定了一辈子都要在一起！”衡星甜甜地露出了笑容，“老公，其实我早知道会来2块的，因为刚才已经过去了3辆1块的。以后你不能再丢下我一个人，也不准生我的气，我们一辈子都要在一起。”
幸福的时光转眼即逝，衡星准备提前几天回学校，这也是我的意思，因为我得抓紧时间找工作了。临走的那天起床的时候，衡星跟我说有点不舒服，不想吃早餐了。我知道她晕车，所以就随了她。于是我跑到外面给她买了两大袋的零食，好让她在火车上吃。收拾好行李，我们就出门了。在公汽上，我一直担心的看着衡星，害怕她会突然呕吐。衡星的脸色有点不好，但她一直都说感觉还可以，所以我也稍稍的安心了一些。车走到一半，衡星开始头疼起来，我让她下车，她说那样可能耽误了火车，所以一直在坚持。离火车站只剩一站，衡星却再也坚持不住了，我赶紧把她扶下了车，刚刚下车，还没有站稳，衡星说了一句：老公，我不行了。就昏过去了。
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我有点手足无措。看着躺在地上的衡星，我振作起精神来。赶忙在路边拦了一辆的士，把衡星抱上车，回过头拿好行李，让司机把我们送到最近的一家医院。送到医院之后，我请的士司机帮我看一下行李，他说什么也不答应，把行李拿下车，扔到地上，启动车子就开走了。我抱着衡星，看看我们的行李，一咬牙转身就冲进了急诊大楼，一边往里走，我一边大声地喊着医生救命。有两个护士小姐急忙推了一辆急诊车出来，我把衡星放到车上，才发现自己已经被汗水浸透了。我刚想回去拿自己的行李，发现有个保安拿着我们的行李，气喘吁吁的跟在我后面,他什么都没有说，把行李递到我手上，转身就走了，我的眼泪不听使唤的流了下来。医生说衡星需要马上输液，让我赶紧去交钱。我的口袋里剩的钱不够，我向医生问清附近的银行，把衡星托付给医生，冲出门大步向银行跑去。
回来的时候，衡星已经醒过来了，我悬着的心才放心了一半。她躺在病床上，扭过头看着我，艰难的挤出了一丝笑容。我顾不上和她说话，就按照医生开的处方，到大厅拿药交费去了。拿着开好的药回到急诊室，没有看到衡星，一个医生告诉我说衡星转到3楼观察室去了，我又马不停蹄奔向3楼。等衡星打上了点滴，我的心才安定了，于是在她旁边坐下来。看看时间，离火车出发剩下不到一刻钟了。衡星的脸色已经好很多了，她轻轻地对我说：“老公，今天我走不了了，你去把火车票退了吧。”我伸过手，抚摸她的脸，微微笑着说道：“我不去，这个时候我怎么可以把你一个人放在这里。火车票也不贵，废了就废了吧。”她说：“我没事，跟上次的情形一样，打完点滴，躺一会就能好。我就在这里等你，你还是去把火车票退掉吧，浪费得都是钱呢。等你回来，我的针也打完了。”我仍旧不放心，坐在那里没有起身。她看我不动，又说道：“老公，你听话嘛！”我只好起身，站了起来，脚步却丝毫没有移动。她看着我，朝我点点头。我俯下身，在她额头亲了一下。对她说：“泥泥，我很快就回来，你等我一下。”转身朝门外跑去。在医院门口，等了半天都没有打到车，于是只好跑步往火车站赶去。赶到火车站，火车早已经出发了，我想着已经过了退票的时间，连售票厅都没有进，顺手在车站广场拦了一辆的士回到医院。
衡星看我满头大汗地回来，心疼地说：“你干什么那么着急嘛”我笑笑，没有说话。她问我：“火车票退了吗？”我点点头，我不想她为火车票没有退成闹心。打完针，在医院躺了一上午。要走的时候，我发现衡星的病历不见了，正想去找医生。衡星拉着我说：“算了，医生肯定也不知道在哪里，再说病历上面什么也没有写找来也没有什么用。”我只好依她。出了医院，我带衡星到一品香大吃了一顿。她很开心样子，让我也觉得很满足。吃完饭，我们回了家。衡星挽着我的手臂说：“老公，我又可以和你多呆两天啦。我好开心喔！”我笑。
就这样，衡星在我这里一直呆到整个暑假结束。我把她送回学校，返回武汉的时候，身上已经没有多少钱了，而我的学费还没有交，毕业证也没有拿到手，连工作也没有着落。也许快乐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而我当时并没有意识到这样的代价是我根本就付不起的。
（十四）
衡星已经回学校好几天，可是我一个人呆在房间里的时候还是会泪流满面，房子里到处都是她的影子。我坐在床上，她在我旁边给我讲她的童年；我站在厨房，她津津有味地吃着我做的菜；我要刷牙，她已经挤好了牙膏；我要看书，她会一边洗衣服一边跟我聊天。买回的西瓜，我总是只吃一半，因为那一半要放在冰箱里，她最喜欢吃冰过的西瓜了。牛奶已经放变质了，我不喝牛奶。我忍受不了这样的思念，可是我却必须忍受。
走在街上遇到了萧萧，她背着一个兰色的帆布背包，汗流满面，看到我她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这么巧啊，好久没有看到你呢！”我说。“什么巧啊，我是专门来找你的嘛，我只知道你住在这里，可是不知道到底在什么地方，所以只好在附近闲逛。”她一边擦了擦额头的汗，一边说。
萧萧跟着我回到我住的地方，她放下背包，一个人跑去洗了个脸。洗完脸回来，她从背包里拿出很一大袋吃的东西，放我的柜子里，我就站在那里看着她做这些事情，好象她不是头一次来这里，而是这里的主人一样。“变态，工作怎么样了？”她在床上坐了下来问道。“还在找，反正不是太顺利吧，不过应该问题不大。”我说。“你的毕业证是不是没有拿？”她接着问道。我点点头。“北京有家报社要我过去，你跟我一起过去好不好？”她这样说的时候，我的心情沉重起来，因为我又遇到了我最不愿意面对的问题。“我不去！”我坚定地说。“为什么呢？那边我已经跟人家说好了，你可以和我一起进这家报社的，而且待遇也挺好的。至于你的毕业证，我会帮你拿出来的。”她说。“我不去！”我坚持着我的决定。萧萧见我态度很坚决，没有再往下说。送她走的时候，她站在那里不肯迈出一步，好象在等待我最后的选择。我走到她身边，伸手轻轻地摸在她的脸上。“萧萧，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也知道一直以来你对我的好，可是衡星从我的这里走的时候我答应过她一辈子要和她在一起。再说我是个男人，我不愿意别人说我需要靠一个女人！我的事情我自己可以解决，谢谢你！”我语气温和的说道。萧萧看看我，没有说话，转身走了，我看不到她的表情，其实也害怕看到她的表情。
找工作的事情进行得很不顺利，不是待遇太低，就是因为没有毕业证应聘不上。这些我都不敢告诉衡星，怕她担心。身上的钱已经花光了，我实在不愿意开口向家里要钱花，日子开始拮据起来。尽管这样，我还得保证每天和衡星的通话，我不愿意她发觉到我的艰难。
摸摸口袋，只剩下最后3块钱。我盘算着要花2块钱给衡星打电话，还有1块钱要应付这一天的生活。上午我步行了两个小时去到最近的人才市场，那里正在举行一场免费大型的招聘会。找了几家对口的公司投了简历，之后我依然步行回到住处。肚子饿起来，我只好喝了几口自来水，饿的感觉稍稍的缓解。再饿的时候，我再喝，就这样一直坚持着过完这一天。晚上给衡星打电话的时候，我只字没有提这些，只是看着快打到2块的时候，找了个借口匆匆的挂掉。躺在床上，想着面临的困境，我的心情很沉重。为了缓解这迫在眉睫的困难，最后我决定去卖报纸。
第二天，我就找到那个已经很熟的卖报人，跟他说了我的困境。他是个好人，爽快的答应了，并且把他进回的报纸分给我一半，我只需要把报纸卖完，然后还回他的成本。我自己也没有想到，我人生的第一份工作居然是卖报，命运有时候真的很会捉弄人。卖报的头一天我赚了5块钱，虽然解决不了大问题，可是至少能让我保持和衡星的联系以及最低限度的温饱。所以尽管辛苦，但我心满意足。
报纸卖到一个星期的时候，我基本上了解了顾客的喜好和需求的最佳时段，所以一天可以赚到20块钱了，我也已经不再那么茫然无措了。半个月之后的一天，我接到了一家台湾的大型娱乐公司的面试通知，机会就这样来了。我如实地向那家公司说明了我的情况，他们居然同意让我在没有出示毕业证的情况下入职。很快我就被公司安排到福州进行为期半年的职前培训。临走之前的一天，我赶早上的火车到星城看望衡星，在星城呆了8个小时，又赶半夜的火车回到武汉。下了火车，在车站呆了一个小时之后，又踏上了去福州的火车。
（十五）
对于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我非常珍惜，所以做得很卖力。我总希望自己能够表现得优秀一些，再优秀一些。记忆和素读的培训考试我都拿了第一，耐力和体能考试也都遥遥领先，我对我自己的表现感到满意，可是我毕竟才刚刚进入职场，很多事并没有我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一天快下班了，经理突然通知我们到会议室参加临时考试。考试的内容很简单，是关于服务流程的。因为是突击性的考试，所以一起考试的13个同事都没有发挥好，我勉强的考了80分，成了唯一一个达到标准的培训生。对于这个成绩我并不意外，意外的是接下来发生的事。经理在召开新员工培训会的时候点名表扬了我之后，那些新同事就开始故意疏远我了，上班下班的时候也都不同我一起，有什么活动也不喊我。每天我都是一个人，形单影支。对于这样的变化，我起初并没有在意，直到有一天一个女同事在一个服务流程中出现了操作错误，我出于好意的去提醒她。谁知道她却冷冷地说：“你不就是考了80分吗？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要以为你都是对的，我这样也没有错。”一句话把我抵回来了。我没有反驳，因为我找不到反驳的语言。从那以后我变得很敏感，也刻意地让自己有所保留。
星期四到我轮休，所以那天的培训内容我并不知道，也没有一个同事告诉我，甚至也没有一个人告诉我星期五早班之前要考星期四的培训内容。当我知道要考试的时候，已经只剩下10几分钟的时间，我根本来不及准备。考试的结果可想而知，在新同事中我是考的最差的，甚至在福州店所有的同事中也是最差的。经理对这个成绩很失望，专门找我谈话。他说：“我知道其他的人因为你的出色表现而疏远你，孤立你，可是我没有想到你为了改变这种局面，居然选择了这样的方式。你觉得只要自己也和他们一样表现一般，他们就会重新接纳你，是吗？”我低着头，没有为自己辩解，我知道我不是故意不考好的，我更知道辩解是改变不了经理先入为主的想法的。经理继续说道：“我们培训的目的是要在你们中间选择一个人将来回到武汉之后能够全面的负责武汉店的管理工作，所以我们需要看到你们有竞争，需要在竞争中提升每个员工的素质。可是你这样的表现让我很失望，我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好好考虑一下，如果你的表现还是这样，你就自己回武汉去吧！”说完他转身走开了，我第一次感到了人的可怕！
从那以后，我改变了很多，不再那么在乎别人的看法，尽量做好自己的事情。有时候会去逛街，也会给同事带些好吃的东西回来，摆在桌上，他们想吃就吃，不想吃我自己吃。渐渐他们也开始和我一起看电视，一起出去K歌，一起去厦门看海。工作上我做得非常非常的辛苦，如果其他的人是十分，那么我至少有十二分。他们都不愿意做的事，我都抢下来做，他们休息40分钟，而我从来不超过15分钟。终于有一天经理把我叫到办公室对我说：“你是所有武汉店所有员工中表现最好的，已经具备了做店经理的条件。”那一刻我知道我所有的努力都是有回报的。培训的日子非常辛苦，每天至少要工作12个小时，有时候一天工作下来，还要去跑3000米。不过这些都没有我和衡星的彼此思念辛苦，每次通电话她都会哭。而每次我都会有一种离开福州的冲动。
6月的榕城非常潮湿，我不喜欢这样的感觉，好象浑身都是湿漉漉的，很不舒服。远在1000公里以外的衡星把我的担心都拉长了2000里。她最近的身体越发的不好，每次通电话都是很疲惫，这让我的心躁动不安。可是，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我的一个决定会改变三个人的命运。我也渐渐习惯了工作的强度，一切都比预计的要好。眼看着回武汉的时间越来越近，期待变成了最美的东西。开始扳起手指头来计算着回去的日子。如果那天不下雨，或者我能早一点出门，也许以后的事情都不会发生了。电话响起来的时候，我正准备出门，外面下着雨，让我只能呆在房子里等着雨停，因为我想上街去买双鞋子，唯一一双可以穿着上班的鞋子已经破了。
6月的榕城非常潮湿，我不喜欢这样的感觉，好象浑身都是湿漉漉的，很不舒服。远在1000公里以外的衡星把我的担心都拉长了2000里。她最近的身体越发的不好，每次通电话都是很疲惫，这让我的心躁动不安。可是，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我的一个决定会改变三个人的命运。我也渐渐习惯了工作的强度，一切都比预计的要好。眼看着回武汉的时间越来越近，期待变成了最美的东西。开始扳起手指头来计算着回去的日子。如果那天不下雨，或者我能早一点出门，也许以后的事情都不会发生了。电话响起来的时候，我正准备出门，外面下着雨，让我只能呆在房子里等着雨停，因为我想上街去买双鞋子，唯一一双可以穿着上班的鞋子已经破了。电话是舅舅打来的，他告诉我外公病得很严重，恐怕支撑不了很长时间，外公想最后能看看我，希望我能回去。我知道外婆因为外公和舅妈吵架跳井自杀之后，这么多年来外公一直都非常愧疚，整个人都苍老了，不爱说话，连几十年喝酒的习惯都改了。每次也就是春节的时候我去看他，他会开心地把我叫到房里絮絮叨叨的说上大半天的话，也许一年中只有那几天他的脸上才会有笑容。后来外公想再找个老伴，包括我爸爸妈妈在内的所有子女都反对，外公无奈地把那个女人赶出了门，自此就再也不理任何人，惟独只有我能让他开口说话。所以很多节假日姨妈他们想送什么礼物给外公，也只有我送他才会接受，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成了他唯一的亲人。听到这个消息，我的心就再也在福州呆不下去了。第二天我就向公司辞职，马不停蹄的赶回了武汉，可是我最终还是没有见到外公的最后一面。外公只给我留了一封信。
浩浩外孙：我这辈子再也没有机会和你说话了，以前你总在外面，很少能来看我。每次来看我，也很快就走了，其实我很想和你多说点话，现在也已经没有这样的机会了。外公这一生经历了很多很多的事情，也受过很多苦，但是外公从来没有认输过，这是我想告诉你的，你还年轻，外面的世界很复杂，你要走的路很长，你要走好每一步，不管遇到什么事情不要轻易的放弃。我很想看着你成家立业，可是我等不到那一天，所以给你写这封信。你是外公最疼的外孙，也是外公眼里最听话最能干的一个，只要你能静下心来去做事，我相信你一定会有所成就。爱情是很奢侈的东西，我知道你现在在恋爱，可是你现在还没有能力去做这样的事情。对于那个女孩子，我也比较喜欢，只是你一定要为你的以后多做打算，外公希望你能幸福的长大，不要像我这样，做出永远也没有办法弥补的遗憾。外公来不及见你最后一面了，如果你想起外公，以后上坟的时候多给我烧两柱香，我会保佑你一生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终究还是来不及见外公，好象一切都注定了一样。放弃了福州的工作，却见不到外公的弥留。只是谁又能早知道这样呢。
（十六）
一切又回到了起点，工作要重新来找。7月的暑假，衡星毕业了。我们在外面租了间房子，幸运的是还能租到那间7楼的二居室。衡星准备考研，报了一个培训班。因为她晕车，所以我得很早就起来，然后给她准备好早餐，吃完之后再坐两个小时的车送她去上课。下午再坐两个小时的车去接她回来。白天她上课的时候我就在外面找工作，因为毕业证的原因找工作进行得很不顺利，可是一时我实在凑不出那么一笔钱去交学费。那段时间过得很辛苦，我又重新拣起了卖报纸的活，但这一切我都没有让衡星知道。她每天去培训班上8个小时的课，晚上回家。途中我们会顺便从菜市场带些菜回家，她喜欢吃豆角，而我总会买两块钱的肉丝。回到家，她做作业，我做饭。她的作业做得差不多的时候，我的饭也做好了。她的饭量很小，总是只吃一小碗，但特别喜欢吃菜。我从来不吃碗里的肉丝，因为我没有更好的能够给衡星，唯一能够满足她的就是那2块钱的肉丝，所以我每次都不动一筷。她最初没有注意到这个，后来她发现了，拼命的想要我吃一点，但我仍然不会吃，我只想能够给她我能给的最多。
衡星开始总是肚子疼，而且坐车的时候呕吐得非常厉害。我开始以为只是晕车，没有太在意，可是后来严重的呕吐并没有停止，我才意识到问题严重。趁着她休息，我带着她上了医院。作了检查，最后医生得出结论：怀孕37天！看着B超的片子上的拇指大的黑影，我呆了半晌，我根本没有这样的思想准备。衡星倒很从容，她拉着我从妇科室跑出来，对我说：“没办法只能做人流了。”我点点头表示同意，除此我别无选择。然后她回去对医生说：“我和我男朋友商量过了，要做人流。”医生让她在病历上签了字，然后告诉我们3天之后是适合做人流的时间。扶着衡星走出了医院，我心情非常沉重，因为当时我的手头上的钱不够做手术的。无奈之下我把衡星一个人丢下，回家了一趟，从家里拿了一点钱，可是我并不敢告诉家人做手术的事。
三天之后，我们准备去医院做手术。医生在检查完之后告诉我们由于发现了一些炎症，所以手术要等先消炎之后才能做。那真是雪上加霜的事，本来我的钱勉强能做完手术的。突然生出了消炎的费用让我措手不及。我让衡星先在医院打消炎的针，自己则去找朋友借钱，本来我是个很要面子的人，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找人借钱的。一个在江苏的朋友知道后很快打了3000块钱到我的帐上。这样做手术的钱就有解决了。
衡星打了三天的消炎针，炎症得到控制，我们再次到医院准备做手术。到交费处交钱的时候我才发现银行卡没有带，而衡星肚子疼得厉害，我就让她一个人在医院等，自己回去取银行卡。回到住的地方，毛毛居然站在门口。4年没见，彼此都很高兴。他说是萧萧告诉他我住的地方，他才找来的。我们各自说了这几年的情况，他提出请我吃饭。我没有告诉他衡星要做手术的事，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时就同意陪他去吃饭。一个小时后，吃完饭，我匆匆的告别他，赶往医院。衡星已经不在那里，前前后后也没有找到她，我开始紧张起来。想到她可能回家了，我便三步并作两步地往家里跑去。气喘吁吁的爬上七楼，看见衡星双臂托着头俯在膝盖上，坐在门口冰冷的地上，一阵风吹过，掀起一个空薄的塑料袋，从衡星头顶飞过，一股凄凉的感觉涌上心头。眼泪顷刻溢出眼眶，我恨我自己，恨我怎么这样把衡星孤零零的一个人丢在医院，而且她还病着。我冲上前去，跪在地上把衡星紧紧的抱在怀里。衡星抬起头来，看着我，脸上露出了笑容。“老公，你回来了？我在医院等你好久喔，你一直都没有来，我担心你出事呢，所以就回来了。发现你不在家，本来我想出去找你的，可是我的肚子疼得好厉害，身上又没带钥匙，所以我只能坐在门口等你啊！”她说。我把她从地上扶起来，搜出钥匙开了门。然后把她抱到床上，让她躺下来。她再没有问我什么，也一点没有埋怨我的意思。可是我的心却隐隐地刀绞一样地疼。
为了省100块钱，衡星做手术没有选择全麻，我拗不过她。进手术室的之前，她笑着跟我说：“老公，做完手术你要背我回去，好不好？”我点头同意，她说：“等我一会喔！”然后就进去了。我一直在手术门口站着，明知道什么也看不到，还时不时的探出头向里面张望。过了20分钟，看见一个大夫从手术室走出来，我迫不及待的就往里面冲进去。那个大夫一把拉住我，说：“你干什么？手术还没有做完呢，你到外面去等。”我只好退出来。那个大夫出来拿了一包卫生纸，又进到手术室。大约又过了20分钟，那个大夫出来示意让我进去，我大步跑了进去。说是手术室，其实很小，里面就只有一台手术仪器。衡星静静的躺在手术台上睡着了，脸色惨白。医生对我说：“刚才麻醉效果不好，她痛得很厉害，出了很多血，让她再睡一会，你就把她抱出去吧！”看着一动不动的衡星，我可以想象出她刚刚经历的苦痛，那冰冷的手术台丝毫没有人性的味道，愧疚又一次爬满了我的心头。
衡星在医院躺了两个小时，才渐渐苏醒。我搀扶着她艰难的走出医院，因为肚子还是疼得厉害，所以根本不能背。她走一会就得休息一会，然后才能继续走。从医院到家的那段路，突然之间变得很漫长。好不容易回到家，躺到床上她就睡着了。这是怎样的辛苦和凄凉，穷我一生恐怕也没有办法弥补对她的愧疚！那一天是2004年7月27日！
（十七）
衡星休息了半个月，慢慢得恢复过来。我没有出去找工作，每天精心地照顾她，不让她做任何事，也不让她洗冷水。衡星感觉好一点之后，对我说：“老公，我想了一下，现在我的培训也结束了，还有一个月暑假才完，我想回家做家教。赚点钱给你找工作！”我一再拒绝，但是衡星坚持要按照她说的做，我只好答应了。就这样，衡星回家去了。我一个人留下来继续找工作。武汉的夏天酷热难当，而我得不到丝毫的休息！
八月的一天，豫晓突然打电话找我，我们约定在家乐福的肯德基见面。一年多不见，她苗条了很多，也更性感和成熟。面对面在肯德基里面坐了下来，我问她：“你怎么突然想起来找我啊？”她狡猾地一笑，说道：“人家想你了不行吗？”我摇摇头，苦笑一声：“别拿我开心好不好。”她收住笑，严肃地对我说：“你知道萧萧到南京去了吗？”我皱了皱眉头，摇摇头，我确实不知道。就问：“什么时候的事？”豫晓回答道：“一个月前。”我说：“她在报社不是工作得好好的吗？怎么突然跑到南京去了啊？”豫晓反问道：“这应该问你自己吧。”我叹了口气。豫晓从包里拿出一本毕业证递给我，说道：“她走的时候让我把这个交给你。”我接过来，翻开一看，原来是我的毕业证。一股很不妥的感觉在心中蔓延开来。在肯德基坐了一会，豫晓起身告辞。我把她送上车，她从车窗里探出头来对我说：“变态，萧萧真的很爱你！”我没有做声，朝她挥挥手，转身走了。
做了一个月的家教，衡星回到我这里来。我也终于在武汉一家大型的电器公司找到一份行政工作，有了一份稳定的收入。衡星没有出去工作，一直在家准备考研，她白天的时候看书，中午自己凑合一顿，晚上我下班回来再给她做一顿丰盛的晚餐。日子过得很平静，也很幸福。
偶尔会在QQ上遇到萧萧，她很少跟我讲话，有时候一句话也不说。在这种情形下她断断续续地告诉我，她找了个男朋友，跟她是一个单位的。每次我想继续多问点什么，她就会转开话题。在我心里，我非常愿意她找到一个好的归宿，找到一个疼她的人能够给她我所给不了的东西。从相识到现在我们也已经一起走过了快十年的时间，人的一生能拥有几个这样的十年呢？曾经点点滴滴的欢笑和泪水，曾经动了心的爱情，曾经美好的岁月，历历在目。缘分就象一只永不停歇的候鸟，飞越一个又一个的春夏，寻找属于它的栖息地。而我和萧萧之间的缘分，好象隔着一个天涯，她的夏季如风，而我的却冰天雪地。当我的春暖花开，她的却秋风瑟瑟。这就是所谓的命中注定。我只能在心里祝福她！
圣诞节的早晨，我起床穿袜子的时候，从袜子里找到了两枚硬币，还有一张小纸条。纸条上面写着：“亲爱的老公，圣诞节快乐！跟你在一起的这段日子，我每天都被你感动着，我觉得那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光，谢谢你给我的一切快乐和悲伤！我现在什么也给不了你，只能送你两枚硬币，那代表我对你一心一意的爱！泥泥小老婆！”看着还在睡梦中的衡星，心中涌起无限的幸福和感动。我又何尝不是每天被她感动着呢。无论我多么潦倒，她从来没有半句怨言；无论我做错了什么，她都会很快原谅我；每次闹别扭，都是她先向我道歉；每次出门去上班她都会把我送好远。这些都是很小的事，可是就是这样小的事情将彼此的心紧紧抱在一起。
这一年的春节，衡星是在我家过的，爸爸妈妈都很喜欢她。奶奶就更喜欢了，因为她和奶奶有个共同的爱好，就是看电视的时候容易动情，会被剧情感动得哭。所以有时候她和奶奶一起看电视，一起哭的场面在我家里成了经典。她会把每个人都哄得开开心心的。有一天爸爸理完发回来，刚走进门，她看见了之后，大声说：“爸爸，你今天好漂亮啊！”我还没有来得及吞下去的饭一下子喷了出来，弟弟和妈妈也都笑得前仰后合。
弟弟的女朋友来我们家过门，一起来的还有那个女孩子的妈妈。女孩子的妈妈是个很木讷的人，不喜欢说话。有时候我妈妈跟她聊天她也是问一句才会回答一句。跟我们聊天话就更少了。一天晚上，吃过晚饭，弟弟他们都不在，只是我和衡星陪着弟弟女朋友的妈妈，我一时找不到什么话，就走开了。回来的时候，看见衡星和她有说有笑的，聊得不亦乐乎。我当时吃惊极了，下巴差点没有脱臼。几个表弟表妹来我们家，也都喜欢和衡星一起玩。那段时间她给了我无数的意外，每个意外都让我对自己说：衡星就是我要找的人！爸爸妈妈也认定了她，我们开始憧憬着结婚地那一天。
（十八）
2005年3月，我要出差去宁波。衡星也已经拿到了研究生考试的分数，上线没有问题。我想带她一起去，她说要好好准备复试，没有答应。
宁波是座非常美丽的城市，房子整齐漂亮，贯穿在城市的小河，水质清澈而明亮。天一广场繁华似锦，天一塔庄严气派。今天想起来，隐藏在那些美好的东西后面的往往是最凄凉的东西，而当时我正沉醉其中。因为提前完成了出差的任务，几个同事提议驱车去上海玩几天，少数服从多数，我同意了。到上海的第三天，在南京路步行街我在给衡星挑选礼物的时候，突然接到爸爸打来的电话。爸爸告诉我：“衡星出事了，你赶紧回来吧！”听到这个消息，我浑身的肋骨好象一瞬间被抽掉了一样，双腿不听使唤地跪倒在地。隐隐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收拾心情，向领导请了假，什么都顾不上拿，在街上拦了一辆出租车就直奔虹桥机场。
赶回武汉的时候，已经是凌晨2点。这座喧闹的大都市已经在深深的夜色中安静了下来。而我的心却在这样的夜晚躁动不安，我不知道等待着我的这个茫茫的黑夜意味着什么，我不知道原来我的人生已经像这样开始走进黑暗。
真的恨不得自己有双翅膀能够飞翔，能瞬间移动。出了火车站，拦了一辆的士，我就直奔医院而去。医院长长的走廊里，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响，走廊尽头的那盏灯时亮时暗，一眨一眨地，好象一个垂危病人的呼吸，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没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笼罩着我。我一路小跑，穿过走廊，进到住院部。向值班的护士小姐问清楚衡星的病房，我的脚步突然变得很沉重，我害怕，紧张，焦虑和不安。如果我永远都走不进衡星的病房，她就永远也不会走，那我情愿自己没有双腿。
妈妈趴在衡星的床头睡着了，衡星头部被纱布包裹着，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那一刻汗水伴着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我心中不停的对自己说着：我最亲爱的泥泥你一定不能有事啊。我放下手中的行李，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那一夜，就那样静静的坐在床边，看着睡着了的衡星，想起以前的那些快乐的时光，任眼泪止不住的流淌。如果我有50年的寿命我愿意拿出20年给衡星，然后用仅剩的那几年，好好的去爱她。我这样想着，我这样地为衡星祈祷着，我这样渴望地向上帝祷告着，可是那一夜，上帝也睡着了！
天渐渐地亮了，我起身拉开了窗帘，太阳红彤彤的挂在天边，几朵云彩飘在蓝蓝的天际，外面的街道上车水马龙，熙熙攘攘的人群涌动在城市的清晨。如果不是在医院，那真是一个美丽的早晨。妈妈从梦中醒来，看见我，她的眼泪一下子流了下来，那真的叫老泪纵横。她把我拉到病房的外面的走廊上，继续哭着，一股凄凉的味道弥漫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哭了一会，我问道：“妈，到底出什么事了？”妈妈好半天才收住哭，哽咽道：“听住在那里的邻居说他们早上出门的时候发现衡星躺在楼梯里，详细的情况我们都没有看见。按照当时的情况看，衡星应该是从家里出来，可能是在下楼梯的时候摔了一跤”我重重地叹了口气。问道：“医生怎么说？”妈妈说：“医生说是头部受到剧烈的撞击，造成颅内大出血，虽然抢救及时，但是由于撞到了比较致命的地方，恐怕……”妈妈没有说完，又开始哭起来了。我对她说：“妈，你昨天也没有睡好，你先回去吧，有我在这里就够了！”妈妈一边擦拭脸上的泪水，一边对我说：“你千万别太伤心，要注意自己的身体。”我点点头，转身走进病房。
衡星仍然静静地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已经两天了，她没有苏醒过。我找到主治医生，医生告诉我说：“希望已经非常渺茫了，因为颅内不断地有新的死血产生，而原来的淤血又得不到彻底的清除，所以可以说她现在和死人没有什么区别了。现在唯一能有一线生机的就是做开颅手术，把里面的淤血清理干净，然后对受伤部位进行愈合，阻止死血继续产生。可是这种手术难度非常大，而且即使手术成功了她也不一定能活下来。所以你要有心理准备。”听到一线生机，我对医生说道：“那就做开颅手术吧，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死去啊，即使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即使手术不会成功也要做。”医生反复问了我的意见，得到我的肯定答复之后，说：“那事不宜迟，明天我们就组织手术！”
那一夜，我守在衡星身边，不敢片刻闭上眼睛，我是那么害怕整开眼睛的时候衡星不见了。风一阵一阵吹进病房 ，带着凄凉的味道，月亮在厚厚的云层里时隐时现，我又想起了那双红色的舞鞋，想着衡星跳的那支不知名的舞和她那双在钢琴上自由自在跳跃着的纤长的手指，我就那样静静的用双手撑着下巴，趴在床边看着衡星，就像曾经无数次早晨起来的时候凝视着她一样，她沉沉的睡在那里，我甚至感觉不到她的呼吸。“泥泥小老婆，你不能丢下我一个人啊！”整晚我都重复着同样的祷告，泪水从黄昏一直流到黎明，打湿了凄凉的夜。
第二天，家人都来了，衡星的爸爸妈妈也来了。衡星推进手术室之前，没有苏醒过。手术室的灯亮起来，那一瞬间它是那么刺眼。我一直站在手术室门口，他们坐在旁边，两位母亲止不住得抽泣起来。那时的每一分钟都像有一个世纪半长，长到它熬干了我生命最后一点希望。一个小时，两个小时……整整10个小时，太阳从东方升起，到西方落下。手术室的灯终于熄灭了，而那样的熄灭好象和衡星的生命连成了线！医生缓缓地从手术室走出来，他摘下口罩，看着站在门口的我，疲惫的摇了摇头，那一刻我所有的美好的期待和希望突然被冻结，灵魂也逃离了躯体。妈妈终于号啕大哭，那哭声也许能穿透地狱的门，抓住就要消失的灵魂。医生开口说道：“她现在已经苏醒了，你们可以进去看她最后一面！”说完向走廊的尽头走去。我们涌进手术室，两个母亲泣不成声。衡星头不的纱布拆除了很多，露出了一张憔悴的脸。衡星的妈妈扑到她身上，不停呼唤着衡星的名字。那声音悲怆而苍老，带出了我的眼泪。衡星挤出一丝笑容，伸手替妈妈擦拭脸上的泪水。她艰难的张开嘴，对妈妈说道：“妈妈，女儿要走了，不能再孝顺您了！”她侧过脸，，望着她的父亲，轻轻地说：“爸爸，以后你要少打牌，要替我照顾好妈妈喔！”两行泪水终于在这个倔强的男人脸上流淌下来。病房整个被泪水淹没！
我紧咬着嘴唇，把头偏向窗外，不让她看到我在哭泣。她低低地叫了一声：“浩浩！”我调过头，用手背狠狠的擦了一下眼里的泪水，挤出苦涩的笑容。走到她的床边，她伸出手拉着我，轻声说道：“老公，泥泥对不起你。泥泥要走了，泥泥答应过你会一辈子和你在一起的，可是泥泥做不到了。老公，你不要怪我。”我的泪水早已经蔓延。衡星接着说道：“老公，泥泥好骄傲的，泥泥这一辈子只属于过一个男人，一个世界上最好最好的男人，泥泥没有任何遗憾。如果有下个一辈子，泥泥也愿意永远地只属于你！老公，泥泥不在了，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你出差的那几天我已经学会了做你最喜欢吃的那道菜了，本来我想等你回来做给你吃的，可是泥泥等不到那一天了。泥泥不能再幸福的吃你做的饭了，泥泥希望老公每天把给我做的饭都吃完。”一颗晶莹的泪珠顺着衡星的脸颊流淌下来，我轻轻地替她擦掉。她说：“老公，泥泥不在你身边，泥泥愿意把属于我的全部幸福都给你。泥泥知道老公很爱很爱我，我也很爱很爱老公。以后你要替我好好照顾爸爸妈妈，泥泥会在天堂里永远的守着你们的。泥泥知道萧萧一直都很爱老公，泥泥已经没有福气照顾你了，泥泥愿意有别人照顾你！”我摇摇头，哭着说：“老公只要泥泥，不会要任何人。”衡星微微地露出一丝笑意，说道：“老公，泥泥从来没有求过你什么，泥泥就要走了，最后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我点点头，坚定地说道：“只要是你说的事，老公都会去做的。”衡星沉默了半晌，说道：“泥泥要老公去把萧萧找回来，泥泥希望老公能答应我。”我没有立刻答应。衡星一直看着我，等着我回答。“老公，泥泥希望你幸福的生活着，泥泥希望你拥有世界上最好的女孩子！泥泥已经不能再陪你了，可泥泥希望有人能像我一样好好的爱着我的老公，给他幸福和快乐，给他温暖和感动！”“我答应你！”我说道。这是衡星和我说的最后一句话，说完之后她陷入了深深昏迷，从此以后再也没有醒来过。两天以后，她在医院静静的走了。那一天：2005年4月16日！是我一辈子的忌日！
（十九）
衡星已经走了半个月了，我却仍然还没有恢复过来。每天最害怕的就是天黑，灵魂在四处游走，不得一刻停歇。整晚整晚地睡不着，想衡星，想之前的点点滴滴。想着想着泪水就会出来，有时候强迫自己睡，可是每次最多两个小时必定会醒，醒的时候一定是流着眼泪。自从衡星走了之后，眼泪成了我唯一的朋友！
萧萧从南京赶了回来。她敲响我房门的时候，我正坐在床上流着眼泪。萧萧进来，什么都没有说，紧紧地抱着我，我的泪水决堤一样流下来。她也哭了，就那样一直抱着我，第一次我在她的怀里睡着了。醒来的时候，我还躺在她的怀里。萧萧看我醒了，给我拿了条毛巾，帮我擦了擦脸。我问她：“你怎么回了？”萧萧说：“变态，我好担心你！”我问道：“你男朋友呢？”她说：“我没有男朋友，我一直都无法忘记你！”我没有再问。
萧萧没有再回南京，留在了我的身边。一天一天我渐渐的从伤心的日子里挣脱出来，每个伤心的夜晚我哭着惊醒，萧萧就会像哄小孩子一样哄我睡。她从没有介意我对泥泥的思念，尽管我知道不应该总是那样，可是感情不受我的控制。萧萧像个温驯的羔羊，静静地等待我慢慢抚平伤口。在她的精心的呵护中，我的生活开始有了色彩，开始有了欢笑。
可是武汉的每条街道都有泥泥的影子，房子里的每一样东西都刻着泥泥的烙印，它们总是提醒着我，泥泥在天堂守护着我。每当这个时候我都很伤心，因为我发现还是无法摆脱思念的纠缠，而对萧萧来说这是不公平的。为此，我决定离开武汉，去一个新的地方，重新开始！
虽然广州曾经是我很厌恶的地方，可是一天一天，我和萧萧在这里慢慢的安定了下来。和衡星比起来，萧萧是另外的一种美丽的女孩子，她身上有衡星没有的宽容和忍耐，而衡星年轻而充满活力，总能带给我惊喜。当我选择要好好爱萧萧的时候，我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世界上要得到一个人远远比忘记一个人困难。现在我们白天上班，晚上一起回家，过的生活和以前和衡星在一起的时候差不多，我的心情也比以前好了很多，我知道随着时间的流逝，我也会在萧萧身上找到曾经丢失的爱情。而萧萧给了我比衡星更多的爱，这是我永远的感动。人的一生中能够这样地拥有两个女孩子的爱，我是幸福的！
（二十）后记
很快就要到了4月16号了，我这些天经常想起一年前的那一天，那个病房，那个安静的闭上双眼的衡星。衡星走了，带走了我的一切，曾经五彩的世界，变得寂寞而荒凉。我不知道她一个人在那里会不会很冷，有没有人给她买漂亮的衣服穿，有没有人吃她的剩饭，冬天的时候有没有人给她暖被窝，夏天的时候有没有人给她冰最喜欢吃的西瓜。我好象告诉她：泥泥小老婆，爸爸妈妈的身体都很好，我有时间的时候就给他们打电话，你走了快1年了，而他们却好象老了10年。我会像照顾自己的爸爸妈妈那样照顾好他们的，你放心吧。从和你在一起的那一天起，我就是他们的儿子了。锦堂，我会看着他的，我一定给他找一个像你一样漂亮的老婆。
还记得我们在武汉租的那套房子吗？我已经把它常租下来了，有空回武汉的时候，我还住在那里。每次只要我一进去，我就能看见你，看见你在做饭，在叠洗好的衣服，在撅着嘴巴等我喂你吃苹果，在我怀里静静的睡觉。每天早上起床的时候我还会盯着我旁边的空枕头发呆，我好想伸手再摸摸你熟睡的脸，可是每次手伸出的时候，它就会在触摸到枕头的那一刻僵住。泥泥小老婆，我开始恨你了，恨你丢下我一个人在这个没有色彩的世界里流浪，你不是说5年之后给我一个家吗？为什么你却这么狠心地要丢下我呢。你不是说我们注定了一辈子要在一起的吗？为什么你用一辈子的时间来爱我，却要丢下我一个人。你不是说一定要做我的新娘的吗？可是为什么我现在可以让你披上婚纱，你却只给我留下一间空房子。泥泥小老婆，清明节就要到了，我有好多好多的话想跟你说。我很乖也很听你的话，萧萧已经回来了，我和她在一起，她像你一样爱着我，你可以安息。我会快乐着你的快乐，带着你留下来的幸福好好的生活下去。
如果不是萧萧，我可能会永远地在沉睡在失去衡星的痛苦中，那是怎么样的绝望和悲凉，满世界都是她的影子，满脑子都是她的样子，满耳都是她临走是说的话。我固执的认为再没有什么东西值得自己留恋，固执的想过要追着她的脚步去找寻她，我可以从清晨一直坐到黄昏，什么也不吃，什么也不做，只流泪。也可以在深夜突然想起衡星，然后跑3个小时到她的坟前去看她。我可以为了她做很多很多的我固执的认为是值得的事，可是我现在知道那样伤害的是活着的人，是活着的自己还有同我一样活着的萧萧。萧萧跟着我，无怨无悔的走过了10年的时间，比起衡星她的爱一点也不会少。曾经的欢笑和泪水在岁月的河流中沉淀下来，我清楚的看到了两个字：等待！是我的等待，等待自己能重新在春天来临的时候绽放美丽。是萧萧的等待，等待着他追寻了10年的男人回头顾盼的时候能够看到她紧紧跟随的脚步，是衡星的等待，等待她化作天使的那一天能飞过万水千山回到她深爱的人身边。等待让岁月老了容颜，让容颜老了岁月。
我想这是我最后一次和衡星说这样的话了，我想告诉她我答应了她的要求，要去幸福而快乐的生活。我和萧萧已经开始准备结婚的事情了，我想如果没有意外我会和她一起在岁月中慢慢的走完这一生，经过一个再一个的十年，一直到我们都去到衡星的那个世界，只是我开始希望在那里不要再让我同时遇到她们两个。
人的一生中，总有一个瞬间，耀眼而迷人，就为这个耀眼的瞬间，我愿意燃烧我的整个生命。我期待萧萧成为我另一个耀眼的瞬间，我知道她才是我生命中无法承受的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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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ou hold the key to my hear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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