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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题:纤纤戚戚(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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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2006/7/18 12:28:19 人气:728 楼主
纤纤戚戚(未完待续)

1.     时尚这个词语
时尚,这是一个多么富有魔力的词语啊。

戚戚之所以在自己生日的那一天,牺牲一个上午的功夫陪精灵去试镜,就是因为她对时尚这个词语,还是有着极大的好奇心。

时尚这个词语,有时候它像空中楼阁似的。虚幻、遥远,一点也不真实。但这个词语的威力却如此巨大。无论在哪个城市,无论东南西北,街道上行走着、橱窗里摆放着,一片片动人的风景,写的都是这两个字:时尚。

这个词语,也许没有任何人能确切地解得出它的含义,但它无所不在、无所不包。它征服每一个女人,不分年龄大小,她们都会为这个词语而心动。而又有千千万万的女人,在这个词语前变得盲目、变得疯狂,变得执迷不悟。





现在戚戚就要去一睹这个词语背后的真正秘密。





在前往试镜去的路上。精灵一反寻常的,变得异常沉默。她前几天的兴奋和期待,好像褪得干干净净。戚戚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她发现她一直在盯着路上各种各样的广告看。而当她们伫立在地铁站,等待着地铁的时候,戚戚听见精灵对着一幅手袋的广告,喃喃自语的说了一句话:“本小姐也不比她差多少。”戚戚这才明白,她已经沉溺在七彩的幻想空间里了。

快要走到目的地的时候,戚戚发现精灵显得有些紧张。她一直在摸自己的鼻子。戚戚知道她在担心什么。精灵在小的时候,曾经被人从背后推了一把,摔在地下把鼻子跌破了。从此以后,精灵就一直觉得自己的鼻子不对劲。她恨死了那个小时候推她一把的小男孩了,还对戚戚说,如果不是这个鼻子,我的美丽还能更上一层楼呢。

精灵一定是怀着有些忐忑不安的心情到达摄影室的。而相比之下,戚戚就安然许多。她知道自己只是个看客。走上舞台前端去尽情表现的,只能是精灵这样的美女。自己永远是静静的坐在台下微笑的那一个。

叮,电梯的门打开了。她们手拉着手走出电梯,一片装饰典雅的空间迎面而来。时尚的王国到了。





这是一个圆形的大厅。

洁白的大理石地面,纯黑色的石柱,诠释的是“黑与白是永远的经典色”的道理。左面,是一整堵的高大的玻璃墙,银色的钢架从地面撑到天花板,钢与玻璃同时发着光。整个空间流溢着简约而现代的气息。

戚戚刚刚站定脚跟,精灵就一把撒开她的手,小鸟投林似的,投向大厅中央去了。

戚戚往大厅中间一看,看到了这个设计考究的大厅里最大的一个败笔!

那就是大厅中间,站着一个矮矮胖胖、头发乱蓬蓬的像一堆草、却又当中露着一块秃顶的男人。

这就是精灵在路上遇见的那个人了。当精灵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像躲避虱子一样的,巴不得离他越远越好。可此时,精灵却花朵绽放一般,满脸可爱,亲热地叫了一声:“费先生!”

后来戚戚私下对精灵说:“那个费先生,一点不像是搞时尚工作的,倒像是个骑三轮的。”精灵瞪了她一眼,冷笑一声说:“你以为你很美么。”一句话就把戚戚给噎住了。那个时候,精灵是把费先生当作伯乐来看待的。但是,精灵对费先生的感激之情,也并没有维持多久。

费先生看到精灵以后,很热情的招呼她,立刻就为她安排拍照。

摄影师来了,是一个穿着黑色套装的女摄影师。她染着栗色的卷发,眼珠是褐色的,因为戴了一种彩色的隐形眼镜的缘故。当她用褪色的眼睛盯着她的时候,精灵感觉到那目光下的一种冷淡。

精灵朝摄影师鞠了一躬,娇滴滴地说:”您好!请多多关照!”女摄影师冷淡地说了句“请跟我来。”便带着她走了。





现在只剩下戚戚一个人了。她在这里谁也不认识,只好傻傻的站在大厅里等着,不知道精灵什么时候才会出来。

大厅里除了戚戚,还有另外一个人呆着,就是戚戚认为的大败笔费先生。费先生不仅头发难看,而且穿着也非常的不讲究,一件旧旧的灰色毛衣。外人来到这里看到他,只会把他当作扫地的或送快递的,而绝不会想到,他是这里的主人。

费先生一点也不以为自己是败笔,大大咧咧的在一张圆桌后面坐着。他看上去很忙碌,隔不多久,戚戚就看到有七八个人过来找他。这些过来找他的人,倒是一个个穿得山清水秀。有的头发染得一层一层五颜六色的,有的戴着几万块钱的手表的,有个女的裙子还是左边长右边短的,反正一个比一个秀色可餐,一个比一个有艺术气质。但这些气质十足的人跟费先生说话,都是站得毕恭毕敬的,而费先生则是坐着。那些年轻人说话的时候,眼睛都盯着费先生的脸,察言观色的,而费先生则是看也不看他们的。费先生点点头,那些年轻人就面露喜色,费先生摇摇头,那些人就一脸沮丧。

戚戚看着,也觉得有趣,心想,这里是跟别处是相反的,这里是穿着民工衣服的人指挥穿着世界名牌的人。她这个年龄,还领悟不到一条道理,那就是,真正有本事的人,往往并不显山露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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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2006/7/18 12:28:34 第1楼
Re:纤纤戚戚

1. 夺目之美
戚戚等了一会,正觉得无聊。突然听到嗒嗒的高跟鞋响。只见最里面的一扇门里,走出来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一出现,顿时让戚戚的心里,为之发出一声惊叹!

这女人太美了。她从那扇门里一出来,戚戚就觉得整个大厅里突然多了一道炫目的色彩。

那是一个每一细节都刻意地追求尽善尽美的女人。她的头发和肤色都保养得极好,几乎能拧得出水来。衣裙的搭配近于是完美的,勾勒出一身动人的曲线,却又莫名的散发出一种让人退避三尺方能欣赏的高贵气质。戚戚看着她慢慢的走近,觉得她的每一个部分都是可以入画的,就连指甲都像玉贝一般,修得圆润而晶莹。

哇,明星也不过如此吧。戚戚在心里这么惊叹了一句。

但是,这个几近完美的女人,却带着一股郁郁不欢的神情。她一步一步走得慢慢的,似乎有什么心事积在心里。眉目间也似乎挂着满满的不快乐,连脸色都略微有些苍白。

戚戚感觉就像是看电影似的。这样漂亮的女人,在现实中实在是很少看到。看她在这陌生的大厅里,高跟鞋清脆的在大理石地板上叮咚作响,仿佛就是某个电影或某个电视里的一幕。她失恋了吗?戚戚情不自禁地心里这么想。

那个女人当然不是失恋。她径直朝着坐在大厅里的费先生走过去。费先生听到她的脚步声,头也不抬,说了一句:“你也不必太难过,这样的机会,以后多得是的。”

美女在费先生前站定了。本来想说什么,又给缩回去了。片刻,她轻声细语的,像是怕惊动了谁似的,说道:“费先生,怎么会这样的呢?”声音里好大一股委屈和难过的味道。

费先生笑了笑,说:“下次再有机会的话,我再来通知你。今天你就先回去吧。”

美女不肯走,站在那里,用一种伤心和恳求的目光,看着费先生。那种软软的目光,任谁看了,都会我见犹怜。

“费先生,”美女说:“业内的人都知道的,只要费先生说下次,那就再没有下次了。费先生说的下次,等于就是判了死刑。不要下次,就这次,再给我次机会,好不好?”

“郎小姐,”费先生缓缓的说:“你知道,有些事情,是不可强求的。”

“为什么呢?为什么我今天的表现,如此让你不满意呢?我哪里做得不好,你告诉我,我改正,好不好?”

费先生叹了一口气:“郎小姐……”

“或者,是因为,某个人的缘故?”郎小姐盯着费先生的眼睛,语音突然变得尖刻起来:“莫非是因为某个人的缘故,所以,费先生要给已经走下坡路的郎小姐,一个最后的打击?”

费先生闻之,怔了一怔。“郎小姐,你想得太多了……”

“我并没有想得太多,这也许就是事实。”

气氛开始变得有些僵化起来。

“费先生,再给次机会吧,”郎小姐恳求道:“我需要您的机会,我需要重新回到鲜花、掌声和镁光灯的前面……你知道,这些,对我,是多么的重要啊。它就是我的生命,我这个人一生的价值。你知道的,费先生。”

费先生没说话,他在考虑怎么回答。

“只要你伸出手,对你而言,是那么轻而易举的一个帮助,……费先生,我不会忘记你的。”郎小姐说到这里,更压低了声音:“让我给你做什么都可以的……”她那双美得让人惊心动魄的眼睛直直的看着费先生,她的红唇离他咫尺之遥,简直就是触手可及的诱惑。

“对不起。”

郎小姐的脸色变了。

“我不能给你这样的机会,请回吧。”

突然大厅里响起砰的一声,郎小姐一拳打在桌子上,没见过的人无法相信她那皮肤白嫩的小拳头竟然能发出这样大的声响。

“你们全是一丘之貂!全是畜牲!”郎小姐嘶声大吼:“记住我的话,你们会有报应的!” 整个大厅里,都是她的声音在响。咣当一声,郎小姐用她精致的高跟鞋狠狠地踢翻了一把椅子。

美女转身朝电梯大步的走去。戚戚看见她的眼圈一红,泪哗的就下来了。从费先生面前走到电梯口,这么短短的一段距离,她就竟已泪流满面。

电梯的门关上了,连郎小姐痛哭出来的声音,也一起关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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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2006/7/18 12:35:10 第2楼
Re:纤纤戚戚

1. 照相机也不说真话
郎小姐的声音惊动了不少人,好些脑袋伸出来看个究竟,又窃窃私语着,缩了回去。

然后,从郎小姐刚刚出来的那个门里,又走出来一个男的。

戚戚看见了,心里又是一声惊叹。

这个男人,好似比刚才那个美女还要漂亮。刚才看到郎小姐,那是一种精心修饰的美,那一种美,是大量的时间、长期的保养,以及几个小时的描画妆饰来达到的。而眼前走出来的这个男人,却是纯天然的,散发着一种自然而优雅气息,是一种自信而纯正的漂亮。

这男人手里拿了一张照片,脸上带着一种类似于蒙娜丽莎般的神秘笑容,直朝费先生走去。走路的样子好看得让人动心。“她走了?”他问费先生。

嗯。费先生回答。

呵呵。我们这可是落井下石啊。帅男人依然带着那令人捉摸不透的笑容,说道。

这是没有办法的。费先生静静的说道。这样的事多了,这世上,并不是付出就会有回报的。识时务者方为俊杰。





这个人叫莫深,是费先生手下最好的摄影师。莫深做摄影这一行才四年功夫,已经有跻身于国内一流摄影师的趋势。

因为莫深的工作,几乎是不可避免要美女打交道的。因此,经常有美女前赴后继地,被他希腊少年似的脸庞,和带着一点神秘的气质所迷惑。其实,她们都不了解他。

莫深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是没有任何人能了解的。他是一个令人捉摸不透的人。他总是很客气,待人很亲切。他经常在一脚把别人踹出房门的时候,表情都温柔如玉。

同样身为出色的摄影师,最困难的工作,总是由莫深来完成,而最简单的工作,总是由女摄影师艾薇来完成。在今天的工作里面,替什么也不懂的精灵试镜,自然就是最容易的工作。而对付郎小姐,则是那件困难的工作。

费先生告诉莫深,务必将郎小姐扼杀在镜头前。不久前,郎小姐得罪了一个不能得罪的人。那个人,亲自打电话给费先生,告诉他,要将郎小姐从此赶出时尚圈。

其实郎小姐也有自己的后台,但是,郎小姐的后台与那个人比起来,显然差得太远了。

用不着多做权衡,费先生就将这件事,交给莫深去办了。

莫深又一次感受到,这个世界上,连照相机有时也不能说真话。

莫深把手里的一张照片给费先生看:“你看,其实她真的是一个非常棒的模特。”

费先生看着照片,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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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2006/7/18 12:35:26 第3楼
Re:纤纤戚戚

1. 让她换好衣服回家
郎小姐走了以后,不到一分钟,她在这片空气中留下的痕迹就消失得干干净净。但是,郎小姐那绝顶的漂亮,和她刚刚经历的事情,却在戚戚的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美女走了之后,戚戚还在想着她,就像是回味一场悲情电影一样的。她那举手投足散发出来的美丽,和她一刹那流遍脸庞的泪水……虽然戚戚并不欣赏她的有些做法,但在戚戚心里,她是那么的美,美得超出了现实,戚戚不明白费先生为什么会不要她。

看了这个美女的遭遇,戚戚不禁为精灵担心起来。如此美丽的女人都被费先生无情的驱逐了,精灵比起那个美女来又好多少呢?

正想到这里,咚咚咚,高跟鞋响。又冲出一个美女来。这美女,年纪比郎小姐要小得多,而且,又是一个脾气不好的美女。这美女出了摄影间,却径直冲着戚戚走过来了。“喂!”她对着戚戚喊道:“把你的鞋脱给我!”

啊?戚戚大吃一惊,这才看清,眼前这个美女竟然是精灵。

精灵换了一身打扮,戚戚有点认不出她了。她怒气冲冲的对戚戚说:”把你的鞋给我!”

什么……戚戚茫然了。把鞋给你?为什么?脱给你那我穿什么?

精灵不由分说,拖过一张椅子来,按着戚戚坐下。然后三下两下,把戚戚的鞋脱掉了。“你这是干什么啊?”戚戚急着问道。

“他们给我的鞋,尺码都太大。反过来,还怨我不好……”精灵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转过身拿着鞋走掉了。

可是,可是,……精灵已经不见了。剩下戚戚傻傻的光着脚坐在那里。





片刻之后,给精灵拍照的那个女摄影师出来了。她对费先生说:“那女孩,不行。”

“怎么了?”费先生问道。

“装腔作势的,她以为自己是章子怡呢。”女摄影师没给好评价:“脾气还坏得要死。”

精灵真倒霉。

依恃着自己的美丽,精灵可能从来都不曾想过,自己还会有征服不了的人。

可她运气不好。她碰到的这个摄影师,是个女的。女摄影师不愿忍受她的故作可爱、装腔作势、脾气任性。

可是平时,这些小小的缺点,都是她用来对付男人的法定。

今天这些法宝都吃不开了。她和摄影师两个互相讨厌。

女摄影师艾薇是一个性格比较冷漠的人。她通常都穿一身黑色的套装,待人接物时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她性格中冷静的成分大于感性的成分。她对摄影的理解也是理性的,她给每个合作的模特都会打一个分数,在她出道之初,郎小姐曾在她这里得到9.8分的高度评价。可是今天,对于这个任性又故意卖弄姿色的小精灵,她只给出了空前未有的2分的极低评价。

精灵的美丽和可爱从来都是所向无敌的。无论她去哪里,哪怕到理发店去吹个头发,理发师们都抢着为她服务,因为她的脾气在他们眼里实在是优点。可是当她遇到艾薇,一身功夫全废了,艾薇冷冰冰的态度就不说了,而且百般挑剔。不是指责她姿势不好,就是说她不够真诚自然。

因此,当精灵拍到最后几张照片的时候,已经绝望地意识到,今天自己的结局,和来时路上的想像,会是完全相反的。





费先生在看精灵拍出来的照片。

开始几张,他一言不发。看到后来,他不停的摇头。这一对摄影师和模特之间,配合得实在太糟糕了。

费先生看照片的时候,莫深和艾薇互相盯着对方。

艾薇:“今天看来心情不错啊?”

莫深:“有吗?”

艾薇:“你这笑容怪怪的。”

莫深:“是吗?”

艾薇:“你这人。一高兴起来笑容就怪怪的。你是个怪人。”

费先生叹了一口气。抬起头来。“让她换好衣服,回家吧。确实不行。”

正在这时候,嘀嘀!嘀嘀!

几声尖利的手机声在大厅里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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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2006/7/18 12:35:42 第4楼
Re:纤纤戚戚

1. 离我远一点
戚戚的脸一下子变得红了起来。

不知道怎么搞的,手机的声音居然这么响。戚戚连忙把自己的手机拿起来,上面是一条男友发来的短消息。“你陪人家试镜还要多久?什么时候过来?”

戚戚准备下午去和他见面的,所以他在催呢。

戚戚抬起头来,看见这几声短信声音惊动了不少人,人家都在盯着自己看,她吐了吐舌头,赶紧把手机的声音关掉了。尤其是费先生旁边的那个美男子,眼睛定定地朝着她看。戚戚心里在骂精灵:全怪她,把我的鞋拿走了,我在这大厅里光着脚,多难看啊!

就在这时候,精灵提着戚戚的鞋,闷闷不乐的,从摄影间里走出来了。戚戚朝她招了招手,意思叫她快过来。眼前却有影子一闪,另一个人出现在自己面前。

费先生身边的那个美男子大步走了过来。





莫深在这个中午第一眼看见戚戚的时候,他只觉得一呆。

莫深觉得突然看见了世界上最美丽的东西。虽然在别人眼里,那不过是一个傻傻的丫头,连鞋子都没有穿,正在惶恐不安的把手机的声音关掉的场景。

莫深是怎么认为她美的,谁都不能理解。

在莫深的生活和工作中,从不缺乏一流的美女。那些美女的美丽都是用来展示在媒体和广告上的,都是专业级殿堂级的美女。但是,莫深一生只爱过一个女人。那个女人,一点都算不上漂亮。

当他拉起戚戚,不由分说的把她带到自己的摄影室,而且要为她拍照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觉得不可思议。这些觉得不可思议的人不仅包括精灵和戚戚自己,就连莫深的灯光师、布景师都觉得不可思议。

这个女孩太逊了。她即不美丽,也不算有气质。而且她今天出门的时候,连刻意的打扮都没有。

现在她站在灯光下,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但莫深已经把镜头对准了她,开始不停的按下快门。一张又一张的拍着。

那些布景和灯光,虽然不是摄影家,但是,由于长期在摄影室这些地方工作,耳濡目染,几乎也能算得上半个摄影专家了。可他们从来也没见过如此业余的模特。在他们眼里,或许马路上随便找一个女孩子,都比戚戚要强。可是莫深不理他们,自管自的拍着。





最爱打击的就是精灵了。本来是戚戚陪她来拍照的。她的拍照过程如此不顺心也就算了。可是,突然间,戚戚不仅被一个帅哥看中了,而且连拍照也变成戚戚是主角了。

精灵跟在后面进了莫深的摄影间。看见戚戚站在镜头前,她不禁觉得不可思议:连戚戚这种丑丫头也能站在这种专业的摄影室里吗?

精灵跑到莫深旁边,试图吸引他的注意力。她问他问题,在他身边晃来晃去,像孔雀展示自己一样的,仿佛在说:我才是美女啊,你的照相机对错人了!可是没有用,莫深并没有注意到她。

突然,莫深突然觉得有人在拉自己的袖子。转过头一看,精灵正在试图用自己最可爱的表情,向他要求道:“可以也给我拍几张吗?”她说这话的时候,嘴角调皮的上翘起来,若是她的那些理发师们,早被她可爱得六神五主了。

莫深朝她微微一笑。

精灵刚刚以为他答应了,正变得高兴起来。

“离我远一点。”莫深说道。

什么?精灵一下子呆住了。她有点不相信似的看着莫深。

莫深就那样,带着几乎能融化冰块的笑容,声音却是冷冰冰的:离我远一点。





过了一会儿,戚戚到处找精灵。却发现哪里也找不到她了。精灵自己一个人走掉了。

她们两个人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结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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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2006/7/18 12:36:04 第5楼
Re:纤纤戚戚

1. 多么——完美
莫深先是沉默良久,片刻,人们听到莫深长长的感叹了一声:多么——完美啊!

听到这一句赞叹,周围的工作人员全都一轰而上,想看看是怎样的照片,让莫深如此惊叹。

莫深朝戚戚招了招手。戚戚朝他走过去。一路上,见别人的眼光都怪怪的,不知道自己究竟出了怎样的丑,一时心里彷徨不安。

戚戚知道自己不漂亮。

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平平凡凡的女孩。今天她到这里来,心里也根本没有抱有什么不实际的期望。可是谁也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有最好的摄影师要给她拍照。戚戚的心里,与其说是惊喜,不如说是不知所措。

在莫深咔嚓咔嚓按下快门的时候,戚戚不知道自己会在照片上留下怎样的形象。她心里就像有个秋千在荡上荡下,时而希望自己的表现能出人意料的好,时而又觉得那委实不可能,实际拍出来的照片不知道会有多丑呢。

但是当她看到莫深屏幕上的这一张照片的时候,秋千就仿佛突然断了绳索一样。无论是好的期望,还是坏的期望,一下子的,突然全部落了空。那根本就不能算是“她的照片”。她压根就没有出现在照片里。戚戚的心里,突然有了一种被欺骗了的感觉。





她所有担心的东西,姿势、表情、衣服……在这张照片上全都没有。

在那张照片上,全部的内容,仅仅只是,戚戚的一双脚。





莫深显得特别兴奋,发现新大陆似的,拉住戚戚激动地说道:“天哪,你有一双多么美丽的脚啊!”

戚戚简直是哭笑不得。

“你跟我来!”莫深拉着戚戚说道。他们大步穿过几个房间,走到了一个满是镜子的地方。戚戚一看,这里到处都是瓶瓶罐罐的化妆品,知道这里是化妆间了。

莫深对着化妆师喊道:“喂,给这位小姐的脚化一下妆。”

化妆师正在喝水。一口水差点喷出来。





接下来戚戚感觉是做了一场梦。莫深指导化妆师,先是端来一盆水,把戚戚的膝盖以下直到脚丫,全部用温水洗过一遍。然后又喷上泡沫,精钢的刀片无声无息,把她的汗毛全部剃得干干净净。戚戚第一次进摄影室竟然受到了这样的待遇,整个脸都通红。她想,我腿上汗毛本来很细的嘛,真是的!

莫深和化妆师不理她的。继续摆弄她的脚。他们又涂上了一层软膏,整个小腿都凉凉的。但是,肤色一下子变得好白,白得让戚戚自己都有点不适应。

然后莫深拿起她的脚,仔仔细细端详了一番。摇摇头说:如果能做一下指甲护理就好了。

这个时候的戚戚,感觉就像一个傀儡,她的脚好像不是自己的,她只是这个脚的多余部分。而她的脚,则是一件工艺品什么的,被人家拿在手上任意摆弄。

莫深叫化妆师拿来修甲的工具,低下头,把戚戚的脚捧在手里,一个脚趾一个脚趾的修她的趾甲。戚戚看见他那纯净完美的脸庞,全神贯注的看着自己的脚,觉得像是在做梦。





拍照拍了整整一个下午。

莫深把库存的所有的鞋子、女袜、长裙短裙,全都拿出来了,堆在那里像是一座山似的。

然而,大部分的鞋子都不合戚戚的脚。刚刚艾薇给精灵拍照的时候,精灵就因为大部分的鞋子不合脚而觉得委屈。精灵和戚戚的穿鞋尺码是一样的。

“把这些鞋子都订一批新的来!”莫深把戚戚不能穿的鞋子都挑出来,告诉工作人员去订合适的尺码。戚戚有点被吓住了,用得着这么大的规模吗?

然后费先生进来了。他听到莫深这里搞得热火朝天,进来看个究竟。

“你这是……”

莫深把他拍的照片给费先生看。费先生看了看戚戚,皱着眉头,表示很不理解。

“稍后我会向您解释的。”莫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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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2006/7/18 12:36:25 第6楼
Re:纤纤戚戚

1. 最荒谬的合同
十张硕大的照片摆放在戚戚面前。

5张黑白的,5张彩色的。5张黑白的都是赤足,有些双足交叉,有些踩在一块长绒毛毯上,有的足尖踮起,似在舞蹈。5张彩色的则穿着各种各样的鞋,2张高跟鞋,1张布鞋,1张凉鞋,1张木屐。

那些照片,有戚戚的上半身那么高。异常的清晰,完美的专业级摄影。

现在,戚戚坐在它们面前,心里不知该作何感想。

外面莫深在和费先生急促的交谈。似乎莫深在试图说服费先生。戚戚不知道他是否能成功。

他们终于谈完了。然后莫深和费先生肩并肩的,走进了会议室。三个人坐下来。费先生盯着那十张照片,似乎仍然在思考。而莫深则是一脸笑容,似乎一切尽在掌握似的。

“我从没干过这种事。”费先生摇了摇头。然后,他终于作了决定似的,正式的开口说:“戚戚小姐,我的首席摄影师对你赞赏有加。现在我的手头正好有一个为期三个月的品牌推广,在此期间内,我希望你能成为我们的短期签约模特。”

YES!莫深对费先生竖起大拇指。而戚戚张大了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这是一个叫做奥黛丽的女鞋品牌的商业推广。这个品牌的背景,是一个巨大的财团。奥黛丽的女鞋品牌创立以来,一直在市场上居于中游地位,始终不能成为一流的品牌。在去年年末,奥黛丽分别从香港和巴黎挖到了两名出色的女鞋设计师。这两名设计师都曾在国际上有过不俗的表现。因此,奥黛丽品牌认为,终于等到了提升自己品牌地位的时刻了。

奥黛丽的公关部给费先生提供了一笔资金,希望费先生能够通过时尚杂志等途径,塑造全新的奥黛丽女鞋的形象,使更多高品位消费人士提高对奥黛丽的关注。

但是,费先生和莫深一直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模特来演绎这个品牌。本来,郎小姐会是一个十分适合的人选,只可惜,正逢上郎小姐被人封杀。这个位置,就一直空缺。直到今天,莫深遇见了戚戚。

可问题是,戚戚能行吗?





合同第一条:……双方兹签订足部模特的合同。

第五条,乙方必须为双腿及双脚保险,以规避腿足受伤可能引起的损失。

第六条,在合同有效期内,乙方必须按照甲方的要求,护养及使用自己的双腿和双足,使其达到最大程度的美观。

第七条,乙方不得在此期间内,将自己的双腿和双足供他人使用……亦不得随便允许他人拍摄自己双腿及双足的照片。

第八条,乙方拥有自己双腿和双足的所有权,而甲方拥有乙方双腿及双足的使用权。乙方需按照甲方的要求使用、摆放和展示自己的双腿和双足。

……

这是我有史以来,拟定的最荒谬的合同了。费先生感慨万分。

同意。莫深点头,这确实也是我见过的最荒谬的合同。

这是我签订的第一份合同,也是我听说过的最荒谬的合同。戚戚说。





这将是中国模特史上伟大的美足名模——戚戚小姐,所迈出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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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2006/7/18 12:36:39 第7楼
Re:纤纤戚戚

1. 锋利的目光
回到学校,戚戚发现自己多了个仇人。

这个仇人就是精灵。

戚戚还记得,精灵以前老远看见自己,大叫一声“戚戚”,兴高采烈地跑过来的样子。然而,现在她看见戚戚,老远就绕了一条道,从别处走了。

美女精灵栽了跟头的事,丑女戚戚竟然成功了。这对精灵简直是侮辱,精灵的自尊心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开始,精灵的态度只不过是冷冰冰的。但是,当她知道戚戚每周要三次去莫深的摄影间拍照的时候,她的态度就不止是冷淡,简直就是仇恨了。

戚戚第一次尝试跟她说话,是有一天下雨。戚戚跑到一个屋檐下躲雨,那屋檐下本来就有一个人,看到她哼了一声,躲开了一米。戚戚这才发现是精灵。

既然已经见了,戚戚总想跟她说些什么吧。想了半天,戚戚跟她开个玩笑,说:你还记得那个费先生?一点都不像搞时尚的,倒像是个骑三轮的。

精灵冷笑一声,你以为你有多美么。戚戚一下子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精灵一头钻进大雨中,冒着雨走了。她宁可淋雨,也不跟戚戚呆在一个屋檐下。





第二件让戚戚伤透心的事,是一个同学从箱子里翻出了几张旧照片来。那是以前几个要好的女孩子一起出去玩拍的。同学看着旧照片,想起了那时候的事,讨论得正开心。精灵走过来,阴阳怪气地说,照片拍得真难看,不好不好,抢过照片,把戚戚的那一块抠掉,然后慢条斯理地说:现在,我看就好看多了。

戚戚气得拔腿从屋子里跑出去了。





戚戚就这样失去了一个朋友。但是她真的想不明白,我有做错什么吗?我什么也没有做错啊。难道,朋友之间,真的是只能共患难,不能共荣贵的吗?

没想到,一个礼拜之后,在费先生的办公室,戚戚又一次看见了精灵。

当她去莫深的摄影间准备拍照的时候,惊讶地看见费先生在和精灵站在一起,说着话。费先生叫来了另外一个摄影师,不是艾薇也不是莫深,然后精灵跟着那个新的摄影师走了。

戚戚简直以为自己是看错了。但是当双方擦肩而过的时候,精灵掷过来一个挑衅的眼神,仿佛是在说:怎么样,我回来了。别以为只有你行!

戚戚注视着她的背影。精灵这一次打扮得格外精心,连戚戚认识她几年了,都从来没有看见她如此美丽过。那种美丽是每个细节都精雕细琢的,让人看了无法不动心的。有一刹那,戚戚觉得仿佛又看见了郎小姐。

重新看见精灵,惊讶的还不止戚戚一个人。艾薇正拿着纸杯在喝水,精灵突然从她面前走过,艾薇手里的杯子都差点掉下来了。

这个上午杂志社的每个工作人员都为了这事窃窃私语:上次被老费淘汰掉的那个小女生,居然又回来了!这可真是天大的奇闻。费先生的做事方式,不单单是在杂志社有名,整个行业都知道的,一但费先生说了下次再说,那个人就再也不可能回到费先生面前了。可是,精灵上次败得那么惨,只用了一个星期的时间,老费就把他十几年不变的做事方式给破坏了。





又一次重返时尚摄影的精灵,和上次大不一样了。有过一次失败的精灵,仿佛学到了很多东西。

她再也不使小性子,再也不会为了鞋子不合脚而感到委屈,再也没有自命清高自以为是的样子。她变得特别听话,特别配合。第二次给她拍照的摄影师对她赞口不绝。艾薇听了别人对精灵的赞美之词,略微有些尴尬,因为上次是她说了精灵很多缺点,把她淘汰掉的。

不过,艾薇毕竟也是老摄影师了,知道每个人的欣赏角度是不一样的。所以对于精灵的事,她也并没有放在心上。

不过对于精灵,那一次试镜的经历,意义可是大为不一样的。

精灵再次见到艾薇,恭恭敬敬叫了一声艾老师,很标准的对待前辈的有礼貌的样子。艾薇见她不记恨自己,又这么懂事,心里反而生出愧疚之情。谁也没有看到的是,艾薇转过身之后,精灵的眼睛里,露出一副刀子一般锋利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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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2006/7/18 12:36:51 第8楼
Re:纤纤戚戚

1. 无比高傲
在人们窃窃私语的话题里面,少不了这样的一个问题:精灵那个小丫头,是怎么回到老费的地盘上来的?

一个人要达到某个目的,可以有很多种方法。而一个女人要通过一个男人达到某个目的,方法又多了一倍。这些方法里,有好的,也有坏的。

人们对这个话题,是很好奇的。但是,没有人会拿这件事,去问老费的。因为老费这个人只关心正经工作,他不喜欢八卦。而越是没有答案的问题,流传的答案就版本越多。

其中最不可信的一个版本,是这样说:其实精灵是老费的一个远房亲戚。几乎所有的人都对这个答案嗤之以鼻。但是过了几个星期之后,相信这个答案的人竟然越来越有上升趋势。

种种迹象表明,老费对待精灵的态度,实在是太矛盾,太奇怪了。

他把精灵推荐给了好几个摄影师。一个初出道的模特,在她自己还没有形成自己的风格之前,多尝试跟不同风格的摄影师配合,其实是很好的机遇。在不断的尝试多种风格之后,模特会渐渐的摸索出一条最合适于自己的路子来。

一个月精灵就几乎合作过了社里的所有的摄影师。她拍下的照片数量,跟戚戚相比,几乎要多她好几倍。人们说这是老费对精灵的特别关照。因为从没见过老费对一个籍籍无名、甚至还压根不是正式模特的女孩子这么关照过。精灵孜孜不倦的工作着,人人都看得出来她渴望成为一名出色的模特。此外,精灵还报名参加了一个形体训练班,每天,她都在学校、摄影房、形体训练中来回奔波。人们都说,想不到这看似娇滴滴的一个女孩子这么刻苦。

一个月后,老费安排精灵拍一组正式的时装照,刊登到杂志上去。精灵欣喜若狂,可是到了那一天,摄影师的房间灯光坏了。期待了那么久的精灵眼看机会又成了泡影,急得差点哭了出来。结果老费出面,把莫深的房间腾给他们用了。莫深一向是担任最重要的工作的摄影师,在此以前,还从来没有人能够挤掉莫深的工作。此事一出,众生喧哗,顿时,相信精灵是老费亲戚的人多了一倍。

但是,老费对待精灵,还有令人费解的另一面。





老费对精灵并不感到满意。

自从精灵再次回到他的杂志后,老费似乎对精灵非常的关注。精灵拍出来的照片,他经常要过目。然而,每当他看到精灵的照片之后,他都会怫然不悦,说这丫头在浪费他的时间、浪费他的资源。

这种烂照片也拍得出来?他甚至训斥给精灵拍照的摄影师:这就跟老太婆卖菜没什么区别!这是时装摄影吗?

老费啪的一声关掉电脑,通知那个女孩,他说,以后不必再来了。

精灵被二度撵走了。

可是,下一个周一,精灵又漂漂亮亮的,出现在大厅里了。见到每个人,都有礼貌地打招呼。

这件事让人们愕然。他们觉得精灵又不应该是老费的亲戚了,如果她是亲戚,他就应该不会撵她走了。可是,精灵又究竟有什么奇招妙计,能让老费一次又一次的,为她破例呢?

在接下来的几个星期内,老费几乎每个星期都宣称要把精灵撵走。可是,精灵像是一种注定要改变老费的魔法一样,一次又一次的,让老费自己说出来的话,在周一自动作废。





有一天大家下班以后,戚戚走出摄影间去上厕所。走在路上看见老费的办公室灯也亮着。她一边想着,原来费先生也加班啊,一边走进了洗手间。

戚戚愕然地站住了。

一个女孩子,躲在角落里,坐在白瓷砖的地面上,抱着膝盖唔唔的哭。

那是精灵。

戚戚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和精灵已经足足一个月没讲过话了。精灵对待她是那么的冷漠,那么的充满嫉妒。戚戚几乎觉得她变得像毒蛇一样无法接近。可是现在,精灵缩在这个小小的角落里,每一声抽泣都似乎是从胸腔深处,深深的发出来的。看是去那么无助、那么柔弱。

戚戚走上前去,慢慢的在她面前蹲下来。精灵,你没事吧?她轻轻的问道。

抬起头,一张满是泪痕、化妆斑驳的脸。

精灵刷地站起来,一把将戚戚推开。

她大步的走到水池面前,捧水洗了把脸。你在可怜我吗?精灵在镜子里冷笑地看着戚戚。总有一天你会哭得比我更惨。她扯下一张纸擦干自己的手。那个时候,我也会来好好的安慰你的。

她转过身,高跟鞋叮当作响,她身子挺得笔直,无比高傲地走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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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2006/7/18 12:37:03 第9楼
Re:纤纤戚戚

1. 迷人,又奸诈
而戚戚与精灵不同的地方就是,她从一开始就水到渠成、风平浪静。连戚戚自己都觉得很纳闷,似乎一切都太顺利了,不应该如此的。

戚戚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只展示足部的模特。她全部的光辉、全部的重点,都在她膝盖以下的那部分。

但是仅仅就只为了膝盖以下的那部分,戚戚也觉得超负荷运转,累得受不了了。

你无法想像,如果让你连续五六个小时,不停的在台面上走来走去,或反复的做一个舞蹈动作,仅仅是为了抓取一个足够有动感的瞬间,那会是怎样的一个滋味。

看似比谁都简单,莫深对戚戚说,无需表情,无需动作,没有腰也没有臀,可正因为这种简单,才让你的工作超出你想像的难。

莫深是一个精益求精的人。一个追求完美的人。一个不达到最佳效果誓不罢休的人。

跟他在一起工作是非常累的一件事。





这双拖鞋,正在梅龙镇广场打两折。莫深微笑着对戚戚说,你猜猜看,两折之后,是多少钱?

八百?六百?四百?戚戚一步步的猜。

打折以后是八千八百元。

戚戚脸部扭曲。

让你来表现这双鞋子看来是不大可能的事情,因为你连价格都猜不准。说明你一无所知它的品质。但是,我要求你穿上它,走一走,认真的体会它。然后,在心里构想一下,分别就走动和坐姿摆出不同的姿势来。

戚戚穿上拖鞋,一圈一圈地走。这样行吗?她摆了一个姿势。

人家会以为你穿了一个秤砣,太重了。重新来过。

这样?又摆一个姿势。

这是老母鸡走路的姿势。完全没有优雅而言。再来。

这样……呢……

你为什么这么紧张……站着这么远看,我都能很清楚的发现……你的脚趾头在抽筋……





天哪,这样的生活,想不抽筋也难啊。

除了拍照之外,戚戚的生活,还被平白无故增加了许多要求。

每个星期,必须至少做三次足部按摩。你需要足部按摩来保证皮肤血液良好的循环,还能帮你疏通筋骨,累了一天以后,这也是不错的放松方式。

每天早晚各一次腿足健康操,你的小腿线条还有待进一步修正。腿足健康操能帮你完善你的线条。

必须穿柔软舒适的袜子和鞋。不能穿带有刺激性的布料。除了拍照时间以外,不能穿高跟鞋。尽量减少长时间的走路。小腿到足部的皮肤不能有任何的暇疵,而且,不希望看见足底有走路太多而生出来的茧哦。

最后,是最难忍受的,每天用草本精华敷料敷脚……

天哪,戚戚坐在那里怨天尤人。什么我都可以忍受,敷脚的这一个半小时什么事都不能做,这是我最不能忍受的。我就像一棵植物,一个脚被种在盆里的树……





戚戚开始偷懒。从一天敷脚一个半小时减到一个小时,最后减少到十五分钟。可是立刻被莫深发现了。“你没有敷脚!”他抓住戚戚的脚,冲她大吼道。每天,他都要检查戚戚的脚,是不是朝着他所要的“极度纤细和完美”的方向发展。

我有敷脚的。戚戚争辩说。

你没有!

有。

你骗得了我吗?我能看得出来,而且……莫深用他的手指在戚戚的脚背上轻轻的抚摸了一遍,我还能摸得出来。他用那双眼睛盯着戚戚,他的那双眼睛,会叫人心烦意乱。

我……有……戚戚越来越心虚。

我就知道你没有敷脚!莫深叫起来。知道我怎么发现的吗?他声色俱厉地说道。

怎么发现的?

我猜的。他狡黠地冲她笑了起来。

他那捉弄人的笑容,又迷人,又奸诈,在戚戚的面前绽放开来。戚戚看着这笑容,心跳几乎有一刻的完全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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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2006/7/18 12:37:20 第10楼
Re:纤纤戚戚

1. 十几年前的关系
事情在三个星期后发生变化。而至少在二个星期左右,戚戚就该有所察觉。

二周后的一个下午,戚戚去莫深的摄影间拍照。转个弯就要到的时候,戚戚听到一连串女生的笑声。那声音就像黄莺啼叫一般,悦耳动听。然后戚戚转过了这个弯。

有点惊讶。莫深在摄影间门口和精灵正在说话。有说有笑的,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他们怎么会这样?戚戚有一秒钟闪过这个念头。精灵不会记仇的吗?莫深可是那么冷酷的对她说过一句:离我远点。可是此时,精灵仿佛早就忘记了最初的那一幕,正全然天真烂漫的模样。

“你说,你实话实说,你小的时候,有没有推过别的女孩子?”

“呃……”莫深被她逼问着。

“肯定有!肯定有!”精灵叫道:“告诉你!那个女孩子就是我!我是你的受害者!告诉你,我可记住你了!你要赔的!”

“不会吧,那么久的事情了,就算有,现在再赔也来不及了啊……”莫深有些窘迫的样子。

“戚戚!就是他!就是他,我找到凶手了!”精灵看见戚戚来了,像是全然忘了两人当前的关系,兴奋地叫了起来:“他就是那个推了我的小男孩,害得我鼻子摔成这样子的人!”

戚戚像哑巴一样,张着嘴呆呆的看着她。

精灵准备和她和好了吗?戚戚疑惑不已的想着,这也太突然了,一下子就这么亲热,让人受不了啊。

两个小时后,两人再次在大厅碰面。戚戚朝她露出一个笑容:“精灵……我们好久……”精灵仿佛聋了一样,看也不看她,冷冰冰的走过去了。

这是让戚戚怎么也摸不着头脑的事情。

这样的事,后来又经历过了几次。戚戚发现,只要在莫深面前,精灵就会装出一副和戚戚亲密无间的样子,比几十年的老朋友还亲热,让人难挡。但只要不在莫深面前,两人就还是桥归桥、路归路,谁也不认识谁。这是什么意思呢,戚戚一直在琢磨。但怎么也琢磨不透的。这世界上到处是怪人,没想到连精灵也是怪人。

精灵并不是怪人,精灵不过是心窍比戚戚更深几层罢了。





另外让戚戚疑惑不已的事,就是精灵摔破鼻子的事情。那么久的事情了,精灵还认得出当初的那个小男孩吗?精灵第一次试镜的时候就见过莫深了,那时候她怎么没提这事呢?

也不知为什么,戚戚觉得闷闷不乐的。这闷闷不乐究竟从哪儿来,戚戚自己也不理解。

她看着莫深,很想问他一句:你真的推倒过她吗?可是在嘴里转了几圈,又终于没问出来。

拍了几张照片。戚戚突然脑子里一通,想明白了。怎么可能呢!莫深比她大出好几岁呢,精灵摔跤的那时候,莫深应该已经是大男孩了,他会去欺负一个当时还是小不点的精灵吗?

分明是精灵瞎掰。但她的这种瞎掰是让你没有办法争辩的。谁还能记得起年幼时是不是欺负过某个女孩子呢?十几年前的事,随便她怎么说都是成立的。

相通了这些事情,戚戚心里并没有觉得释然。相反的,她更闷闷不乐了。精灵为什么要这么瞎说呢?她这样一说,好像就是跟莫深十几年前就有交情了,而且莫深还欠她的。

精灵在近一个月以来,一直都是避开戚戚,离她远远的。然而突然间,她又主动来到她面前,离她这么的近。她是在向她挑衅呢,还是有什么目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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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2006/7/18 12:37:38 第11楼
Re:纤纤戚戚

1. 下手挺狠的
精灵开始按照自己的构想行动。

一周后,莫深的车停到了戚戚的学校门口。莫深打算拍一组与水相关的主题,今天带戚戚去看景。他在郊外选中一处园林,园艺和花草都极好,溪水非常清澈。

莫深在校门外等着,戚戚没有出来,精灵却到了。

能不能带我一起去啊?精灵依然甜美可爱的样子。

行啊,没有问题。莫深当即答应。

然而,莫深不知道,戚戚碰到麻烦了,她来不了了。

怎么还不来啊?精灵看着表埋怨道,我们到她房间去找她吧。

莫深并没有多想,跟她走了。两人穿过校园,走到一幢单身宿舍。打开门,确实是一间女生宿舍,有两张粉红色的床,然而,没有人。

不在嘛,莫深说着。精灵在他的背后,咔嚓把门关上了。

听到关门声,莫深有些惊讶。回过头,突然留意到精灵今天的打扮。

她穿着一件暗红的吊带衫,浓丽的颜色,衬托着裸露的洁白肩膀,一红一白,艳丽得有些触目惊心。她朝莫深走过来的时候,他闻到她身上的香气。她比他矮半个头,低头能看见她深深的乳沟。

不可否认,她的胸部形状是非常的好看。莫深的嘴角掠过一丝笑意。可是,这不是正常的日常打扮,不是吗?没有人会在日常生活中,这么刻意的修饰的。这也不像是一个想到溪水边去玩的女生的样子。

精灵有些惊讶,因为她看到莫深突然冲着她笑了。一时间,有些迷茫。因为他脸上又出现了那种笑容,令人捉摸不透,不像是微笑,又不像冷笑。那种笑怪怪的,有点像蒙娜丽莎。

终于,精灵也笑了。她的笑是被他勾引出来的,也不像善良的样子,邪门兮兮的。

这不是戚戚的房间,你已经知道了,对吗?精灵悠悠地说道。

是的。他保持着那种蒙娜丽莎式笑容。

你知道我想干什么吗?精灵问。

等你告诉我。他回答。

我想和你谈谈。

我们俩,能谈什么?

精灵把脸凑到他的脸之前。她带着香味的气息离得更近了。我要把你从戚戚那里抢过来,她说道。

他又笑了,笑意中带着些讽刺似的。我为什么要让你抢过来。

因为我会报答你的。精灵说,我会用我自己来报答你。





突然“砰!”一声巨响,两个人同时被吓得退了一步。只见房门猛地一下被人撞开了。一个男生气喘如牛的,冲进了门来,恶狠狠地瞪着他们俩。

精灵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很僵。一刹那间她脸上好像结了一层霜。

“精灵,这个男的是谁?”那个男生双眉间带着愤恨的,朝精灵大声问道。

“谁允许你进来的?你不懂敲门吗?”精灵的脸色很难看。

“精灵,他在你的房间里干什么!”那男生受了内伤似的,几乎有些抓狂地吼道。

“你跟你有关系吗?”精灵反问道。

“这当然跟我有关系了,前天你还说过喜欢我的!”男生疯狂地吼道。

那男生死死的盯着精灵,他跟着他们走了大半个校园,精灵都没有发现他。当他看见两个人走进房间,精灵立刻把门关上了以后,这男生立刻觉得,心头上仿佛架起了一堆烈火。他不顾一切的冲了进来。

莫深见了这情形,仿佛觉得十分的有趣。他后退几步,嘴角带着一丝笑意。双手插进裤兜里,靠着墙看着眼前这两个人。

“精灵,我等了你五年了,等了你五年了!”那男生说道,一半像是宣泄,一半像是在苦苦哀求:“我从高中时候就开始喜欢你,我跟着你考进了这所大学。你一直说会给我机会,你说你为我的苦苦守候很感动,前天你还说你喜欢我,你说你如果要找个男人,那就一定是我。可是,可是,现在你把这个才认识几天的男人,带到了你的房间里!” 他几乎是一半诉说、一半吼叫着对精灵说出这些话的。男生说完,有点接不上来气的感觉。他胸中的感情太强烈了,眼圈都红了。

五年了精灵!我追求了你五年,等了你五年,才等到你前天晚上的那几句话,你难道一转身,就全忘记了吗!

精灵转过头去不看他,像是很厌倦、很厌烦的样子。“别再来烦我了。”精灵很不耐烦地说道:“我从来没把你放在心上过。我那么说只是可怜你而已,你一直就像条狗一样的跟在我的后面。你真的不知道,我看见你就像看见了块肥肉一样,都腻了!”

精灵抬起头,一脸厌恶地,提高声音:“现在,给我滚!”





那男生几乎是爬着出了这间宿舍楼的。他双眼直直的,像是失去了灵魂一样的看着精灵,脚步一步一步的向后退,门口的门槛把他一拌,他仰天摔了一跳。男生从地板上爬起来,站在走廊上,欲哭无泪的样子。“砰!”重重的一声,房门当着他的脸关上了。那男生崴了脚,站都站不稳,又加之心思恍惚,一跤又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莫深看着精灵,笑。“下手挺狠的啊。”

精灵走到他面前:“你对我,下手不也挺狠的吗?”说了这句话,莫深就明白,自己最初对她说的那句“离我远点”,她并没有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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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2006/7/18 12:37:50 第12楼
Re:纤纤戚戚

1. 说了什么
戚戚在哪里呢?戚戚被人拦住了。

她走出宿舍,匆匆前往学校大门的时候,一个声音叫住了她。“戚戚。”听到这声音,戚戚左右张望,看见一个人影躲在路边的灌木丛里,这时候慢慢的探出头来。

“白水!”戚戚惊叫,“你怎么在这里?”

白水是戚戚的男友。不过由于最近忙,已经近一个月没有见到他了。戚戚想不到他会不打招呼来找她。而且尤其令她不明白的是,他为什么躲在灌木丛里。“你干嘛躲在那里面?”戚戚问道。

白水慢慢地从灌木丛里走出来。他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他躲在那后面是要亲眼看见戚戚和别的男人亲热的场景。

“你去哪里?”他问戚戚。

“我要到郊外去看景。”戚戚说这话的时候,感觉到白水不对劲。从他的表情上看,似乎有什么不好的兆头在里面。

看什么景。白水盯着戚戚问道。

戚戚已经觉得白水今天有点不对劲了。“你怎么了?”

我要你跟我出去吃饭。白水说。

不行,我有事呢。

什么事?我跟你一起去,怎么样?

戚戚皱着眉头看着他,不明白他究竟出什么问题了。

不能带我去,是吗?白水语气略带讥讽地说道。

你今天究竟是怎么回事?

白水用他大大的眼睛盯着她。他是一个挺老实的男孩。他不知道该怎么把自己肚子里的疑惑说出来。

这时候,嘀嘀!嘀嘀!尖利的声音。戚戚的手机响了。

给我看看。白水说。

戚戚满是疑惑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先自己打开手机来看。居然是一条莫名其妙的短消息:宝贝儿,你能不能快一点?戚戚眉头一锁,翻了翻发送人的号码,压根就不认识呢。

白水已经在再一次的要求:给我看看。

戚戚预感到,今天他们两人要吵架了。

这个时候,在离此地不远的一个自习室里,一个男生正在喝着可乐看着小说,时不时的拿起手机,在上面写下一些肉麻的话,发送出去。“亲爱的,我又想你了,离别三分钟我就开始想你了。”“宝贝,还记得你对我说过的话吗?你怎么不回复我啊?”“戚戚,我好想和你做爱……”一边发送着,男生一边在窃窃的笑,似乎觉得这是很有趣的游戏。

戚戚一个都没有回复,她当然不会回复,因为她根本不认识这个号码。而且,她的男友就在旁边看着她。这一天,这些短信源源不断的,每隔一段时间就一条,她的手机不停的响。“给我看看!”白水再一次要求道,他白净的脸上已经有点愤怒了。戚戚一按电源,把手机关掉了。“为什么关掉?”白水问道,他的怀疑已经变得十分明显。

我要走了。戚戚对他说,我回来后会来找你的。但是我现在必须要走了。

不许去!白水拦在她的面前。

我跟人约好了的。戚戚哀求似地说。

约好干什么!约好去鬼混!白水冲着她叫起来了。这话一下子把戚戚惊呆了。你怎么……你怎么会说这样的话,戚戚有点不敢相信地看着他。

自从你当了那个什么臭模特,你就巴不得从此不要再见到我!白水说道:“那个圈子里的人,没有一个是干净的!”

你,戚戚不知道怎么回答了,你也这样想我的吗?

不,你是个好女孩。白水说。

戚戚刚刚松了口气。但是,从此以后,再也不许去拍什么照片,白水专横的说道,当模特的念头,你就断了吧!

你……

不管别人怎么说,我都是相信你的,戚戚。我相信你是我纯洁无暇的好女孩……

不管别人怎么说?戚戚听出题外之义来了。谁怎么说了?你听谁说了什么话?

你不用管,反正,我不会相信的。

你说,究竟是谁?说了什么了?

如果不是有“谁”对白水“说了什么”的话,他怎么会突然间跑到这里来找戚戚呢?又怎么会躲起来,想看看戚戚究竟和什么样的男人在一起呢?从不查看女友手机的他,又怎么会突然间关心起她的手机来了呢?不言而喻,这一切都是安排好的。这样,戚戚在莫深等待的时间里,才会被人拦住无法出去。这样,莫深就被空了出来,能和精灵“好好的谈谈”。

我真的要走了,我迟到了,人家在等,戚戚对白水恳求说。

不行,我不许你去。

你既然相信我,你就应该让我去做我要做的事,不是吗?

我相信你,但不相信跟你在一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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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纤纤戚戚

1. 尖刻的一次疼痛
白水和戚戚的裂隙在第一次见到莫深的时候就有了。

第一次见到莫深,那天是戚戚的生日。戚戚早晨起来,计划当天的日程是:首先洗刷刷,然后陪同学去一家时尚杂志试镜,下午去见男朋友,晚上,切生日蛋糕罗!

然后,她陪精灵去了杂志。她在大厅里等着的时候,白水发短信过来问,“你陪人家试镜还要多久?什么时候过来?”戚戚回复说马上就好。然后,戚戚看见手机声音惊动了好些人,她就偷偷把手机声音关掉了。这时候,莫深来到了她的面前。

接下来,戚戚就云里雾里的,把包里的手机完全忘记了。那一天,拍了整整一下午的照片,没有去和白水见面。签完合约后,莫深还请戚戚吃了顿晚饭。戚戚完全把自己的生日安排给忘了。

戚戚晚上回到家。看见家门口的地面上放着一个礼盒。打开,是白水送她的生日礼物。纸条上写着:我等了你一整天。可你没有来。

戚戚捧着礼物,站在家门口,突然心里像一阵潮水袭来。她对白水是心有愧欠的。





白水的紧张也不是无缘无故的。戚戚说她当上模特了,当时他心里就有一种不安的情绪。他不知道戚戚碰上了什么,怎么会摇身一变,居然成为了……模特这个词,好像怎么也无法跟戚戚相关联起来的。每当白水看到屏幕上或是照片上的模特,他都会心里突然想起戚戚。她会和这些优美高挑的女人一样吗?这样想着,戚戚就好似离他远了一层。一个月没见面了。往日的每周都在一起的情形没有了,仿佛突然间,戚戚好像有离开他的生活的趋势。这时候的白水,就算没有精灵对他添油加醋的那些话,他也已经感到隐隐不安了。

精灵提前就安排好了当天该发生的事。她给白水打了电话,告诉戚戚会跟别的男人出去鬼混,她告诉他,戚戚被一个摄影师迷住了,她天天跟他在一起,快被他迷晕了。精灵知道白水听了这样的消息,一定会赶来看个究竟。然后,精灵就自己婷婷然打扮好,走到学校大门去见莫深。

在这个计划中,尤其那一神来之笔,就是精灵把戚戚的手机号交给了一个男生,让他每隔一段时间就往戚戚的手机上发条短信,越肉麻越暧昧越好。就为了这些短信,戚戚六神无主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而白水,彻底的被欺骗了。

戚戚打开手机,准备跟莫深联系一下,因为她已经迟到好久了。白水怎么也不肯放她走。

谁知刚刚打开手机,一连串的短信声音,足足有十七八条,一连串的送到了手机上,手机响个不停。戚戚一时被这一连串的声音都惊呆了,她呆呆地看着它,像是看着一个定时炸弹。突然,她的手机被一把夺走了。

“你干什么!”戚戚叫道:“还给我!”

白水不肯还。他打开她的短信,开始看那些消息,顿时,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你听我说,你听我说,戚戚说,我不认识这个人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白水……

“你是个下贱的女人!”白水朝她一声大吼。

戚戚一下子呆住了。

你,你可以不要我,白水指着戚戚说,你可以不喜欢我,可以跟我分手,可以把我甩掉,但是,你,你怎么可以这样骗我!他朝着戚戚全力的大吼,白净的脸颊上顿时全是泪水。

你是个下贱的女人!你是个下贱的女人!

你是个下贱的女人!

戚戚的意识里全是这句话。有生以来,她头一次得到了这样侮辱性的评价。

啪!戚戚的手机成了碎片。白水把她的手机狠狠地扔在了地上。





戚戚用一只手捂着脸,一步一步地在校园里挪动着。路上的人无不默然地看着她。

戚戚的泪不停的流,但她都不知道自己是在哭泣,此时此记得,在她眼里,整个世界都是没有色彩的,整个世界都是哭泣的。

她一步一步地走到了学校大门。那里一个人都没有,像是空旷的旷野。莫深不在,他的车也不在。他早就等得不耐烦,早就走了。

就像在整个一望无际的世界里,只有一个无助的小女孩,用一只手使劲压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在这个世界的另一端,精灵的计划正走到她预料中的终点。

她伸展开自己修长的双臂,洁白无暇粉嫩的双臂,展开,向前伸出,然后环合,勾住了眼前这个男人的脖子。她正在展现自己一生来最妩媚的时刻。她的长发,她的香,她的欲滴红唇,都是这完美画面的组成部分。她柔柔的靠到了他的胸前,就像是一种奉献,又像是一种融化——某个女人,准备在一个男人的怀里融化成水的时刻。

然而她却遭到了有生以来最尖刻的一次疼痛。

莫深脸上浮出了微笑。温柔、纯粹。那笑容立刻让精灵想起了他们在摄影间里的那一次。

“对不起,我对自己送上门来的女人不感兴趣。”莫深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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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纤纤戚戚

1. 空荡荡的客厅
这是一个闷热的夜晚。天边压着一层层厚的云。空气潮湿而沉重。但是雨始终下不下来。

这个夜晚,戚戚闷闷不乐地坐在窗子前,看着外面一棵树的枝条,空气中一丝风都没有,那树枝上的树叶纹丝不动。和戚戚一起凝固在空气里。

这个夜晚,负责骚扰短信的男生乐颠颠地去找精灵报功。他今天一共发送了一百四十条短信。条条都肉麻都无耻的地步。他以为精灵一定会大大的赞赏他一番。可是精灵却叫他滚远点,别来烦我。这一天精灵的脾气相当的不好,碰上谁都会被她骂一通。最后,精灵自己也受不了自己的脾气。她打了一通电话,叫了几个男的出去了。在迪厅里他们狂蹦乱跳了一夜,尽情的发泄。

奇怪,精灵想,每次我只要疯狂一下,就会觉得一切都轻松下来。可是,为什么今天,我的心口还在隐隐作痛呢?





这个夜晚,莫深一个人开车回了家。他在路上随便吃了点东西。

他用钥匙打开自己的房门。那是一个空荡荡的家。屋子里几乎什么都没有。墙壁是白的,地板是灰的。有一两件家具,也都用布蒙罩起来,显然是很久不用的。

卧室的门是关上的。他并没有进卧室。而是站在这个空荡荡的客厅里,自己注视着自己的家。他见过很多人的家,艾薇的家像一名真正的摄影家那样,玻璃柜里摆着相机、三角架。墙壁上挂着大幅的摄影作品。有一堵墙上贴满了她摄取的一匹赛马的三十六个奔驰的瞬间。那是一个真正的摄影家的家。老费的家则是一个豪华的家。虽然老费一直在衣着上被很多人耻笑,但是他的家却令人赞叹。厚厚的东方地毯,意大利沙发,漆黑发亮的高档电器。又一次的使老费成为极不协调的主人。

但是,没有一个人的家像莫深的家这样凄楚和冷淡。这个家,空旷、幽静,似乎几十年没有人居住似的。那里面缺乏任何能让人感到舒适的东西,没有人能想像得到莫深的私人空间会是这样的。

在屋子的中间,有一个高高的、塔状的东西。有将近一个人那么高。但,它通体都被一块大大的白布罩起来了,只能看见一个轮廓。它摆放在房间的中央,是这个家里最显眼的东西。

莫深在门口站了一会,视线就一直集中在它上面。

然后他锁上门,朝着那白布罩着的东西走过去。但他没有碰那东西,而是从旁边的角落里摸索出一把刀来。

他拿着这把比手掌更长一点的刀,走到厨房去,在一块磨刀石上细细的磨了一会。在磨刀的时候,他的眼睛看着窗外的天空。多么沉闷的夜晚啊,也许会下雨,又也许下不下来。他把刀洗干净,擦干,返回到客厅去,一伸手把整块白布掀了开来。

然后他坐下来,把手伸向那个物体,手掌轻轻的摇动,白色的粉末从他掌间纷纷的洒落下来。

从房间的外面看来,夜色降临以后,这套房子里只有客厅的灯是亮着的。一直到深夜,莫深都一直坐在那里。他一直在干着那件事情。





莫深伸展自己的腰背,活动了一下筋骨。然后退后,看着眼前的这件作品。摇摇头,一声叹息从他口边悄然地传出来,回荡在这空荡荡的客厅里。

多么……完美啊!

他眼前的那个东西,是一件放在小圆桌上的石膏雕塑。有半个人高。

整个雕塑,是一只纤细、完美的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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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纤纤戚戚

1. 离他远一点
第二天戚戚眼睛红红的来摄影间了。显然是昨天晚上没睡好。莫深看了她的神色,提也不提昨天的事情,继续工作。

休息的时候,莫深给戚戚拿来一块冷毛巾:“把眼角敷一敷,有点肿了。”戚戚地感谢地看了他一眼。这时候,艾薇从他们身边走过去了,高跟鞋咚咚作响的。

“表达”在很多时候,是一种艺术。不单单语言和动作是一种表达,连走路的声音,都可以是一种表达。艾薇走过去的时候,那种声音特别的清脆、节奏特别的不紧不慢。仿佛有意要告诉别人:喂,我从这里走过去了啊!

莫深似乎没感觉到什么,但是戚戚忍不住抬起头来看她。她看她的时候,艾薇也转过头,抬她抛开意味深长的一瞥,然后就走远了。

这种交流是神不知鬼不觉的,或者说,只有心思最细腻的人才能体会到的。戚戚不由地心里冒出一个疑团?艾薇这是什么意思呢?

在洗手间里,艾薇用一把小刷子不紧不慢的在脸颊上扫来扫去。戚戚慢慢的走到她身边,拧开龙头洗手。

“你跟莫深,配合得很好啊。”艾薇不动色色的,似乎是随口的这么说了一句。

“哪有……一般吧。”戚戚犹犹豫豫的这么回答道。

“看来你们关系还不错?”艾薇眼角瞥了她一眼。

“关系……也很普通嘛……”戚戚仍然犹犹豫豫的说。

艾薇把小刷子收起来,啪,关上化妆盒。

“离他远一点。靠得太近你不会有好处的。”艾薇正色地对戚戚说道。然后转过身走了。

龙头的水哗哗响,戚戚又不知所措了。





艾薇究竟是什么意思?戚戚心里想,我一定要弄个明白。

又一次,她与艾薇单独相处的时候,戚戚提出了这个疑问。我一直没有弄明白你那句话的意思,她对艾薇说。

艾薇的嘴角浮出一丝嘲笑。你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我不明白。戚戚说。

艾薇用她修长的指甲在玻璃杯上轻轻叩击。你觉得莫深对你,是不是特别的好?

这……也许吧。但同事之间,这也很正常啊。

艾薇又微微的笑,你觉得他对别人,有对你这么好吗?

……我不知道。

他对别人,一向是表面温情、实质冷血的。艾薇说,而对你不一样。

……

换个方向说吧,艾薇说,你对他,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吗?

我……没有。他是一个非常优秀的人,我很荣幸能够和他一起工作,仅此而已。

是吗?艾薇挑起眉毛,故意夸张地说道。那么,有没有有的时候,会有一种,砰然心动的感觉?

没……没有。

艾薇的表情已经摆明了她不相信。再进一步问你,如果你感觉到他特别关心你、特别爱护你,你会不会感动?

戚戚正待回答。艾薇又问道,如果他追求你,你会不会答应?

这下戚戚又不能回答了。

他不会追求你的。艾薇笑盈盈地说,但是,只是假设一下,如果他追求你,你会不会拒绝?

我……

你拒绝不了的。艾薇说,别说你,很多比你更老练、阅人阅世更丰富的女孩子都无法拒绝的。有这样一种人,他天生就讨人喜欢。可恶的是,这种人还特别容易引起别人的误解。其实他对每个女人都是如此,亲切、温柔,温柔得好似要钻到她们心里去。可是,他却不会有任何明确的表示。你会渐渐地觉得,他对你的所言所行,是不是别有用意啊?这时候你就上当了。直到有一天,你发现你在期待着他,希望他那种似有若无的暧昧,转变成明确的表示,你就已经不知不觉地爱上了他。而那个时候,一种叫煎熬的感觉,就会慢慢来到。

戚戚怔怔的望着她。

你听明白我的意思了吗?艾薇说,你会受骗的,你会悄无声息、连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爱上了他。到那个时候,伤痕累累的只会是你,而不会是他。

我没有对他有什么特别的意思。戚戚终于开口反驳。

但是你会的。艾薇说,哪怕我已经在这里提醒了你,你还是无可救药的,会走上这条路的。





另外,还有一件事,恐怕从来都没有人对你说过。

什么?

莫深是一个恋足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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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纤纤戚戚

1. 艾薇看在眼里
莫深对于美足,有一种特别的癖好。他对于女人的欣赏,别的部位都认为是不重要的,重要的是那个女人的双足。只要有一双美丽的脚,在莫深的眼里,便是美人。如果双足不美,哪怕那个女人有再好看的脸,在莫深眼里都视若无睹。而你,正有一双完美无暇的双脚。

在莫深的家里,没有电视机,没有音响,没有电脑,连收音机也没有一台。他从来不使用这些电器。莫深把他业余的时间,都花费在他特殊的爱好上了,因此,他都不需要哪怕一台电视机。

莫深的客厅空荡荡的,但他却有一个豪华的卧室。在他的卧室里,那里收集着各种各样关于美足的收藏。

莫深收藏着好几尊足的雕塑、一些腿与足的绘画,走进他的房间,你会发现像是走进了一个美丽的脚的世界。此外,他的房间里还藏着各种品牌的女鞋、女袜。甚至包括一双前苏联的著名古典芭蕾舞蹈家的舞鞋。莫深睡觉的时候,他的枕头边,还放着一双奥斯卡最佳女演员穿过的高跟鞋。

莫深为何如此钟情于女子的双足,是任何人都无法理解的。但是无疑,此刻在莫深的眼里,戚戚便是独一无二,他眼中最美丽的女孩。

也正是由于他长期对双足的观察和欣赏,因此,他对于如何用双足来演绎美丽的风景有着独一无二的本领。当他指导戚戚如何用一个姿势、用脚弓、脚踝展现出或慵懒、或贤淑、或顽皮的表情时,戚戚时常会感到惊讶。世界上再没有第二个人,能像莫深这样,单单用腿和脚便能构造出无数美丽的画面。戚戚却从没想到过,莫深对双足有着特别深情的喜爱。





艾薇说,你明白么,莫深不是你所能够了解和掌握的人。虽然你现在就像他掌中的珍宝,他对你会比对别人更好、更关心更呵护。但是,如果你以为他会真正的在乎你,那可就完全错了。除了你膝盖以下的部分,他对你别的地方是毫无兴趣的。

这时,在虚掩着的房门外面。精灵小心翼翼地迈开脚步,悄无声息,像一只猫一般的轻轻走开了。





在艾薇与戚戚谈完话,艾薇顺着走廊回去工作的时候,她似乎又恢复了那冷漠的、不近人情的样子。她的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但在她心里,悄然的,一股类似于煎熬的感受开始又一次的折磨起她来。

我怎么了?艾薇的心里对自己说。那是人家的事情,跟你毫无关系。你为什么要对戚戚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人家是还没有走出校门的小妹妹,你想吓唬她,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艾薇站在冷冰冰的玻璃墙前,目光透过玻璃,望向远方。人们只能看见一个冷漠的女人,似乎在沉思着什么。人们绝对无法想到,那个沉思着的冷美人,现在最想做的事情,是去找一间酒吧,让自己喝醉。

谁也不真正的了解艾薇,在她冷漠的外表下面,她有一颗热烈的、柔软的、易受伤害的心。

艾薇曾与莫深有过三个月的恋情。时间是那么的短,仿佛刚刚开始,就已经结束。

在同事中间,没有任何人知道他们曾经发生过什么。

在她爱上莫深以后,她发现自己从来都没有这么脆弱、这么敏感、这么柔弱和无助过。在他们相爱的三个月的时间里,艾薇感觉自己变成了另外一个自己。就像是一棵突然开花的铁树,当艾薇绽放开自己的花瓣时,连铁树自己都非常的惊讶,似乎从没想过自己还会有如此柔弱、如此美丽的一面。而三个月又是那么快的匆匆过去。艾薇又突然发现那只是过眼云烟。她再一次悄然的,把自己业已绽放开的情感、剥离掉的硬壳重新组合起来。再一次戴上自己的冷漠的面具,恢复了那个没有柔情的模样。

你嫉妒了,艾薇一半是心酸,一半是苦涩地想,你想让戚戚离莫深远一点。你在嫉妒她。





艾薇并没有吓倒戚戚。实际上,戚戚更多的是感到迷惑不解,而接下来的繁忙,也使得她没功夫去细想艾薇的话。

奥黛丽品牌推广的第一个月的全部照片都已经隆重出炉。所有看过这些照片的人无不啧啧称赞。全部内容仅仅用足部照片来组成,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费先生看过这些照片后,也非常赞赏。然而,临到上杂志的时候了,最终在这批照片的开头部分,还是用了一张美女的全身照。因为费先生担心“只有脚没有头的照片主题”人们接受不了。

而这张美女照,不是别人的,竟然用的就是精灵的。

当时戚戚并没有多想这件事情。但是,在后来让戚戚颇感不是滋味的是,这一组照片,最终成就了一个人,没有让戚戚出名,反而让精灵出名了。

第一个月的照片完成之后,接着莫深与戚戚便拍摄第二个月的照片。第一个月中,莫深本已精益求精,而第二个月,莫深还要更上一层楼。戚戚没有觉得熟能生巧,反而觉得更加的困难了。

第一个月莫深提出的要求往往是非常明确的。他要戚戚表现出“非常舒适的感觉”,或者说,“优雅的感觉”。这已经让戚戚绞尽脑汁,去构想怎样的姿态才算是舒适和优雅。而第二个月,莫深要求的是“并不故作优雅,然而让人觉得优雅”。戚戚被他弄得极度困惑,既要优雅,又不要优雅,那究竟是优雅还是不优雅?本来用一双脚来表现“舒适”和“优雅”已经是够让人头疼了,现在莫深还要再转一道弯,明明舒服,愣要装作不舒服,但是这种不舒服又要让人看了感觉很舒服……戚戚快被他的绕口令逼疯了。





接着,艾薇说过的那种情况发生了。与艾薇说的一点也不差。

莫深对她特别好。他带她去做护肤,到健身中心去锻炼腿部线条。他关心戚戚的饮食、生活,有时候还会出其不意的给她买两件小礼物。戚戚开始感觉到他似乎是太关心自己了。这种关心和呵护是细腻的、润物细无声的,不知不觉中,戚戚就觉得他变成了自己非常亲密的人。

另外一头,戚戚还有自己的男友白水呢。白水已经很久不跟她联系了。戚戚主动联络过他几次。他总是拒接电话。对于白水,戚戚知道这中间的误会是很深的。但是如何才能解释清楚,他们之间接下来究竟该怎么办,戚戚心里一片茫然。

后来,戚戚从网上发了一封电子邮件给他,把自己要解释的事情都清清楚楚的解释了一遍。白水就来电话了。白水的意思还是很固执,那就是他可以相信戚戚,但是戚戚不能再做模特。戚戚解释说自己已经签过合约,不做是不行的。他不听。

在这样的情况下,戚戚的心情总是在联系过白水后变得很糟糕。然而,又总是在遇见莫深之后,一切烦恼都烟消云散。

莫深的温柔、体贴,他的微笑、他的语言,是像方糖化开在咖啡中一样的,柔柔的化开在戚戚的感觉里的。

有的时候,莫深会拿起一双好看的鞋子,蹲下来,亲自把它们穿到戚戚的脚上,细心的缚上鞋带。这个时候,戚戚会心里砰的一跳。

难道,艾薇所说的,就是这样?戚戚突然心里这么想道。

这一切艾薇都是看在眼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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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2006/7/18 12:38:55 第17楼
Re:纤纤戚戚

1. 看不出假在哪里
赶完当月工作进度后,老费说,大家辛苦了,请大家一起吃顿饭。这话引来一片叫好声。只有艾薇不去,她说她要去做她雷打不动的每周皮肤护理。

于是大家赶往饭店的时候,艾薇就一个人到了护肤中心。

艾薇是有指定人给她做保养的。但是这一天,等来等去,也不见人来。艾薇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就到前台去催。

人终于来了,艾薇皱着眉头说,怎么搞的。我等了好长时间了。

给她做保养的是个女孩子,连连对她鞠躬说对不起。

等到艾薇闭上眼睛准备好了以后,女孩子又说,护理剂没有了,能不能换另外一个牌子的。艾薇有些不高兴,说你们做这个生意的,怎么能连这个都没有。女孩子就给她推荐说,这个牌子的,也很不错的哦。艾薇不满意,就起来自己去挑。她走到放着护理剂的柜子前一看,就“咦”一声,“你怎么说没有了呢,这里不还有的吗?就是平时我用的那种。”

女孩子说不是啦,那种不能用的。艾薇就奇怪了,说这种怎么不能用。

女孩子支支吾吾说不上来。

艾薇也不懂得怜香惜玉,就一个劲的逼问,为什么不能用。

女孩子给她逼得没办法了,就说,那个是假的。

假的?怎么会是假的?

女孩子说其实这种事情是不好跟客人说的,但是你是老顾客了,不跟你实说怕你生气。这一批是这个礼拜刚买来的护理品,不知道怎么搞的,买着了假货。今天已经有客人打上门来了,说用这一批护理品之后,整张脸都肿得不成样子了。客人说跟我们老板没完呢。

艾薇听了,吃了一惊,说那我怎么还敢在你们这里做?女孩子说,就用我给你推荐的这个牌子,保证是真货的。

艾薇在这里做护养已经有一两年的时间了,一直都是这个小姑娘给她护理,因此比较相信她。于是也就按她推荐的做了。

一边做护养,艾薇一边问这个假货的事情。原来这个店里采购的事,从来一向是老板自己掌握在手里的。但是最近半年来,老板有其它事情忙,就把采购交给了自己的一个亲信去做了。这个亲信,开始是时候是老老实实的,做了几个月,心眼就活了。开始悄悄的买一些假货进来滥竽充数,报的全部是正品进货的价格。一瓶药水正品要五六百元,他买来的只要几十块钱。做了两次,胆子越发的大。成批成批的全部都弄成了假的。

直到最近的一个星期,采购的一批东西终于出了问题。客人用了那个牌子的护养品之后,回去立刻觉得脸上发烧发热,睡了一觉起来脸上全是斑斑点点,去医院看了竟然无济于事,眼看一张脸就要毁了。客人的老公打上门来,差点把店的招牌都砸了。这件事最终闹得非常的大,因为有三个顾客都因这个护理品几近毁容。艾薇来的时候,正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时候,顾客要拉着老板打官司;有关部门三天两头来骚扰调查;有好事的记者登门采访;老板是焦头烂额,那个搞采购的所谓亲信,却见势不妙拔腿溜了,谁也找不到他了。

一个月后,这家店关门大吉。有时候艾薇从门前走过,还会想起自己在这家店里办的VIP贵宾卡,卡里还有二千多元存额没用掉呢。

这时候艾薇问那女孩子,你们天天做这个工作的,他买的假货你们都看不出来吗?女孩子说这哪里看得出,那些做假货的,瓶子用的都是回收的真品瓶子,里面装的都是白白的膏状物,不出事谁看得出是假的。艾薇又问,那个出事的客人现在脸上究竟怎么了。女孩子说我也没见过,不过听说很严重,跟严重烧伤的脸都没什么区别。艾薇越听越是胆战心惊,坐起来说我不做了,给我洗干净让我走吧。女孩子叹了口气,说我理解你的心情。这样吧,我去跟经理说一声,这次就算你没有做,钱就不要收你的了。

女孩子走了。艾薇坐在那里等着。她又情不自禁站起来,走到陈放那些护理品的柜子前去看。拿了一瓶出来翻来覆去端详,果然是一点看不出假在哪里。

突然,艾薇心里一动。不知道她究竟想到了什么,连拿着瓶子的手都有些微微颤抖起来。

走廊上响起了脚步声,那女孩子回来了。艾薇来不及多想,把瓶子一把塞进了自己的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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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纤纤戚戚

1. 戏演得真好啊
次日艾薇上班,眼圈一圈黑。昨夜她几近一夜未睡,在床上翻来覆去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早上起来勉强用粉底掩盖了一下,然后坐在桌子前,怔怔的一直在发呆。

有人从她身边走过的时候,艾薇都会被突然地吓一跳,抬起头来猛地看着别人,好像受惊吓的样子。问她没事吧?她立刻恢复了平静,淡淡地说,没事。

午餐时间到了。杂志社里人渐渐的少了。艾薇把自己的手袋拿起来,慢慢的把拉链拉开,露出一瓶皮肤护理剂来。这就是艾薇昨天在护肤中心拿到的那个瓶子。她把瓶子捏在手上,站了起来,静悄悄地穿过走廊,推开化妆间的门,走了进去。

里面没有人,左手边的一个小柜子里,最后一排放着两个瓶子,其中有一瓶和艾薇手上的瓶子是一模一样的。

那是戚戚专用的护理用品,莫深给她买来的进口货。这种护理品的妙处,是用过之后,立刻皮肤的质感就会显得非常地好。其实它未必对皮肤的长期保养有多大的帮助,但是,短时间内的效果却是一流的。有时候莫深会要戚戚先用过护理品再来拍照,会有一种锦上添花的作用。这个待遇,也是别人所没有的。对于任何人莫深都没给过特别的照顾,别人要化妆,只能是化妆间里有什么用什么,这两瓶东西是不能动的。

这时,艾薇把手里的瓶子和柜子里的迅速的换了一瓶,然后关上柜门,就朝外面走去。

“喂!你在搞什么啊?”突然,一个声音叫了起来。

这个声音真是把艾薇吓得顿时脸色刷白,她猛地停住脚步,手里的瓶子都差点没捏住。这一刻,用魂飞魄散这四个字来形容也一点不夸张。艾薇只觉得像是一道闪电在夜空中闪了一下,全身都僵硬了,不知如何是好。她缓缓地转身,寻找喊出这句话的人。

“我知道啦知道啦,你不要再烦我,讨厌嘛……”精灵打着手机,从她面前走过去了。

扑通一声,艾薇的心像是石头掉进水里一样,沉静下来了。只是精灵在打电话而已,并不是有谁发现了她。

艾薇吸了口气,迅速地走回自己的工作间去,把瓶子塞回包里。心脏开始砰砰地跳起来。





戚戚从杂志社消失了。从第二天起就再也没来过。

莫深开车去看了戚戚,回到杂志脸色一片难看。

艾薇知道,她不必去问情况究竟如何,自然会有好事的人打听了,然后散播到她这边来的。

果然不多久人们就纷纷的议论起来了。莫深心情很不好,甚至看上去有点难过。他捧在手心的那个小姑娘不知怎么搞的,腿上的皮肤全完蛋了。

怎么叫皮肤完蛋了?

发痒,起泡,据说是一片一片的水疱,又痒又疼,看上去恶心兮兮的。

艾薇坐在那里,慢慢地喝自己杯子里的水。这些话有一句没一句的从空气中飘过来,飘进她的耳朵里。她从不打听,但她全知道。

嘿嘿,有个神态猥琐的男人开始奸笑,这可不是什么好病啊。听说过疱疹吗?就是这种一片一片的起泡了。你要是没听说过,去电线杆上那种老军医的广告上看看就有了。

神经病啊,有人说道,人家那是腿,跟老军医那种能一样吗?

这你就不懂了吧。花柳病并不是只有那个地方才会生的。有的人连眼睛耳朵也会得性病的。性病为什么属于皮肤科呢,只要是皮肤上的事,那都有可能染上的。

艾薇唰地站起来,“真是无聊!”

人们愕然看着她。“人家还是姑娘家呢,你们就积点口德吧!”艾薇狠狠瞪了猥琐男人一眼,走了。





嘿嘿,另外一头,一个声音在冷笑。

戏演得真好啊。

精灵坐在一张椅子上,悠然地这么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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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纤纤戚戚

1. 上天会保佑你的
戚戚真的是死活都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得这种病的。那天在莫深那里拍照,下午开始就觉得腿上的皮肤发热发烫,一片火辣辣的像在烧一样。戚戚不明白怎么回事,用凉水浇了两次腿,也没有好转的迹象。但是戚戚不好意思提出来,因为那是在工作时间。

晚上回去后,戚戚有一段时间感觉好像小腿没下午那么热了。她也就没把注意力放在那上面。

半夜里,戚戚起来上厕所,昏黄的灯光下隐约看见自己的腿好像很脏。她还迷迷糊糊地去洗了一遍。可搓来搓去搓不干净。戚戚回到床上,坐下来低下头,仔细地往自己的腿上一看,“啊——”一声尖叫。把宿舍里的同学全都吵醒了。

她的腿上全是斑点。第二天早上,戚戚的腿开始生泡,一个一个的小泡从皮肤上冒出来,红红的。庠得让人忍不住要去抓。

去医院看了一回,医生也是马马虎虎,当作是过敏,还问她是不是海鲜吃多了。戚戚傻乎乎的,被医生带着思路走,分析来分析去,自己昨天吃了一串烤鱿鱼。

可它不是过敏那么简单。三天功夫,戚戚整个大腿上,成片成片的起满了泡。戚戚看见自己的腿就呜呜的哭。奇痒无比,又痒又痛。若是一动不动,那就痒起来,抓心挠肺的,让人恨不得拿刀来削掉一层皮才好。但是又不能动,水泡一动就破,而且动起来,疼得要命。戚戚每稍微动一动,就像得皮肤上千万根针在刺似的。

戚戚进了医院。整日里用冰袋敷着腿,脸上的泪一刻不停。几天过去,那腿上,丰满的地方都开始烂了,而削瘦的部分又肿了。连脚趾甲都黯淡无光,一天医生来把她的脚扳了扳,竟然把趾甲扳断了一块。

莫深听了消息,立刻赶来看她了。先是安慰,然后掀开被单看了看她的腿。脸色顿时变成了一片深灰色。他就那么灰着脸走了。莫深走了之后,戚戚又是一阵好大哭。这样严重的病情,恐怕就算治好了,留下的也是一道道疤痕,再无可能像从前那样光滑如绸了。戚戚的哭,并不单单是为了眼下的痒和痛,她一想到将来自己的腿会是怎样一个样子,自己一辈子要带着这样的皮肤去生活,她的眼泪就哗哗的流下来。想到这个,这心里的痛要比腿上的还痛好几倍。





莫深连日来心情一片糟糕。进出时像沉甸甸的一片愁云,人家看了都不敢去跟他说话。

这个,艾薇也看在眼里。

周五的时候,艾薇看见莫深关了自己的门,往外走,像是要出去。她把他叫住。“你是不是要去看戚戚?”

莫深点点头说是的。

艾薇说,我陪你一起去。

莫深有点奇怪,艾薇和戚戚好像平时并不是关系很好的样子,但他也不多想。两人一块儿去了。

戚戚还在医院里,有白水陪着她。

白水一看见莫深进来,立刻变了脸色。他走到一边去看着窗外去了。戚戚有些尴尬的,招呼他们坐下。

莫深坐在那里一言不发。照理说来看病人的,应该多说点让病人轻松的话来才对。可莫深什么也不说。他死气沉沉地坐在那里,望着戚戚。好像疼的是他,而不是戚戚一样。

反而是戚戚强颜欢笑。

让我看看你的腿,好吗?艾薇开口说道。

不要看,不要看。戚戚很紧张地说道。

让我看看,艾薇要求道。

戚戚把床单捂得紧紧的,怎么也不肯让别人看见。

艾薇不由分说的,掀开一角床单。然后她下意识地用另一只手捂住了嘴。





你会好的,一定会好的。艾薇特别用力地对戚戚说这些话,你会重新漂亮起来的,完美无暇。你是个好女孩,上天会保佑你的。我会为你祈祷。如果有什么困难,只管说,我……我什么都肯为你做的……

戚戚心里一阵感动。但是她没想过,艾薇为什么要说出这样的话,为什么“什么都肯为她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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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2006/7/18 12:39:42 第20楼
Re:纤纤戚戚

1. 我已经决定了
艾薇回到家,把包一扔,就扑到床上大哭起来。艾薇,你这个坏女人,你的心肠太歹毒了,居然做了这样卑鄙的事!她骂自己。但是,谁又能想到那瓶东西这么厉害呢。

与护肤中心的客人不同,戚戚和莫深他们,没有一个人想到戚戚的这个病原来是从那一瓶“进口护肤剂”染上的。那一瓶东西原是莫深自己亲手去买来的,谁肯相信莫深会买假货?

戚戚住进医院之后,艾薇心里一直不安。她又在没人的时候,去把那一瓶害人的假护理剂给换回来了,这样,那个柜子里的还是真品。这就更没有人会怀疑到是护肤品的问题了。但是,艾薇的心理负担却越来越重,沉沉的压着她的心。

戚戚,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这么做。我太坏了,我只是想让你离莫深远一点,我以为最多只是皮肤上起一些泡,过段时间就好的。我真的没想到会有这么厉害,我真的不知道啊!

艾薇眼睛一闭上,就看见戚戚那两条惨不忍睹的双腿在她面前浮动。她晚上睡觉都惊醒了好几回。周末,她真的为了戚戚向上天祈祷,祈祷她能快快的好起来。

艾薇受着爱情的折磨,已经失去了自己的理智和从容。虽然她和莫深早就已经结束,但是,结束以后的漫长时间里,她一刻也没有忘记那三个月的分分秒秒。那三个月的时间在她的记忆里,美好得就犹如是前生前世的事情。隔得时间越久,那些美好的就越是显得珍贵无比。然而,隔得越久,艾薇就越是觉得对于爱情越来越绝望。她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自己的心绪。

每次她看见莫深,她都恨不得冲上去狠狠地打他、咬他。然而,她又是那么希望他能够回到自己身边。每每夜里艾薇总有一段黑暗的时光,艾薇躺在床上,面对着黑暗的房间,会默默的想,怎么办,我和他再也不可能了。可我没有别的可以爱的人,未来的路,我该怎么走呢?谁来陪伴我走完我的生命呢?谁来牵住我的手,带着我驶往幸福的彼岸呢?

在这种情况下,她做了连自己的良心都过不去的事情。她毒害了戚戚。

然而,戚戚从她眼前消失以后,艾薇没有感到一丝一毫的快乐。反而是更大的悲恸和绝望席卷了她的心。就算是赶走了戚戚,莫深的心里都带是一直在牵挂着她,我在他心里,还是没有一丝一毫的位置!





在这个周末,莫深仍然一如继往,坐在他惨淡经营的灰色客厅里,用一把雕刻刀修饰那座美足雕像。他只雕刻了一只脚,因为他雕刻得很慢、很慢。往往在他修饰了整整一个夜晚之后,那个雕像看上去都没有什么变化。那只脚,是从他认识戚戚以前就开始雕刻的,他凭着自己头脑深处的一片记忆,以及对世界上最完美的女人之足的想像,开始雕刻这一尊足像。然而,自从他认识戚戚之后,他惊讶的,越来越感觉到,这尊足像,就是戚戚的脚。

突然间,莫深的手一抖,足像发出喀的一声。一大片石膏从上面掉了下来。

莫深怔怔地看着雕像。它表面脱落了一大片,十分的难看。





周末过去,星期一,莫深匆匆赶来上班,处理了一些事情后,大步地走到了老费的办公室里去了。片刻,他从老费那里出来,匆匆忙忙,离开了杂志社。

这一整天他没有再回来。周二他也没有来。周三也没有。

艾薇的心里,一直在数着时间。他到哪里去了?





星期一莫深忙了一天。周二,他开着车赶到了戚戚的医院里。为她办了出院手续。他把她小心翼翼地从床上扶起来,用轮椅把她推出了医院。

车辆里已经装好了大大小小的旅行箱。戚戚上了车,车子轰地启动,直接开向国际机场。

“莫深,不要这样,”戚戚在车里,仍然试图劝阻莫深:“没有必要的,你不必为我做这么多……”

“不要多说了。”莫深回答说:“我已经决定了。你只要安心养病就可以了。”

飞机轰然起飞,直飞汉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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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2006/7/18 12:40:04 第21楼
Re:纤纤戚戚

1. 你不过是块口香糖
奥黛丽女鞋一共有为期三个月的品牌推广。戚戚只完成了两期。剩下最后一个月,应当是整个系列的压轴之作。这最后一期,应该怎么办?为了这件事,在莫深还没有行色匆匆地赶回来之前,杂志社里已经暗生波澜。





星期四,老费收拾干净自己的桌子,准备下班。杂志社里的人基本上也走得差不多了。这时,咚咚两声敲门,然后一个人走了进来。

老费抬头一看,精灵。他的脸色就沉下来一些。他一直不喜欢精灵,看见她表情就板板的,谁也不知道为什么。精灵走进来说:“费先生,有一件事,我想求你。”

你说吧。

现在戚戚不在了,短时间里也回不来。那个空缺的模特……我觉得我可以。

关于这个空缺出来的模特,老费已经物色了三个职业模特作为人选。但是究竟用哪一个,得莫深自己回来说了才算。老费的考虑当中,从未把精灵列为其中之一。

这时候,他就对精灵说,这个事,与其来跟我说,不如你直接去找莫深。这事还是他自己作主的,我不管。

老费说不管,其实只是想随便把精灵打发了而已。老费是总负责人,他岂能不管?可是,精灵和莫深,有一层微妙的关系在里面,她不可能直接去找莫深的。于是,精灵还是选择了直接来找老费。

精灵说,费先生,我来主动请缨,要做这个空缺,也是有原因的。一来,莫先生拍的这组照片,风格是前所未有的。整个照片上,连模特的大腿都看不到的。你若是请职业的模特,人家可能都未必愿意做。

老费哼了一声,说这可是工作,愿不愿意做可不是她们自己说了就算的。其实,情况恰恰是给精灵一语说中了。那三个模特听到这样的一个差事,都流露出推托的意思。从来做模特的,最重要的一条就是把自己的脸蛋和身材秀出去,宁可全身脱光,也不能默默无闻没有露脸的机会。莫深这组照片,不要说看不到脸,连身材都看不见,做它不是浪费时间?只不过,今后知道了它竟然会大红大紫,都一个个后悔莫及就是了。

精灵又说,第二个原因,那就是我其实非常适合这一个工件的。我的脚形其实和戚戚是一模一样的,我跟戚戚同学这么多年,很清楚的。我去拍这第三期的照片,别人都看不出来是换了一个模特的。而且,说到这里精灵低了头:你一直对我的表现不大满意,其实我真的是非常刻苦的,也许我不是十分有天赋的模特,但我绝对能算得上是最勤奋的模特,勤能补拙,这样不露脸的工作,我希望是给我一个锻炼的机会。

精灵一席话可以说是讲得无懈可击、周全而严密。

但是老费听了,鼻子里却哼了一声,根本不买她的账。老费几十年的老江湖了,阅人无数,他想你这样的小妮子,难道我还一眼看不透你?你要是有什么目的,直接说出来反而好,居然跟我谈什么“刻苦”“锻炼”,这种优良的品德,哪怕在耗子身上找到了,你身上仍旧没有这种基因!老费感觉出她小小的年纪就如此虚伪,对她的恶感顿时就添到了十二分,本来想好好待她的,现在也要狠狠地鞭她两鞭。

老费拿出两张照片往她面前一摆,说你能做得下来么?你以为光拍个脚,连脸都不露,肯定是很容易的工作么?告诉你你想错了,一张照片是要有所表现的。当你的脸露在照片上,喜怒哀乐一目了然,读者的注意力集中到你的脸上,这反而是最容易的工作。而当你只露出一双脚的时候,要用姿态、行动和光线来传承美的意蕴、表现出一张脸都很难表现的情趣,这可是风险极高、难度极高的工作。只有最富有灵气和悟性的模特,才能承担这样的工作的。

老费说这话的时候无意就把戚戚抬得很高,精灵听了心里又一阵恨得发痛。

现在看看你的照片。老费说话时,把“你”字特别强调,像是讽刺似的。

你看看你,为什么说你还差得远呢?那就是因为,精灵,你太漂亮了。你漂亮得只剩下一张脸了。如果拿个口罩给你戴起来,你就不知道怎么拍照了。看你所有的照片,无论什么姿态、什么服饰,看上去仿佛都只有一种语言,你只有一个表情、一个态度,你所有的表现都仿佛只为了说一句话,那句话就是:看啊,我是美女!可是,小姐,模特不是这样当的,当厂家让你穿上一件外套、一条裙子,不是为了让你去告诉全世界的人:看啊我是美女!作为一个模特,是要有诠释时尚的能力的,你现在恨不得把一张脸放大一百倍,看你的照片那更多的是一种卖弄,一种把自己当成世界中心的样子,一点不内敛、一点没有蕴含。最差的模特起码也应该是个花瓶,可遗憾的是,小姐,你连花瓶都及不上。你只不过是一块甜腻腻的口香糖,嚼多了就一点味道都没了。





一切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在洗手间遇见戚戚的夜晚。外面的人几乎全都下班了。只有精灵坐在老费的办公室里,绞尽脑汁想获得一个出人头地的机会。然而却又被老费一席话打击得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此时的精灵,已经再也不把老费当成伯乐。他是一棵可以用来向上攀登的大树,但这棵大树上又生满了刺,非常的难爬。从来没有人这么不顾及精灵的感受,从来没有人会把她说得这样一钱不值。在老费面前,精灵二十年来都高傲无比的自尊心,总是被打击得片片粉碎。那一刻,她恨死了老费,但她又下意识地利用了自己的软弱。

这一次,她没有一路奔到洗手间去,她看着老费,直接的,抽抽嗒嗒的哭了起来。

这已经是精灵对付男人的最后一个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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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2006/7/18 12:40:15 第22楼
Re:纤纤戚戚

1. 我给你一个人
不管怎么说,精灵仍是一个美丽的女孩。当她的眼泪叭嗒叭嗒掉到他的桌子上时,老费的心仍是一软。他叹了一口气坐下来。

这时候的气氛,是有一些奇怪的。

办公室里非常的安静,只有精灵一阵一阵的抽泣,背景,是一阵似有若无的嗡嗡的空调声。老费坐着,看着面前的精灵,没人说话。精灵哭了好久,他就那么看着。没有劝慰的意思,也没有说点别的扭转这局势的样子。他看着精灵,那眼光,仿佛是在欣赏眼前的画面。

此刻老费的心里,已经知道自己最终会怎么做了——他会撕掉那三个模特的资料,等待莫深回来,然后,亲自把精灵送到莫深的工作间去。他并不会像他嘴上那样,那么狠。而且,他还很清楚的是,精灵也知道这一点。

正如他已经数次将精灵拒之门外,然而,他又网开一面,把自己所能提供给她的最好的条件,送到了她的面前。

老费对精灵的态度永远是充满着矛盾的。

此时此刻,这令人心肠发软的哭泣,那被泪水打乱的妆容,那一头披下、流泻如水的长发,……这一切,显现在老费的面前,给他带来不仅仅是一场哭泣,还仿佛是……

一刹那仿佛身在十年前。……一模一样,那场景,那声音……一模一样,一模一样。





你看那里。在街上第一次碰到精灵时,老费伸出手,向正前方的半空里一指。

精灵顺着那方向看去,只见到空中挂着一幅巨大的手机广告。广告上坐着个女人,流光溢彩、摇曳生姿。

老费说,你有没有发现,那个女人有点像你。

像我?精灵一阵巨惊讶,这种事情她是想也没想过的。事后精灵重新从杂志上翻出那张广告来看,居然从那女人的眉眼之间,仿佛确实找出了自己的影子。而且是越看越像。

老费一点也不张扬,口气稳稳的说,那个女人就是我从街头发现的。

精灵惊讶的看着他。

当年,她和你一样大小,老费说,也是像你这样惊讶的看着我,那时,她还是个孩子。

这句话,将精灵带到了老费的世界里。也把往事带回到了老费的脑海里。

她也和你一样,曾经握着一方手帕,在我面前,委委屈屈的哭泣。

她也和你一样,美貌、聪明,心较比干多一窍,美若西子胜三分。

她也和你一样,出道时遍逢不顺,拍起照来只懂得展示美丽,却不懂得诠释时尚。

她也和你一样,为了一分利益向我哀求,虚伪、虚荣。精灵简直就是她的翻版。

然而,那个和精灵一模一样的女人,却是令当年的费宗豪魂牵梦萦,为之十度心碎、为之几近自杀的女人。在费先生费宗豪四十余年来的生命中,那个广告牌上的女人,拿走了他半生的无私奉献、全部的幸福与全部的疼痛。





你回去吧,老费说,声音有些沙哑。我会帮你的。我会把这个空缺留给你一个,没有别的竞争者。

精灵猛地抬起头来,泪眼中目光一片惊喜。

连这个,都与当年一模一样,老费觉得心口一疼。





三天后莫深回来了。上班第一天,老费走进了莫深的工作间。

奥黛丽推广的模特空缺,我给你一个人。

莫深抬起头,看着老费。他绝对想不到老费给他的是怎样的一个人。

精灵。老费说,口气怪怪的,却又是毋庸置疑的。





十分钟后老费大步地从莫深的房间里出来了,脚步咚咚作响,他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砰!很大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老费和莫深吵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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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2006/7/18 12:40:40 第23楼
Re:纤纤戚戚

1. 生命中的第一个
社里又有了可以窃窃私语的话题。

莫深和老费不是没吵架过。他们吵过,而且以前,还吵得非常凶过。那个时候,莫深刚刚来到这里上班,跟老费总是意见相左,两个人三天一争五天一吵。当时所有人都认为莫深这份工作干不长的。

然而,一段磨合期过后,两个人都开始欣赏对方的才干来,惺惺相惜,竟然关系越来越好。从那以后,四年过去,两人之间虽然不是称兄道弟的那种关系,也简直可以用坚固如铁四个字来形容。

老费对莫深,只有两个字,那就是信任。作为负责人,老费是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要过问的,但凡是交到莫深手里的事情,一概全由莫深自己作主,他绝不插手。而莫深对于老费,也只有两个字,那就是尊敬。老费不仅年龄上是他前辈,而且可以算得上是他的知己。莫深是不把老费当上司看的,他对老费的敬重,是类似于对于兄长,他是绝不对跟老费唱反调的。然而,就在这两个关系坚固如铁的男人之间,今天却爆发了一场哈雷彗星撞地球式的争吵。向来沉稳的老费这砰的一声重重的关门,可以称得上是盛怒了。

这一切只是为了一个女孩子。





一整天没有看见莫深露面,人们不知道莫深躲在里面忙什么。

但是下午,这个事件的源头、核心人物,不请自来的,连门也没有敲,走进了莫深的房间。

莫深一声不吭,自己忙自己的,既没有和来人打招呼,也没有问她来干什么,自行其事。莫深知道像精灵这种女孩,最喜的是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而最忍受不了的,就是无人理睬。他明明见了她,就是把她当空气,这比说几句难听的话还要有杀伤力。

果然精灵在门边站了一会,竟然没见莫深再看她第二眼,也没有一句话来招呼,顿时心里想好的许许多多招术都落了空。摸不准莫深现在的心情究竟是好还是不好,也不知道一肚子的话该怎么说了。

半晌,她还是开口了。声音幽幽的,像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样,“为什么不要我?”

这句话说出去,是预料中的落空。融化在空气中了似的,并没有引来一个字的回答。

“我以为费先生出马,你至少会慎重的考虑一下。我知道自己来说是根本不管用的,但费先生说话,至少能比我管用一百倍……可是你,你想也没想,开口就拒绝。我,真有那么差么?”

莫深冷笑了一声,“你本事真不小,连老费都能被你利用。再过几年,前途不可估量啊,精灵小姐。”

精灵不去理会他的讽刺,继续问道:我只想问你一声,为什么?为什么?我也不和戚戚比,可是戚戚现不在了,职业模特人家又不愿意做这个,我只是想过来拍几张照。只是想和你一起工作而已,只是为了工作,这都不行么?我哪里不好?哪里让你看不起了?

说到这里,精灵的眼圈就红了。

莫深抬起头,正想再讽刺她几句,没有预料到她竟然眼圈都红了,一时便说不出什么来。

你为什么要到我这里来?莫深安静地问道。

因为我爱你。精灵干脆利落地回答道。

莫深又是一怔。他见过女人何其多也,这么直截了当把这三个字说出来的,这还是头一个。一时间他也不知该怎么回应才好。





直到很多年以后,直到精灵已经成为一个美貌端庄的妇人,直到莫深早已消失在茫茫人海、不知下落。精灵都会忆起年轻时候的这一个片刻。哪怕在多年后想起此时此刻,精灵都会心头涌起一股怨恨,她的恨意持续悠悠多年,都一直未曾消散。那是因为,那一刻是骄傲美丽的精灵,在自己的人生中第一次说出这珍贵的三个字。

我爱你。

她还会爱上别的人,她又曾经在生命的历程中,起起落落,有过许许多多个、甚至自己也数不清的亲密过的人。然而,再没有一个给她留下这样持久不会消散的创痛,再没有人让她体会这种爱的惊心动魄。那是因为,在年轻时,她第一次勇敢无畏的说出这三个字,却遭到了冰冷的、残酷的拒绝,从此以后,精灵再也不敢完全的交出自己的心扉。从此以后,她不再全心全意的去爱一个人。她为了她这一次的伤快意恩仇地进行了报复,但是,却留下了一道再也无法全力、单纯的去爱的伤痕。

精灵在她此刻二十来岁的时候,或正式或不正式的,已经交往过大约二十余个男生。她对其中有些抱有好感,对有些纯属玩弄。她从未爱上其中一个,她是兴致所至,便与一个男生交往,过几日觉得淡而无味,又将他们抛开。在最起初,她对于莫深,其实也是抱着相同的心态,只是,莫深这个人于她而言更神秘、更优秀,她准备付出更多的手段,来让他爱上自己。这是一个令精灵心跳的游戏,但目的不过是为了证实自己的魅力而已。

可是没想到,莫深冷酷无情地把她拒绝了。而且用他特有的方式,狠狠地嘲弄了她一番。

那个夜晚,精灵奇怪地想,怎么了,每次我只要疯狂一下,就会觉得一切都轻松下来。可是,为什么今天,我的心口还在隐隐作痛呢?

他是第一个能够刺伤她的男人。因此,她在被刺伤的痛楚中,才真正的,爱上了自己生命中的第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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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2006/7/18 12:41:02 第24楼
Re:纤纤戚戚

1. 像是梦一场
莫深,精灵站在他的面前,慢慢地说道,我是一个好女孩。我聪明、漂亮,也许你觉得我会有点不择手段,但是,我做这些事情不过是为了一个小小的目的,只是为了接近你,能够呆在你的身边。现在,我站在你的面前,只需要你对我好一点,你给我一个微笑,给我一个拥抱,只要这一点点的爱的表示,就可以让我全心全意地忍受这一切,让我甘愿忘记发生过的这些伤害我的事情。让我情愿跟着你,哪怕只是躲在戚戚的阴影里,哪怕只是每天跟你分享几分钟的时间,这么微薄的要求,我就已经足够。我要的东西是这样的微不足道,这么好的女孩,难道你都一点不知道珍惜?难道你一点都不认为,像我这样的女孩,是如此美丽、如此可贵?

精灵死死地盯住莫深。但是,我也告诉你,莫深,虽然我爱你,但我也不是那种傻女人,机会说走就走,我也不会死赖在这里,苦苦守你一辈子的。

两个人互相望着对方。空气里一片寂静。她在等待一个回答,而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良久。

我明白了。精灵说道。她转过身,昂然走了出去。门喀喳关上了。隐隐听得她的高跟鞋在地面上嗒嗒作响,越走越远。

莫深摸了摸自己的脸,像是梦一场。





复仇的时间说到就到!

精灵大步流星的,走到艾薇的面前:艾老师,我想单独和你谈谈。

艾薇有些惘然地站起来,但女性的直觉告诉她不是好事。

两个人走到休息用的咖啡厅里。坐下。精灵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手机,啪,丢到艾薇面前的桌上。

什么?艾薇有些摸不着头脑的。

请看。精灵微笑着把手机屏幕指给她。艾薇低头只看了一眼,脸色顿时刷白。

你,你,你……





艾薇静悄悄地穿过走廊,推开化妆间的门,走了进去。把手里的瓶子和柜子里的迅速的换了一瓶,然后关上柜门,就朝外面走去。

“喂!你在搞什么啊?”突然,一个声音叫了起来。

这个声音真是把艾薇吓得顿时脸色刷白,她猛地停住脚步,手里的瓶子都差点没捏住。她转身,寻找喊出这句话的人。

“我知道啦知道啦,你不要再烦我,讨厌嘛……”精灵打着手机,从她面前走过去了。

……





你偷拍了我!艾薇手指着精灵,你,你……接着她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艾老师,两个选择,精灵笑容可掬地说,要么,我把照片加到email里面,包括费先生和莫先生,整个杂志社每人发一遍。如果你不想这样,那么,精灵笑盈盈地:帮我一个小忙。

你无耻!艾薇怒斥她起来。

精灵一直笑。是啊,我是挺无耻的,不过戚戚的腿,不是我弄的。艾老师,说来,还是你更无耻一些呢。

艾薇这时已经乱了分寸了。她朝也怕、暮也怕的就是这个事情。艾薇这一辈子就根本没做过坏事,等到做出这一件来,艾薇天天都在后悔,没有一天她是能好好的过的。这已经是她最大的心理折磨了,哪里料到,还有一个精灵,不知不觉已经捏到了她最大的把柄。

好好配合,精灵说道,我只来麻烦你一次,以后再也不会了。然后,我就把这照片彻底的删掉。了结你的后顾之忧。

你想干什么。

我要莫深工作间的钥匙。

钥匙?艾薇惊疑不定的,你要到那里面去干什么?

我要走了,我不想呆在这里了。精灵说,这里的每个人都跟我过不去,费先生也好,莫先生也好,戚戚也好,每个人都这样对我,我忍气吞声,但是都没有用。呆在这里我快要疯了,这些家伙都是混账,简直不把我当人看!精灵恶狠狠的。但是,我有别的出路了。佩内洛普国际演出公司,明天我就去面试。

哦,祝你飞黄腾达。艾薇说,但是你要钥匙干什么?

我要全部的戚戚的足部照片。精灵说,那些照片,我打印了几张给行家看过了,非常的有水准。我希望那些照片是全部属于我的。

你想占有别人的劳动成果!艾薇说,这有用吗!那不是你拍的,你没那个水准就是没有。哪怕别人被你骗过去了,就算相信照片上的是你好了,你以后不也得露馅吗!

这就不用你管了。这世界上的事,白的也能说成黑的,驴子可以变成马,人家相信不相信,我以后露馅不露馅,那是我的事情。你只要帮我把钥匙搞到手。

不行。艾薇说。

不行?精灵的眼神凶狠起来,你以为我做不出来?

你要莫深的钥匙,我怎么弄得到?你要他的钥匙,干嘛来找我啊?

哼哼,精灵冷笑。别的人,确实是弄不到的。但是你,艾薇老师,你就行。

艾薇看着她的脸。为什么?

你跟莫深有一腿啊,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

艾薇挥手就是一个耳光朝精灵扇过去。

你敢!精灵提高了声音,瞪视着她。

那一刻,艾薇突然觉得自己好没用。自己外表的冷酷,那都纸糊的样子,用来装给别人看的,而自己的内心里的软弱,一眼就被精灵看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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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纤纤戚戚

1. 她在嘲笑着
星期二的早晨,阴沉,有雨。空气像是压缩机里压缩过的,沉沉闷闷的,堵在每个人的心口。一早晨社里的气氛就冷冷清清的,受了天气的影响,人们都不愿意说话,各自呆呆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然后,一场轩然大波即将上演。

九点钟开始办公。九点半钟突然莫深的工作间里传出一声大响。莫深从一把椅子上人仰马翻地跌下来,摔了一个脸朝地。接着莫深砰地蹬开椅子,跳起来,又是砰地一声撞开门跑了出来。人们愕然地望着他,自有记忆以来,这里的工作人员从未见过莫深如此气急败坏过,他简直像是失去理智一样,满眼凶光直奔着艾薇过来了。还没等他走到面前艾薇已经被吓得不失所措。

“你昨天晚上干什么了!”莫深冲着艾薇一声大吼。

干什么?我,我没干什么……

莫深双手按在桌子上,脸冲着艾薇,大喊大叫:你在我的电脑上干什么了?

艾薇怔怔地看着他。说啊!莫深叫道。

艾薇吓得人都已经酥掉了,我,我,我没有动你的电脑。

没有动我的电脑?老天爷!莫深一副急得直跳脚的样子,那你昨天晚上借我的钥匙干什么?你说用下我的工作间,我就把钥匙交给你了,那你倒是说说看,你昨天在里面干了些什么!

艾薇回答不上来。

怎么了怎么了,周围的人纷纷上来劝,莫深出什么事了,心平气和的,有话好好说。

我是想有话好好说……但是姑奶奶!莫深一把抓住艾薇的肩膀,我求你了,你在玩什么呀?

人们纷纷七嘴八舌的劝,究竟怎么回事,莫深你慢点说啊。有的人说:莫深,你当心不要冤枉好人,艾薇姐说了没动你的电脑,那她就不会动的。出了什么事你先说出来啊?

我的照片呢!!!莫深冲着艾薇大叫,告诉我!艾薇!我的照片哪!!!

一刹那艾薇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墙上。精灵让自己去借钥匙,原来只不过可以把事后的责任全部推到自己身上。她被那丫头给害了,想到这里,艾薇几乎晕了过去。

你有备份吗?你有备份吗?莫深拉住艾薇不肯放。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跟我说啊,艾薇,你是在跟我闹着玩,是不是啊?

艾薇捂着脸,任他又摇又拽的,什么也说不出来。从她的指缝里,她看见莫深的双眼紧紧盯着自己,几乎是带着一种恳求的神色。说句实话,她真的不知道昨天晚上精灵干了些什么,她找莫深借钥匙,莫深给她了。然后等人都走光后,她带着精灵进去。精灵拿了一个移动硬盘,说是要拷贝照片用。然而精灵在电脑上究竟干了什么,她并没有看。当是她只是站在门口,希望精灵越快结束越好。而精灵甚至于绝到把拷贝完成后,把电脑里的源照片删除掉,是她根本没有想到的。现在,还有什么话好说,就算说明了那不是自己干的,但也是自己把精灵带进去的。她只有一个劲的捂住自己的脸,好像能逃避掉的样子,连解释都无法解释。

艾薇你倒是说话呀!莫深急疯了,冲着她吼叫起来。

这时候老费远远的在楼梯上看到了,只见那里乱成一团,不知出了什么事,急急的跑过来。只见莫深拉着艾薇,连忙分开人群挤进去,把莫深拉开。

什么事情你跟我说,老费对莫深说,你今天怎么了?一个男人,什么事不能泰然处之?犯得着急成这样吗?

莫深朝老费伸出四个手指:四年!四年!我四年拍下来的照片,我四年的工作成果,我四年的业绩和成就,突然间全没了,你说我能不急吗!

艾薇一听之下,全身血液冰凉。精灵删除的并不仅仅是那些戚戚的照片,而是全部。莫深四年积累下来的作品,全部被精灵一气删了个精光。

老费听了,心里也是重重的一惊,转过头看了看艾薇,她几乎已经摇摇欲坠的样子。

照片没有了么?说不定是转移到别的文件夹里了,就算真的删了,回收站里也能找回来。老费先欲把局势稳定下来,便这么对莫深说,走,我陪你看看去。

看什么!整个硬盘都格式化了,连操作系统都没有了!还能有回收站么!





这便是精灵的报复。

精灵已经不在了,她再也不来了。接下来的几天,老费还徒劳的试图四处寻找精灵,但不消说,她早把手机换掉,自己蒸发得干干净净。老费还想过应该据此起诉精灵,然而想想精灵怎么说也曾是自己找来的非正式的工作人员之一,而她的正式身份只不过是个学生,就算起诉了她,损失也挽回不了一分。

况且,老费对精灵的感情,还带有一分特殊的情愫在里面。

她比起十年前的那个她,有过之而无不及。老费这么想道。

电脑公司的人匆匆赶来了。即便是被格式化了的硬盘,其实数据也能通过某种途径找回来的。只不过这是相当专业的技术才能办到的事情。电脑公司的人拿走了莫深的电脑,工作了一个小时,然后出来无奈的摇摇头。他说那些文件是通过一种叫“文件粉碎机”的程序删除的,已经碎成了无数的0和1,就算比尔盖茨也是拿它没有办法的。

莫深无力地倒在大厅的沙发上,他也不去找艾薇的麻烦了,但他整个人看上去都失去了光彩。四年的作品,一无所有。连可以回忆的凭据都没有了。这种打击是沉重的。

但是,精灵的复仇还没有完。





几天后,莫深重新装好了他的电脑。打开信箱,头一条电子邮件便是明明白白的:来自精灵。

打开一看,赫然几张手机拍的照片。下文注释:莫深,知道你的掌上珍宝是怎么遇害的吗?看看你过去的女人是怎么对待她的吧。

精灵并没有讲信用,她没有如约删掉手机里的照片。而是把它拿来,用作对她所恨的这些人的最后一击。她不仅要报复的是莫深,她要报复还包括艾薇、老费。她所恨的人她一次性的,全部跟他们算个总账。

莫深只觉得全身的血都往脑袋上冲,戚戚的惨像立刻浮现在他的眼前。他啪地扔掉了鼠标,出门去找艾薇,找到她,二话不说,重重的两个耳光抽到了艾薇的脸上。

办公室里轰然大乱,人们纷纷冲上来拉开莫深。人群中的艾薇脸色苍白,鼻子下流出了血,她再也受不了接二连三的折磨和打击了。把莫深架开的几个人纷纷怒斥,连平时对他最有好感的女人都开始骂他:莫深你真是太丢男人脸了,你怎么能做这种事?打女人?艾薇姐就算是删了你的照片,你也不能这样对待她!

一边人把莫深拉开,拉到大厅的沙发上。一边人围住艾薇,给她擦脸,听她呜呜地哭,安抚她。

那一刻,他们仿佛同时听到了远处传来的精灵的冷笑声。她在嘲笑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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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纤纤戚戚

1. 上一位女主人
艾薇辞职了。当天老费派人把她送回了家,她一路哭个不停。回到家她就病了。这一病就是三个月,医生说她根本就没有器官上的疾病,但她的心理压郁太重了。她的心情让她的免疫系统工作得非常差。

三个月后艾薇起床,老费到她家门口去找她出来,喝杯咖啡,恳切劝说她回来工作。艾薇摇摇头,散乱的头发在风中胡乱飘舞着。她再也不会回到那里去了。那个地方,曾经给她的沉重太多了。那么,老费问她,下一步准备怎么办。艾薇摇头,她说她想休息。

莫深一次也没有去看她,有一次他准备去看望她,开车开到一半就掉头回来了。莫深对着她怀着也是说不清的情感,他又恨她,但是又觉得自己对不起她。从前,两人毕竟还是有过一段时光,这种复杂的感觉,想表达也难,不如干脆从此不见,落得清静。

只有老费挂念艾薇,时不时会去探望。艾薇说,老费,从前在杂志社,就是你对我最好。你把那些最轻松的工作都交给我做。其实,我明白,我这个人处理不了太复杂的人情世故,简单一些反而好。老费说,希望你不要怨我没有重用你。艾薇淡然一笑,怎么会,我是个女人,终究要靠着男人的肩膀,我自己又没有什么野心的,什么重用不重用,我不在乎。

艾薇又说,现在,还是只有你来看我。

老费听了此话默然不语。艾薇说这话,说明她又想起了莫深。

数来数去,整个杂志社里,你是对我最好的。艾薇说。

老费凝视着她,你值得一个人对你这么好。





六个月后,老费与艾薇成婚了。他们结婚那天,办得也很隆重。戚戚还从很远的地方赶回来,去参加她的婚礼。在婚宴上看见新娘子,戚戚埋怨说,早点不透露给我啊。然后转过头四下找莫深。老费与艾薇都略有尴尬。

戚戚一直不知道那件事。她永远也不会知道自己的腿,是怎么会得上怪病的。

莫深没有告诉她,老费也没有告诉她。艾薇一直对她心存愧疚。戚戚心纯如水,与精灵完全不同,她一直都在心里喜欢面前的这些人,喜欢老费,喜欢艾薇。甚至,有时候还会有点想念精灵。





艾薇成为了老费的妻子,从此再没有成为摄影师。她作为女主人,入主了老费的家。

头一次走进老费的家时,她还十二分的惊叹和诧异,因为老费的家是一个豪华的家。老费本人一直在衣着上被很多人耻笑,但是他的家却令人赞叹。厚厚的东方地毯,意大利沙发,漆黑发亮的高档电器。又一次的使老费成为极不协调的主人。

连艾薇也为老费拥有这样一个豪华、奢侈的家而感到讶异。老费一直没有谈过此事。艾薇不知道,这一切豪华与奢侈,都是她的前任——上一位女主人留下来的。





结婚一年后老费拉着艾薇出门。车子开往郊区,到了一家医院。

那是一家破破烂烂的医院,设备落后,地板肮脏。走到住院部,总算老费要看望的人还有一间单人病房可住。

艾薇不知道病床上这个人是老费的什么人,但是看见时委实吃了一惊。那个人几处骨折,打着板。脸上一圈圈的缠着绷带,像是木乃伊一样的。

那个病人看见老费进来,突然全身剧烈的震动起来,像是看了什么十分恐怖的东西,把艾薇吓得直往后躲。

我带着我的妻子来看你了。老费说。那个人挣扎了几下,便不动了,绷带间隙里露出的一双眼睛,那目光也不知是怎样的目光,让艾薇看了就觉得难受。

老费拉着艾薇的手,把她从背后拖出来。这是我的妻子,艾薇,老费给病人介绍。她是一个漂亮的、温柔的女人,我们感情很好。

这时候,艾薇已经感觉出不对劲,哪有这样介绍妻子的。然后又后老费说了一句:虽然她的漂亮,远远不及你,但是,我现在得到的快乐和幸福,胜过过去好多倍。

那个病床上的人只有一双眼睛,此时痛苦地闭上,又缓缓的睁开。睫毛上已经挂了一排泪花。

我现在对你充满了感激。老费说道。但他的口气里,分明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激。我感激你给了我自由,能让我有幸找到这样好的老婆。我感激你在我最脆弱的时候离开,让我几乎从二十八层的阳台上跳下去,但是,我没有跳下去,它让我,一下子成熟起来了。

艾薇听着他的话,已经是呆了。这些事情,她是从来没有听老费说过的。稳健沉静的老费,在他记忆里还藏着这样的往事。一时让艾薇震惊,让她有些害怕。老费说着话,口气缓缓的,但那口吻中流露出来的恨意,让艾薇仿佛一下子不认识他了。

我的房子还在原来的地方。老费继续说。当年我买下那房子,穷尽所有、背了一屁股债。买它的目的是为了让你能和我长相厮守。但是,那时候其实你已经比我有钱,你花钱装修了它。为了这个装修,你一次次的嘲笑、羞辱我,说我是个没能力的男人、连个窝都撑不起来的男人。

于是,你走了。跟着一个明知是有妇之夫的富翁走了。

我二十六岁遇见你。二十六岁以后,我用了十五年,经营一段事业,经营一段感情。这段事业和感情,全在一个女人身上。我把她从街头的女孩一步步捧进了名模的神坛,我把年少懵懂到血气方刚的15年感情全部都送给了她。

全部的奉献并不能换来真情的回报,这个道理你懂,你就是这样抛弃了我的。可是,明明懂这个道理,你怎么还会这么傻地去把自己完全奉献给那个富翁呢?难道你没想过,你可以这样对待我,别人也可以这样对待你吗?

老费哈哈大笑起来。

今天,有幸在这里看到你六根大骨断裂、容貌完全被毁,孤零零、凄凉凉躺在这里,我真是太解气了!上天有眼,你是该有报应的!

那个病人大幅度的抖动起来,胸膛一阵阵的起伏,嘴里发出声音,像是气接不上来的样子。艾薇连忙拉着老费:别说了,老费,别说了。你解气了,走吧,我们走吧,走吧……

老费不肯走。走什么?我还没看够呢,我要把这场景好好的看个明白,永远的记住。给我那十几年的付出一个交代。唐倩,躺在这里很舒服吧?无依无靠、孤单凄凉,医院又脏又差,这样的滋味,是不是比跟我一起厮守的滋味美妙许多啊?这就是你追求的结果!唐倩,这就是你追求美艳、追求金钱的结果!这就是你一头扑进有钱人怀里的结果!这就是守了你15年的男人碰都不能碰你,却在陌生人面前宽衣解带的结果!毁容,骨折,赔了夫人又折兵,给人家睡了白睡,这就是你的结果!唐倩,一无所有,这就是你的下场!你的结果!

老费大声的喊叫,艾薇吓得在旁边发怔,也不敢拉他。医院的护士被惊动了。护士惊叫一声,跑进来:“你们什么人啊?怎么能这样对待病人啊?这是病人啊!”转眼一看床上那人,脸上的绷带湿了一大片,身体挣扎不已,又把刚刚接好的骨头扭断了,呻吟不停。接着医生也跑进来了,医生一来就拉住费先生问长问短,因为这个病人自从被丢进医院之后,就一直没有人来看望,医生问老费是不是家属,心里盘算着医药费得赶快找人着落。

我不是家属。老费说,曾经是。医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唐倩,为了答谢你的深情厚意,我会把那套当初我倾家荡产、却被你笑得一钱不值的房子卖掉的,钱给你打到账上。好让你多打两针、多吃两天进口药。老费冷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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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纤纤戚戚

1. 再无音讯
夫妻俩的这一段经历,让艾薇对老费的认知,有一种全面的毁灭的作用。

在回家的路上,艾薇一直怔怔的不说话。待到晚上,她突然对老费说了一句:你怎么会是这样的一个人呢?

夫妻两个人都郁郁的睡了。其实都没有睡好。

躺在同一张宽大、舒适的大床上。两个人各朝着一个方向,裹着自己的被子,静静地数自己的呼吸。两个人的身体隔得很远。在模糊的光线下,两个人体仿佛两道山脉,中间凹陷下去,一道深深的海沟。





老费的婚姻,其实并不如他对唐倩所说的那样美好。

他们的婚姻只是平静,只是安然。有一个能干的丈夫,有一个住家的女人。新搬了整洁漂亮的大房子,一直没有孩子。仅此而已。

两个人,各有自己的思想,各有自己心灵深处的隐痛。各有各的过去,但是从来也不会提起。有时候,面对面隔着一张桌子,她会突然想,如果他仍旧是我的上司,该多好。而他也在想,这种感觉,就好像她仍是公司的一个女同事,而不像是妻子。

这样的生活过了四年。

四年后,在旅行的一条船上,望着猎猎呼啸的海风。两个人依靠着船舷站着。

大船的汽笛声呜呜的鸣响起来。突然间,艾薇转过来。看着老费,对着他大声喊道:

我不爱你!

什么?老费皱着眉头,把手放在耳后。

我——不——爱——你——

呜呜响个不停的汽笛声。让老费最终没有听清这句话。

我不爱你,我不——爱——你——

在汽笛声中,艾薇大胆的、尽情释放着喊叫。把她一直积郁在心的、压了多年的声音,放声大喊出来。汽笛声停,老费看见他的妻子泪流满面。迎着风,她再也不愿言语,泪流满面。





再过半年后,艾薇离家出走。他们之间曾有一封书信来往。此后,再无音讯。

艾薇永远也没有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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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2006/7/18 12:42:18 第28楼
Re:纤纤戚戚

1. 一切重新来过
戚戚出院了。莫深再从国内匆匆赶往汉城,一路上心情七上八下,不知道治疗结果究竟怎么样。

韩国拥有着世界上最发达的美容整形行业。在汉城的江南区,狎鸥亭洞是全亚洲都著名的整容医院的汇集地。

在韩国,20至30岁的未婚女性中,曾接受过整容手术的人多达15%,认为身体不完美,想通过整容手术进行调整的人,更是高达70%。遍观整个韩国,它是一个爱美而勇敢的民族,每天都有多达3000人的各色男女,为了美丽、为了自信,而走进整容医院的大门。这些客人,甚至包括韩国总统在内。

面对这样的市场,韩国的美容整形技术及行业整体水平,都相当的高。逐年来,来自亚洲各国的客人,包括越来越多的中国人,都不惜重金、假装旅游之机前往狎鸥亭洞,迅速地改头换面,同自己与生俱来的不完美宣告永别。当然,与此相对应的,是韩国的美容收费也比国内更高,普通的割双眼皮需要150万韩元,若是眼部除纹或下眼袋抽脂这样的细活,没有220万韩元的资金是绝对拿不下来的。

因此,在莫深穿越汉江东湖大桥的时候,心里除了装着戚戚的病情,恐怕还牵挂着的,另有一张收费小姐那里薄薄的费用清单。不过,看到戚戚之后,他立刻就把那张单子忘得干干净净了。





一个女孩安安静静地坐着,特意穿了一条只过膝盖的裙子,正等待着他的到来。

戚戚。莫深十分镇定地喊了这一句。然后,他几乎是扑过去一般的,把她的脚捧在了手里。

很好,很好。戚戚只听到莫深喃喃地这么说道。他像验货一样的,详详细细检查整条腿,足背、侧面,小腿,放下这条腿,再拿起另一条腿。完美无暇,皮肤光洁细嫩,宛如重生。很好,很好,莫深只知道这么说。

突然一阵激动,两个人猛地拥抱在了一起。

莫深,我不知道怎样谢你……戚戚靠在他的肩膀上,声音细细的,宛转的,像小鸟唱歌似的说道。这一刻她的心里,是有好多的东西要表达的。然而,一时却又说不出来。

莫深轻抚她的背。

我看着自己的腿一天天的好起来,你又在国内工作忙,你看不到,但我想,你一定会感到高兴的……

我高兴。

但我知道我没有办法报答你的……你对我……

下半句一时说不出来。

我还以为,这辈子我都不能穿裙子了!突然间戚戚说了这么一句,鼻子一酸,眼泪就掉下来了。

莫深乐了。可以穿裙子的,大穿特穿。天天都能这么凉快。

戚戚扑到莫深的肩膀上,一开了头就一时刹不住车,呜呜地哭起来了。

擦干她的眼泪。戚戚,腿好了,莫深对她说,我们回家了。

嗯!戚戚噙着眼泪,重重的点头。回家了!

回家了!

再次划过长空。





哇!戚戚回来啦!轰的一声,办公室里的人全部都围了上来。戚戚,你全好啦!我们都在挂念着你呢。怎么样,治疗的时候痛不痛啊!戚戚,你重新焕发青春罗,看看,多漂亮啊!

什么叫重新焕发青春,我又没老过,戚戚说。

接着一群脑袋,本来都是高高在上的,一下子全部低了下去。瞧瞧,恢复得这么好啊,真是奇迹!哇,皮肤好嫩,好像比以前还要好呢。大家评腿论足。让我摸摸,一个男的伸出手来。去你的!女人们大声斥骂道,滚一边去,你那脏手能摸吗?

戚戚忍住笑,就让你摸一下好了。

那男的嘿嘿笑,不好意思,反而不敢摸了。

戚戚空前的受到了大家的关注和喜爱。其实,在她生病离开这里之前,根本没有这样受人关注的。在这个琳琅满目的美丽的时尚平台里,戚戚只是一个灰姑娘,人们看见她,只不过是多打个招呼而已。你经常能看到戚戚穿着最普通不过的衣服,一点也不绚丽、一点也不招人耳目,安安静静的从电梯里出来,走到摄影间去;又安安静静地走出来,喝水,跟大家说话;最后是安安静静一个人离开。就像墙边的一株小草,自由自在的生长,但是从来是被忽视的对象。

如果她不曾离开,如果没有她离开后发生的那一系列事件,戚戚还会一直的这么悄然无声地生长下去。但是,围绕着她的离开,一系列席卷了精灵、艾薇、老费和莫深在内的动乱和骚动,让人们仿佛一下子意识到,这个从不出声的小丫头,居然有着这么重要的位置。她在人们心中仿佛一下子平添了不少分量。一些从前根本不认识她的人,此番也找机会过来认识她,看看这个遭过难的姑娘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丑小鸭。戚戚在杂志社里就这么成了知名人物。

接下来,又该回到以前的轨道上去了。莫深和戚戚,要重新开始摄影师和模特的工作了。一切,又都要重新来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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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2006/7/18 12:42:28 第29楼
Re:纤纤戚戚

1. 一切归宿都有可能
奥黛丽的项目算是毁了。现在,莫深和戚戚要挑战新的内容。

苏浙地区有一家梦莎袜厂。05年与日本某集团、以色列的一家公司签订了三方合作协议。05年下半年,占地800亩的“梦莎工业园”开始破土修建。计划在二年内,要在中国市场的中端及高端同类产品中夺得领导地位。

梦莎刚刚推出的一个品牌女袜,售价人民币六百元一双。拿着这双袜子,也真不知道是金丝织的还是武侠小说里的“天蚕丝宝”,敢卖这样离谱的价格也能算是一种魄力。但不管怎么说,莫深与戚戚的任务就是要把它演绎得无比美丽,至于有没有人买,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拉这个广告的时候,厂家反复强调、反复强调,要名气响当当的女明星,不要杂七杂八的人来拍这个广告。

费先生甩过去就是一个天价,某某明星价格是多少,某某又是多少,你有这么多预算吗?厂家就闷了一闷,然后说,国内的明星也行,大陆的也行。费先生就说,谁来拍你就别管了,反正我拍出来是包你满意的。

于是莫深与戚戚上马。

其实这一个活干起来无比轻松。比奥黛丽的那个轻松多了。若是推广一个品牌,几十张照片没有一张美女的脸,这是很说不过去的,因此莫深是绞尽了脑汁,要从脚上拍出比脸更具有吸引力的内容来。而这个袜子,只是一幅平面而已,放一双美腿上去是天经地义的。因此放心大胆去拍。两天全部搞定。

可是,梦莎女袜的广告一拍完,戚戚就失业了。





戚戚从来也不是,现在仍然不是正式的模特。费先生跟戚戚签的合同,只有三个月的时间,这三个月,倒有一半是在医院里度过的。

现在戚戚应该是轻轻松松的了,再也不用学业工作两头跑、再也不用起贪黑了,可以睡懒觉了,可以花一下午时间听音乐看小说了。生活应该是悠闲自在了。

但是戚戚的感觉里,并不悠闲自在。

做了一个半月的模特,戚戚把自己的收入数了数。少得可怜。老费跟她签的这种合同,其实和别的大学生打工也没什么区别,工作一样的做,但收入与职业模特相比,那是天差地别的。

戚戚并不是一个贪婪的女孩,她本来就年轻,对钱这个东西,虽知道它好,但没有时也一样安之若素。放了以前,看到自己账上有这样一个带着几个零的收入,戚戚已经足够乐滋滋的,富得要请人吃饭了。

然而,现在戚戚却觉得自己很穷,觉得自己很需要钱。她望着自己的收入,有种感觉好像是一个可怜的小女孩,眼巴巴的望着橱窗里的漂亮衣服,手里却只捏着一把买棒棒糖的零钱。

她把这笔钱放进了一张存折,没有请人吃饭,连早就计划好的买一双好鞋都没有去买。她没有告诉别人自己拿到工资了,因为生怕别人要她请客。

戚戚忘记不了韩国医院里的那一张天文数字的账单。那一串数字,对于世界上某些人来讲,也许只是马尔代夫的旅游取消了而已,对于莫深或老费来讲,也许只是买车的计划要推迟两年而已。可是对于戚戚来讲,她愁眉苦脸的想,这一辈子我都还不清这笔账的。

戚戚把她签过的合同又拿出来看。

……第五条,乙方必须为双腿及双脚保险,以规避腿足受伤可能引起的损失。

戚戚去了保险公司。

“对不起,”保险公司的人很做作的、自以为很professional的,摆出一副欠揍的脸,对戚戚这么说:“您确实在我们公司投过保险,但那是意外伤害险,不是医药险。也就是说,如果您的腿被车子撞断了,或者说终生残废了,您将得到我们的一大笔保金。然而,因您生病住院所产生的一切费用,我们是不会支付的。”

戚戚老老实实的又从保险公司走了出来。

钱哪,钱哪。戚戚想。





然而,好运说来就来。一个号称是某“礼仪模特工作室”的男人找上门来了。那人说,他看了梦莎广告的平面,他表示他很伯乐、很有眼光,认为戚戚在他的带领下会有前途的。因此他想和戚戚签一个长的合约,正式的成为职业模特。

戚戚听他开了一个价,心就动了。这时候戚戚觉得一个月能有几千元,简直就是及时雨,发了大财了。她差点兴奋得跳舞,那个男人看在眼里,心中叫悔不迭,早知应该把开价再压低一些的。

那男人描绘了半个小时的宏伟蓝图,听得戚戚心潮澎湃,恨不得立刻投身进去轰轰烈烈的大干一场。在半年前,戚戚还觉得做一个平平凡凡的小学教师会是天下最幸福的人生,然而转眼间,戚戚就变成了一个雄心勃勃想冲出国门走向世界的模特。这种变化简直是叫人瞪目结舌的。

事实上,对于一个未经人世的女孩来讲,这世界上的一切新奇东西,都有可能变成是诱惑和误导。假如是遇人不淑,各种道路皆有可能,一切归宿也都有可能。

男友白水的担忧,也并不是完全没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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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2006/7/18 12:42:44 第30楼
Re:纤纤戚戚

1. 以为自己没有长大
戚戚眉飞色舞地把这消息讲给了白水听,她是肚子里藏不住事的。白水盯着她,眼神里装着的只是一腔忧郁。然后白水开口说:戚戚,你变了。

我变了?戚戚愣了一愣。我没有变。我还是我,跟以前一样的。

你变了。白水坚持说。

我哪里变了?戚戚问他。

白水没回答。他转过头去,开始看着远处的天空。黯然而出神的望着,仿佛想从这片灰色天幕中找出一只鸟来。

戚戚伸出手去,想推推他。但是,突然听到白水嘴里说出一句话来。戚戚,我们分手吧。

戚戚的手一下子在半空中停住了。

这个时刻,迟早是要到来的。其实,戚戚仿佛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只是,一直不愿意去想,一直不愿意去假设而已。假如这一天到来了,应该怎么办?

他让你当上模特。他能送你去韩国看病。他有轿车,有相貌,什么都有。这些,我都没有。我已经配不上你了。

白水……你不要这么想。戚戚听到他这样说,心里像是被人拧了一下,十分的难受。

你的心已经不在了。你的心已经走了。戚戚,你已经变了,只是你还不愿意承认而已。现实就是这个样子的!白水说着狠狠地朝石头上打了一拳。我不怪你,戚戚,这个世界很现实。太现实了。现实是逃不掉的,只是我以前太幼稚了而已。我从没想到这种事情也会发生在我们身上的,我还以为我们都只是小孩子,还以为我们永远可以在童年的花园里无忧无虑的。关于金钱、关于社会,关于这世界上人的阴暗面,比想像中离我们更近。

我只希望你跟对了人。白水对戚戚说,我只希望那个有钱、英俊的摄影师会是真心的关心你、爱护你的。这世界上有些人表面美丽,其实是很坏很坏的。有的人玩弄女人,有的人充满着欺骗和谎言。希望你走上的那条路是对的。戚戚,不要被金钱迷倒了,不要被花花世界欺骗了。不要因为一时的迷惑,在以后会有后悔和哭泣的日子……

我根本就不是为了什么钱!戚戚忍不住冲着他喊起来了。白水,你还说你幼稚,你还说你没有长大。你是怎么想我的!

就算为了钱,也没有什么不对的。

戚戚恨不得捡起一块石头朝他砸过去。你去死!她对他喊道。

白水慢慢的站起来。那么,我走了。

戚戚转过头去,不理他。

我走了,戚戚。他提醒她。

戚戚突然一下子没忍住,就哭起来了。

他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她哭了一会。戚戚,我会想你的。戚戚还是不理他,只是哭得更厉害了。

他突然想上去抱她一下。把她紧紧地抱住,再把脸贴到她软软的头发上。可是他没有。

戚戚,白水轻轻地说,乘现在,我还在爱着你的时候,我们分手吧。乘着现在,你还是我心目中,独一无二纯洁无暇的女孩子时,分手吧。这样比较好一些。如果我们再继续下去,恐怕只会对对方越来越不满意,会越来越多的不开心,越来越多的埋怨和争吵。那样最终,我们会消耗得很累。这个时候的说再见,我会永远都记得我们之间最好的那段时间。我记得的,是你最美最纯的时候。





当白水转过身,向远方走去,离开她的时候。戚戚在心里说,你误解了我,白水,你知不知道你误解了我。我不是为了钱,也不是为了要当什么模特而疏远你的。我们曾有过那么快乐的时光,我还记得我们手拉手在一起走的时候,那些白衣飘飘的年代……我对于你,是很珍惜的,那些时间,我都有记录在心里。我是珍惜的。但是,但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我们见了面,总是不开心。以前的那些时光,好像是再也不会回来了。不是我有意要疏远你,可是感觉已经变了,那种那么美好的感觉,再也不在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我真的不知道,我现在应该怎么办啊!

“你知道吗?”白水最后的话是这么说,“我从来没觉得你的脚很漂亮。”

戚戚听到这似乎是不相干的话,有些惊愕地看着他。

白水伸出他的手,指尖轻轻在她脸畔的头发上掠过。“你最美的地方,是在你的头发。”

然后他转身走了。戚戚用眼泪模糊的目光看着他的背影,很快,他就消失在路上的芸芸众生中了。他就这样离开了戚戚的生活。结束了一段纯净如水、后来又掺进了杂质的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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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情.像手上握著啲沙
抓啲越緊、
︵ 流失啲越快....
﹏锺于朙白这個丗上唯壹吥會傷人的愛就是愛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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