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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2006/6/2 14:25:00 人气: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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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
醉
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也许柳永的这首词中值得把玩的不该是这句吧,“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不是更为脍炙人口吗?然而,我却每每在脑子里映出这前一句来,久之熟捻于胸,出口成涌了。
平生未尝领略痛醉的滋味,却见过别人酒醉的模样。有一次是夏令营闭营式后的“告别午餐”上,因为还有不少“过期作废”的宁大餐券在手上,所以在食堂买了不少啤酒。
酒,很习惯地被人们认为该和男生联系在一起。那次也没有例外。我是个才读完初二的小毛丫头,可是好像也染了那些大女生的俗谓“矜持”的派头,拿腔拿调地只要些甜饮。拿起酒杯的,照例要向每个同班的说些不痛不痒的祝词。赖着年纪最小,我还半是撒娇地说些“越长越帅”之类的好话,权作逗乐。三巡酒过,同桌的男生红了脸,说话也变了声气。好在食堂大,同道的男生也不少,于是都斜睨着发红的醉眼,摇晃着步子逮着一个也拿酒杯的比试,有用杯子的,也有拿着瓶子的;有还能说些话的,也有只能傻笑的。这时候的食堂成了一个乱了章法的世界。
后来,便有些戏剧性了。靠窗的那一班饶有兴味地出起了鼓乐,碗底为鼓,饭勺为槌,放声高歌以凑兴。食堂里其余的先是一阵哄笑,旋即也加入了这支乐队。声浪时而低徊,时而激越,每个人都全情投入。然而,很快地,不知由哪个角落的一声低泣传出,立时蔓延开去,哭声比乐声一发不可遏制。鼓乐齐鸣的场面立刻变了样,仿佛适才下肚的酒全化作热泪汩汩而出了。
这时候,即便是一颗冥顽不灵的石头,也要被这泪海所浸没,所融化了。而我只是一个不谙世事人情的女孩罢了,所以哭得特别伤心。一把一把地尽情挥洒眼泪,好像那不是流自我的眼睛似的。就这么乘上车子离开了宁大,别了朝夕之友,一路涕泪交加,沉浸在离情别绪中不可自拔。车到南站,下车走进人群,走进午后阳光的炽热,眼泪立刻蒸发,十个朝夕好像一个刚做完的梦似的不那么分明了。
好一个酒入愁肠,化作“离别”泪啊!宁大的日子渐渐在心里幻化成一个模糊的远影,昔日的原以为会成为一辈子朋友的,也一个个融入各自的生活,不再在你的心中留下一个鲜明的轮廓了。彼此忘记,这便是最终。然而我,不知是出于什么,不知是为了什么,一直不忍、不肯、不愿忘记,无法释怀这一段忘记。权且说是记忆吧,可又实在不记得什么。是那日的酒会所在的食堂吧,是每天下午让我畅游的那一池绿莹莹凉浸浸的池水吧,是那个有着热闹的西瓜堆和过时小玩意的集贸市场吧,那个凉风作响的天台吧,是那个步行到江厦公园的夜游的晚上吧,是那块长着新草的绿地吧,是那个发音好标准自称曾留学牛津却被我的monitor揭发他标榜的教授吧……
这一切的碎片,在那一场轰轰烈烈的醉中被瞬间定格,成为永恒,放在这儿──我的心里,再也不会被掸去,即使是因为少年疏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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