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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2005/10/26 19:28:42 人气: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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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
私奔那年我十八
十八岁那年，同院的乐乐考上大学走了。我留在了院子里。乐乐在家人的欢送下背上行囊奔赴北京那所著名的大学时，院子里鞭炮声声，惟独我家门窗紧闭，父亲的责骂和母亲的哭泣从未让我如此地痛彻心扉。一种落寞的痛楚折磨着我，我几乎要窒息。此后的日子，当数落和训斥成为习惯的声音，我耳朵的茧也停止了生长。
我没有复读。高四那永远灰暗的天空，我不堪承受。父母用多年攒的，本来是让我读大学的钱买了套单元房。他们想逃离哪个院子。我想我也是。因为这个院子里的一切都会让人触景生情。从小，算不出算术题的恐慌和总是赢得糖吃的乐乐对我的自尊都是一种伤害。比我聪明，总拿奖状的乐乐成了我成长的阴影。我把食指伸到眼睛片后面，擦了一下不经意间流出来的眼泪。这眼镜片的度数从来都与我考卷上血红的分数成反比。我摘下眼睛，狠命地把它摔在地上，头也不回地爬上了搬家公司的大卡车。
到了新家，我选了一个临窗的小屋。淡紫色的窗帘掩映着我自闭的世界。从这个窗户往外看，只能看到日落，看不到日出。床头那台电脑整日与我为伴。我经常在聊天室跟一个叫“冰河”的男孩子聊天。有时，我也在网上看美女作家的小说。棉棉的小说《糖》中写到：“每个孩子都有糖吃。”可是我没有糖，甚至是糖纸。我开始向往像小说里的女主人公一样跟一个充满迷幻色彩的男人私奔。我向来是个不够理智的女孩，独自在向往私奔的泥潭里不可自拔。
“你哭过吗？”我问冰河。
“几年前，我高考落榜的时候也哭过。但现在我的眼泪是珍珠，掉一滴都不可以。”冰河发过来一行紫色的字，跟我窗帘的颜色一样。
我问冰河：“我总是哭，眼泪像猫尿一样多。我是不是不够坚强啊？”我把童年的伤逝，做错题，得不到糖吃的自卑，把我成长的一天天，一月月，一年年，都用文字倾诉给了远方的冰河。他不知疲惫地给我安慰，让我感到从未有过的温暖。在那些不堪回首，度日如年的日子里，是另一个城市的冰河和他发表在网上的小说给了我继续生活下去的勇气。而我发现只有爱情才能填补我人生中此刻的空白。
跟冰河相识的几百个日日夜夜后，我的邮箱里收到了冰河的一封信：
你是城市中流浪的小猫，伤心就掉泪。你的眼泪需要有人帮你擦。你是一个让人得付出全部感情才敢去爱的女孩。我能做到。所以我要对你说，我爱你！
有生以来，第一次有男人对我说爱我。于是我把埋藏了十八年的感情毫无保留全部释放给了他，并勇敢走进了我们网络中的爱情，并没有想到爱情是否会回报我的付出——那么不吝啬，甚至是迫不及待的付出。
我在自己的小屋里冬眠了一场，这个说法基本准确。初春，路边的树枝冒出了点点绿芽。我的头发长长了一截，几乎到了腰际。我穿行在清晨冰冷的街道，冥冥之中，渴望开始另外一种生活 ，比如——私奔，却找不到出口。这时，手机响了，是冰河打来的。
“小丽，我在成都北站，刚下的火车。”
我一时间愣住了，说不出是喜悦还是惊愕。
冰河的话中带着兴奋和焦急，呼呼地喘着气：“我坐了一夜的火车，专门来看你，想给你一个惊喜。”
“冰河！冰河，这是真的吗？” 我颤着声音问。我怕太真实的声音会打破这梦境。“我也在北站附近啊。”我当时正穿着妈妈那件古铜色的肥大的羽绒衣，高中时的校服裤子，还有去年就该扔进垃圾筒的穿变形了的运动鞋。我在街上转了几圈，决定先回家换身漂亮衣服再出来见冰河。不料一个男孩走进了我的视野。他高高的帅帅的，背着个旅行包四处张望，耳朵上捂着耳机。天啊！那不是冰河还会是谁？我的心激动的像要跳出胸膛 。
他发现了我，朝我的方向走过来，并朝我招手。我条件反射般拔腿就逃，只想着回家换衣服。我听见冰河在后面追我的“嗵嗵嗵”的脚步声，我也跑得很惶恐，有点不知所措。眼看就要被追上 ，我无奈地停下来，扶在一棵树上喘气。风把我的一头长发吹乱了。冰河微笑着缓缓朝我走来。我如此近距离地看着他。他的小而乌亮的眼睛很是动情地眨巴眨巴，美丽绝伦的脸庞，很男人的鼻子。我没想到他竟会如此的帅呆了。而今天的我又是如此的邋遢，如此的不美丽。
我低下头，羞怯地问：“你怎么知道是我？”
“感觉啊！妈妈的羽绒服，去年高中的校服裤子，钻在家里捂了一冬天的白皙的皮肤。”他笑笑说：“就是你！”
“你失望吗？”我的头栽得更低了。
“不，你很美丽！我的小丽。你看你的眼睫毛多漂亮！长长的翘翘的，像小刷子一样。告诉我是不是假的。不许撒谎啊！”冰河一脸的坏笑。
我被他逗乐了，仰起脸说：“是真的，是我自己长的。”
我和冰河的故事就这样开始了。冰河走后我魂不守舍。没过几天我就离家出走了，偷偷追随他，去了他所在的城市，实现了我私奔的“理想”。
私奔的故事大同小异，无非是甜蜜的开始 ，痛苦的结束。我第三次去医院做人流手术时，恳求冰河陪我一起去。我惧怕那种把体内掏空的感觉。如果心爱的男人陪在身边，怜惜我，替我分担那么一点痛苦，我就不会那么疼痛。冰河在医院里接了个电话，对我说出版社的人找他，是出书的事，很重要。没等我说话，他就匆匆走了，背影坚定而冰冷。我的泪前所未有地打湿了手术台上的半片床单。我自虐般地走了两个小时回到家里。晚上，冰河又一次彻夜未归 。我打开他的电脑，证实了他是去见一个网上的美眉去了。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最后，我像千万个十八岁私奔的少女一样，走到了这种故事相同的结尾 ——回到家乡 ，回到真正爱自己疼惜自己的父母身边。纵然自己以往和父母有千般的分歧和别扭，也斩不断这其中的亲情和爱。
我泪雨纷飞上了回乡的列车。
冰河啊！我年轻炽热的心，纯真的几近透明。纵然有千万个不该给你的理由，我还是给你了。我喜欢躺在你怀里，听你亦真亦幻的誓言谎言。现实是张迷离的捉弄人的网。原来我只是你网恋的其中一个对象，在你房间里住过一段时间的女人而已。
我终于回到了家中。父母这两年四处寻找失踪的女儿，变卖掉了家里值钱的东西，人也劳累得白发苍苍了。
可我还是忘不了冰河。冰河！当想你已成为了一种习惯。你出现在昨天的故事里，时而清晰时而模糊，有意无意地刺痛我记忆中的那根神经。
冰河！如果你梦见我，请再次将我拥抱。你是我美丽的疼痛，没有长大时候的苦果；你是我伤心的花园，日复一日的回忆；你是我眼泪中的思念，被窝里的温暖，枕边的春梦 ！
冰河！虽然你伤害了我，但我还会永远爱你！想念你曾经给我的温柔的如水般的爱。你的吻，你是第一个给了我吻和的爱抚的男人，这让我每每想起你都会那么激动那么渴望你。你给了我从未有过的欢乐，让我一次次飞向没有极限的快乐的天空。所以我的唇永远爱你！我的长长的像小刷子一样的眼捷毛永远爱你！我爱死了你眨巴眨巴的小眼睛；爱死了你无以伦比的美丽容颜；爱死了我们没有出生就被扼杀的孩子；也也爱死了我们彼此的身体和爱情！
可是当爱情失败了！是人的过错？还是那种惘惘的叫做命运的东西？我掉进了痛苦的深渊。我的天空暗淡下来，成了漫长的黑夜。梦去了一场空，分别和相聚的愁欢如风飘逝。我却依旧在心底一遍遍渴望再次见到你：某一天的清晨，我穿着什么样的衣服，梳着什么样的头发，带着什么样的表情出现在成都北站，出现在冰河的面前。
我忘记自己用了多长时间来追悼我和冰河那场有头无尾的爱情。我心头的恨又越来越多。我恨他！这个虚伪的骗子，掏空了我的身体和灵魂，将我伤害的如此彻底，让我流干了好几辈子该为爱情而流的泪，直到丧失了哭的勇气。我的世界只剩下了仇恨。我神经失常了，砸烂了家里已剩不多的家具和电器，四处找来菜刀，绳索，老鼠药之类的东西。我设计了许多套杀死冰河的方案……父母无数次把我从火车站拖回来，送到了精神病院……
一年后，我出院了，在爸爸单位的幼儿园里当老师。在孩子们无邪的欢笑声中，冰河的影子渐渐走出了我的生活。
直到现在，我写十八岁私奔的故事时已经没有了眼泪。我学会了喝酒，喜欢那重微醉沉沦的感觉。但我已经长大，明白我可以痛苦，但不可以颓废和失去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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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ou hold the key to my hear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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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2005/10/26 19:52: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