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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2005/9/11 16:51:11 人气:2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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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男妓被真情欺骗时
99年的爱情底片,记录一段我忏悔而忧伤的昔日恋情。如果一切可以重新开始,我愿意接受一切惩罚,来弥补当年我因一时冲动而给张娜带来的莫大伤害…… 1999年的夏天,我大专毕业。在江城凄凄惨惨地漂荡了一个月,结果还是没有找到好的工作。只得去了一家台企做文秘,拿着一份少得可怜的薪水。 真要命,小妹正读大三!为了给远在千里的她,攒大三下半年的学杂费,我不得不去那座叫做“夜玫瑰”的酒吧,做晚间应侍兼职。 夜玫瑰里的人很多,大抵是漂泊他乡的单身白领。白天他们坐office,吃工作餐,拿常人艳羡的高薪。晚上他们灵魂出窍,身心俱疲,通常和寂寞相随。为了不使这样的生活过于乏味,他们时常会在下班后来这里“悠”一把。 需要说明的是,在夜玫瑰里我是一名新人,主要负责接待和混酒。老实说,我的酒艺并不怎样——虽然人气一惯好得出奇,可是这并非得益于我的酒艺,而是因为我长着一张王力宏的面孔;如果再有的话,那就是还有一张不俗的嘴巴? 我也说不大清,反正他们就是喜欢和我聊天——尤其是异性。我不知道,妈生我的时候,是不是赶上了黄道吉日,以致于我在女人当中这么地受欢迎?时常在举杯的瞬间,她们会笑笑着恭维我:“宋雨,在这里你可是个异数哟!说实话,这年代,像你这样纯情的人儿,可不多呀……” “呵呵!”我不置可否地苍凉一笑,昨夜的泪水再次滑过我的心尖——不过是吟风弄月的生活,不过是逢场作戏的游戏。说言不由衷的话,做言不由衷的事,在别人的施舍里苛且地过活。这样的生活,空虚而靡烂,有时候会逼得人直想大哭。 然而我不能,我是男人,是男人就不能流泪。这是中国的逻辑,因此我只能独自苍凉。 记得有一次,我和一位客人聊天。她说:“宋雨,冲你这招牌,今儿你喝下这瓶酒,我立马给三百!” 我笑,故意不理会她的挑衅,举起瓶子来二话不说就吹。眼泪和着烈酒,一个劲儿地直往肚子里面吞。明明地很烧口很呛人,可是刹那间我的心,却是凉湿一片。 如果很缺钱,那就不要太清醒,这是生活的真理——家中的老爸,已经卧病一年。老妈头发花白,老不经事。小妹正读大三,紧缺钱用。生活有时候是一场角逐,往往我们由不了自己。 我尽量活得笑容满面,不让别人发觉我的哀愁。只是有一天,那个叫张娜的女人她走过来:“宋先生,你似乎活得很受伤……如果你不喜欢这里,就不要勉强自己,那样会活得很不开心的!”她笑着,端一只高脚杯。感性的嗓音,宛如尖刀,透过层层屏障直接抵达我脆弱的心脏。 她穿着很高的高跟鞋,涂很浓的眼影。一身套裙,淡墨色,配脖子上冷色的钻石项链。长发如丝,直挂腰际,脸蛋妩媚妖娆,可谓世间尤物。说魔鬼与天使的混合,并不为过。 31的生日,朋友们为她庆贺。看得出来,她是个贵妇人。然而在视线相对的刹那,我却觉得她与我有着同样寂寞的灵魂。“宋先生,你应该对自己好一点!”她说。 “呵,谢谢!来……喝下这杯夜玫瑰,很可口的毒药!”我递给她,一杯很浓很浓的混合体。 她接过去,轻呷一口,舔舔嘴唇说:“不错!宋先生,你知不知道,其实我们都属于同一号人?”她笑笑着看我。 我心头一动,忽然有种被猎杀的刺痛。面对这样的女人,我实在无法保持平静,虽然我表面上依然镇定自若。 “宋先生,在骨子里,你其实是个孤傲而倔强的人!表面谈笑风生,实则灵魂出窍……你在找一个人对不对?那个人,可以救赎你!”她笑,仰起脸,沾酒的手指在我的手背轻轻划出一道弧线。 一瞬间热血暗涌,我有点不能自持。来这里这么久,还没有人可以这么直接,直接洞穿过我的灵魂。成熟、美丽、深刻,这样的女子,周身散发一种诡异的花香,我喜欢。 知性和美丽,两者缺一不可——这是我一直以来的择偶标准。我牵过她的手,在她的手背上,轻轻印下一枚自己的嘴唇。 “张娜,你是个杀手!告诉我,你一共收容过多少个战俘?” “我从不收容战俘,我只偏爱骑士!”说完,她一转身,媚笑着没入了舞池的人群里。 等爱的人都是寂寞的。一方面遥遥无期地独守空城,一方面不屈不挠地坚守爱情,从不肯模糊自己对爱情的标准。等到某天不期然遇见,便要死要活,再不肯放手。 就这样,无可救药地爱上张娜,服下她藏好的爱情迷毒,甜蜜而上瘾。我从不问起张娜的过去,也不管与她有没有明天,我只是一味地疯狂和陶醉。 我是一个等爱的骑士,随时随地准备为所爱的人疯狂到底。我爱张娜,我爱这个妖娆的女子,我爱她的知性、美丽和深刻。 张娜说她也爱我,她说她恨不得把我变成一根骨头,植入她的身体里。 我笑:“真的吗?”她说:“当然是真的,呵呵!宋雨,你为什么从来都不问起我的过去呢?” “我不问,如果你不想说……” 她轻吻一下我,然后开始跟我讲她——她原是一名编辑,在一家时尚杂志里做执行主编。前年时她认识了一名港商,去年底刚刚完婚。他给她买了一幢很大的房子,很大很大,犹如一座爱情的空城。她把她父母们都接过来住,因为害怕寂寞。可是午夜梦醒,她依然觉得冷清。 她曾经疯狂地爱过一个人,一位男生,和我一样有着一张王力宏一般的脸。可是后来,在一次秋游时他意外地死了。她说她像是一朵夜玫瑰,在白天里枯萎,在午夜里复活,因为寂寞让她清醒。 “十年,十年了,我就是忘不了他……可我还是嫁了,而且还是一个不爱的人!也许人世间,真有所谓宿命吧!”她自嘲着叹息 “想记住的面目全非,想忘记的刻骨铭心?”我调侃她。 她笑,贴过来问我:“宋雨,告诉我,你为什么一直总是忧郁呢?你有很多故事么?” “不!张娜,我没有。”我不说话,然后开始用力地吻她,大口大口地,就像吸掉啤酒上面丰富的白色泡沫。她的呼吸变得急促,开始按捺不住地找寻我的身体。我用另一种语言,狂放地表达自己,瞬间我们的身体便合二为一。 第一次爱,第一次为一个女人死心塌地!徐志摩说:“我不知道风是在哪一个方向吹,我是在梦里!”是的,我是在梦里,甜蜜是梦里的光辉。我甚至以为,我可以和张娜,就这样永远相随!然而我错了,“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我们不过是一对路过的情人。 三个月之后,他的老公从香港飞了回来。生为人妻,她自然要尽义务。她再三叮嘱我,暂时不要再见面了。 一个星期,我如坠云里雾里,昏昏度日。夜半梦醒,孤枕难眠,我忍不住打她手机。可是没用,早已经关机。白天再打,依然是很固执地沉默。也罢,她有她的苦处! 深夜里,一个人流泪,一个人买醉,一个人把一包“南京”抽成冷冷的灰烬。没有办法,只得请假,再撑下去我怕我会虚脱。强打了精神,去超市里买些速食品。一个人边走边看,眼神无力,面若死灰——据说被爱情烧伤过的人,大抵都有这种半死不活的症状。 抬头,去取书架上的新书《夜玫瑰》。蔡智恒的,我很喜欢,也仅仅因为书名。不经意地拿了往回走,却见她和老公扑面而来。一阵晕眩,我差点站立不住。她瞳孔放大,眼底里的惊恐泄露无遗。 怎么,是怕我认出你吗?我迅速地掉头,转身,逃离。加快脚步,企图甩开她可恨的眼神。可是没有用,泪水已经悄悄地爬上了眼睫。 石头森林的城市里,彼此不过是一对最熟悉的陌生人!究竟谁是谁的过客,谁是谁的归人? 不必留恋,不必记忆,亦不必自欺欺人地麻醉自己。她的电话、微笑、味道,统统地删掉!单人照、双人照,毫不留情地一刀一刀剪下去,剪、剪、剪,剪成我零零碎碎的回忆……最后一个人仰天大笑,笑到泪流满面。 关机,一蹬脚,踹飞桌上她送我的电视机!“说什么此情永不渝,说什么我爱你?”原来,都只是骗我、骗我! 做不了爱情的骑士,就得做爱情的奴隶!做不了爱情的奴隶,就得做爱情的骑士!不过是一道很简单的选择题,二者必居其一。 我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完整。挣扎数日,我决定孤注一掷,一追到底。 辗转地打听到她的住处,轻声敲门。 “请问你找谁?”开门的是她先生。 “我找张娜!” “你是?……” “我是她朋友!” “宋雨,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张娜很是意外,她又惊又怜:“你、你怎么病成这样了?”她也瘦了许多,脸庞明显地刀削下去。 “张娜,跟我走吧!”我伸手去拽她。 “放手!你是什么人?”他的先生横了过来,挡在了她面前。 “我可以为她死!”我咬着嘴唇冷冷地说。 “是吗?那你问过她没有?……” “她愿意,她跟我上过床的!”我带着一丝嘲讽应道。 “胡闹!”张娜忽然叫了起来,哭呛着说:“宋雨,你走吧!别在这儿瞎搅和了,这是我先生,我忘了跟你介绍了!”她又气又惊。 “先生?”我紧绷的神经有如弦断,干脆而直接,再也弹不出旋律。“好的,先生!好、好好好……”我无力地倒退,转身混进大街的人群。 一病数天,台企老板打电话来说:“宋雨,你干脆在家好好休息吧,以后就不用来上班了!” 我咬着嘴唇骂道:“他妈的,OK!” 结算下来,工资是1200,加上先前存着的3800,一共是5000元。先把这些寄过去吧,剩下的再想办法。取款,卡入,数字不对——帐户上莫名地多出10000元来! 天,好怪!还有天上掉馅儿饼的事?不可能?……不管它,先用着——写上汇款的姓名、金额、地址,OK,一切搞定! 晚上,再去“夜玫瑰”——没办法,这年头还得混饭,毕竟生存第一。依然是笑容满面,依然是口是心非。只是千万别跟我提张娜,谁一提起我就立马眼谁翻脸,附带着连讥带讽! 然而这样的“高傲”,很快就被一个现实击得粉碎。我甚而至于觉得,自己原是一个很可耻的人! 大约半月之后,她的一位同事来找我:“你知不知道,张娜前天晚上自杀了?”“什么?你说什么?请你再说一遍?”我一阵惊恐,疑是听错。 “张娜半年前就查出有白血病了……大三的时候,张娜谈过一场恋爱。后来失恋了,患过一年的忧郁症,医生说她以后再不能受太大的刺激……我在收拾她办公桌时,翻到了这个!” 一张底片,那是我们在“夜玫瑰”酒吧,第一次相拥时拍的。我清楚地记得,那天她穿很高很高的高跟鞋,涂很浓很浓的眼影,她说宋雨你应该对自己好一点! “张娜,原来你都安排好了?亲爱的,你让我怎么还呢?……难道这就是我宋雨今生冲动的惩罚?”一瞬间,我的眼泪水如决堤的岸水,奔涌而出,诉说着我无尽的忏悔! ——99年的爱情底片,一存就是很多年,一直锁在抽屈的小匣子里。偶尔抖落时间的尘埃,深夜里翻开来看,依然可见当年的月色花香:那位妖娆如玉的女子说,她就是一朵夜玫瑰,那时我的泪便伴着无尽的忏悔如长江之水滚滚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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