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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2005/9/1 20:27:16 人气: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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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颗牙齿的记忆
跟路念的爱情，就像第二十八颗牙齿，因为害怕担心，所以容忍着留恋着，长久地对抗着，以为可以就这样过去，其实过不去。明明开始腐烂，颓败，还要自欺欺人。只有狠下心来，疾才会好。
后来，小代和湄湄说，关于第二十八颗牙齿的记忆，从它有疾开始。
小代捂着嘴，从牙科医院走出来。
那天刚好是二十八号。这也没什么。
世事，总是过后才想起其中的如丝纠结。真叫人难堪又好笑。
小代是鼓足了勇气进的医院。
因为周末看电视时被吓到，说牙齿不及时补救会如何如何。她卷起舌头，舔舔上排最右边的那颗牙，有一个小洞。于是就狠了狠心。
挂了号，只好干等。拼命听音乐来安心。听的是 Summer，《菊次郎的夏天》中开头的那段音乐。欢喜得要死，平白多了些进去补牙的信心。然后MP3刚好断电，耳朵霎时安静，就听到里头一个小男孩儿惨绝人寰的叫声，将她好不容易平静的心湖又打乱了。
彼时，恰逢护士出来叫她进去，才没好意思厚着脸皮开溜。
坐在鱼缸边的一个小女孩儿对她露出缺了门牙的笑容，小代也笑。只是心更忐忑。
后来的事。后来的事她就记不得了。
模模糊糊有机器钻牙的声音，干燥刺耳，直叫人起鸡皮疙瘩。
小代倒不是晕过去了，而是紧张得要死。所以补完出来后，记忆就自动删节了。
湄湄问她，补牙了？
补了。
怎么样？
补了。
我问你感觉啊！
小代想了半天，补了。
湄湄作晕倒状，你又玩失忆啊！能不能来点新鲜的啊？！
小代狡辩，我只是记忆残缺而已。没那么严重。
后来，小代的记忆残缺是被路念治好的。
小代从医院充满冷气和特殊药物气息的大楼走出来。日光明晃晃。
她几乎走得有些摇摇欲坠，并一直觉得口腔中有异物。又不敢吞下，又没地方吐出。
按理性判断，应该是属于错觉。里面除了唾沫大概也找不出什么了。她自顾自想太入神。没看清车流，于是一个男子一不小心就救了她一命。
小代被人猛拉一把，来不及回神，眼神清澈无辜望向人家。那男子突然觉得心里被扎了一下。三秒钟后，小代就气急败坏，暴跳如雷。原来那一口欲含不含欲吐不吐的唾沫，在紧急关头被吞下肚了。她一手掐脖子，一手指嘴巴。算了，吐是吐不出来了。欲哭无泪，懊恼至极。
而他，看着这个白衣胜雪的女孩子突然激动起来，不由替她心疼。叠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不会说话。没事了没事了，别怕！
经这一说，小代干脆咳起来，惊天动地。最后，抹了把泪站起来。
谁说我不会说话，你才是哑巴呢。都是因为你，我才把唾沫咽下去了。这下好了，我都把唾沫咽下去了……
小代极其委屈，他忍俊不禁。
难道？你平常都是把唾沫吐出来的吗？
小代想想，也笑。看着这个三十几岁的儒雅男子，露出八颗整齐牙齿，笑容明媚，像个孩子。
2
小代端着咖啡，爬上窗台，坐着看日落，城市天际线幻化成莫奈的光线。绝美震得小代有一刹的时间停顿之感。然后湄湄就听到她幽幽发问，为什么路念会出现在我牙齿补好的那天，又那么适时地救我一命，是不是早有预谋？
又叹，多像电影中的场景啊！
湄湄知道她又陷入某种自我设定的情绪中去了。遂非常戏剧化地配合一下，生命本身就是一场预谋。然后头也不抬地进了厨房。
在厨房忙了五分钟，听到小代大呼一声跑出去了。湄湄琢磨了一下，觉得她讲的应该是路念约我吃饭，而不是剩点给我吃吧。
遂又从冰箱里拿了布丁，边吃边恶狠狠地想，我也要找个人请我吃饭。免得沦为煮饭婆，还没人夸。
终于有一天，小代神秘兮兮地回来告诉湄湄，明天你可以不用孤家寡人地吃饭了。
湄湄递过去一个疑问的眼神。
明天我们三个人吃饭。
湄湄跳起来，丑媳妇要见公婆了吗？！
你爱吃不吃。
当然要吃，嘿嘿，我这个公婆当然要见见你的丑媳妇啦。唉，打从你上次说，一旦我见过你男友，你们准得分手。我就噤若寒蝉啦。今天可是你自己提出来的啊！
次日，果见得一对壁人。郎情妾意，郎才女貌。席间两人谈笑风生，小代完全沉醉不知归路状。湄湄看着，心却一径地凉。
用餐毕，找了个借口让小代陪她回家。也不让路念送。速速离去。
一路无话，至寓中，踢得门开。小代以为她发疯。
你不知道吗？你真的看不出来？你真的这么迷糊吗？！
小代一头雾水，悄悄好意倒了杯茶准备递过去。
你这个笨蛋！那个路念明明就是个有家室的人，说不定人家小孩儿都有好几岁了！激愤之余一挥手，竟打翻了小代手中一杯茶。
顿时，泼得本白沙发一片醒目的脏兮兮。碎了的白色瓷片零落溅开，一地狼藉。
小代心中，霎时兵荒马乱。
强撑出一丝笑，你怎么知道？
湄湄心疼，也只能苦笑，任谁都能看得出来，偏偏你视而不见。你就没问过他？
小代摇头，千斤重。我以为，我以为，我一直都没想过，他会不是单身……
3
但，路念确有家室。
小代也不是质问，只是隔了几日在咖啡馆时，路念开场不知怎地聊了几句饮食，她便随口淡淡说，你在家做菜给你妻子和孩子吃？
小代不抬头，也知道路念失措地怔了怔。
她始终低头喝着咖啡，却品不出什么味，舌头麻木了一般。
路念的声音终于响起。
是，我结过婚。
然后讲述的一个简短故事，无非是如何从相知相惜，无可挽回到貌合神离。
诸如此类的故事小代听得很多，以前总当笑话来听，临到与她有关了，真觉无话可说，满心酸涩。她在嘴里悄悄用牙咬咬舌头，还有一丝痛的感觉。
然后滑动舌头，默数牙齿。一颗，两颗，三颗……
她想，真奇怪，以前为什么从来没有数过呢？
路念讲完的时候，她脱口而出，二十八颗。
什么？路念有些震惊。
哦，小代定了定，黯淡下来，我是说，我有二十八颗牙齿。
路念有些为难，难道不是每个人都一样吗？
有些人，是三十二颗。有些人拔了牙，就剩下二十七颗，二十六颗，或者是二十五颗了。小代像是自言自语。
那么，你有孩子吗？她看他。
路念摇头。
小代静默喝完杯中咖啡，起身离开。
身后有路念的声音，小代……只是喊了个名，却足够她听出所有的眷恋，歉意和痛楚。
小代只觉得胸中逝水滔滔。
回去后，不意外地病倒了。湄湄帮自己请了假，又帮她请了假。小代执意让她回去上班。她知道，这疾，除非自己想好，否则便好不起来。
湄湄也只好听从。仍每日乖乖煮饭给她吃。
小代有时醒来口渴，便自己披了衣，进厨房倒水。一日天阴阴的，一觉醒来，觉浮生恍惚。端了热茶，站在窗口。也不看钟，暗自揣测，不知这阴沉，是潮湿的天色，抑或只是傍晚与黑夜交界处的静默。
然后惊鸿一瞥，街角一个熟悉的人影让她心神俱裂。
然后，便有泪流出。没有谁会听见，她哗哗地哭出声音来。她想，为什么不失忆了呢？为什么为什么呢？她想，为什么关于他的记忆不残缺呢？她想，他等在那儿干什么呢！
她想起了他所有的好。一幕幕，跟广场的水幕电影一样。湿湿的，雾雾的，欢乐时可予人清凉，悲伤时只能加重人感冒的。
这件事，后来的演变是，当湄湄回来时，看到哭得精疲力尽的她，擦干了泪，怯怯地问，要是我还和他在一起，你会不会不理我？
湄湄浩叹，傻瓜。走过去抱住小代。如果你不快乐，又有什么意思呢。
五分钟后，湄湄在窗帘后看着街角两人的狂奔，唏嘘不已。
4
路念对小代好得无话可说。胜过她任何一场恋爱。
小代自己这么觉得。连湄湄也作如是想。但有时看小代的眼神还是夹杂一丝无奈。也不敢问她，什么未来打算之类的。
张口遂变成：你们家路念真是好到只能用四个字四个字来形容。什么体贴周到，温文尔雅，风度翩翩啦！
会不会少一点真实感啊？
那简单，让他做点坏事儿不就得了。
……
湄湄有些尴尬，像是每次开玩笑的话到最后总会带点刺一般。
她只好给自己解围，你的牙怎样了？
没怎样。反正也没事儿，不补了。
小代装作若无其事，想到那天，路念为了庆祝复合，两人去吃海鲜大餐。不知什么贝壳，硬得把小代好不容易补的那颗牙恢复原状了。那天，突然“咯嘣”一声，让她全身细胞警觉，心有余悸。
她觉得她现在把每件事的每个细节都记得太清楚了。
她舔舔牙，无非就是一个小洞，又不痛不痒。打死也不看牙医了。
小代无法想像没有路念的生活会怎样，于是开始担心。
可路念仍宠她如小孩。她只好自己笑自己。
搬至路念处住。渐渐，开始学做饭菜，粥品。路念晚归，她留的清秀字迹，似她不寐等待。
爱情果真能让人有翻天覆地的变化。并常常让小代忘了世上其实还有其他人。
她静下心来，与路念饭蔬食饮，甘之若贻。至此才觉最好仍是滴水粒米的梵世夫妻。她想，若让湄湄知晓，必定被她笑死。
她这样的神情，路念全盘收入眼底。
一面感慨，一面仍是担心。担心什么，小代太执著于自己的意念，只认为是公司事务过于牵绊，竟从未曾深究。
偶尔清晨先他醒来。看他在身边睡得鬓发皆乱，不知天地。脸亦是纯净。她便知道自己付出太多，陷足太深。耽溺于这一场情中，忘了归处。
轻轻叹气，似为自己。
心中亦有隐隐不安，不知为何。
她抚抚右脸颊。跟路念说，我好像有点牙疼。
很疼？
不，微微。
他皱皱眉，怎么办？我今天没有空。明天陪你看牙医行吗？
小代自然不敢去看牙医，便趁机说，没事，我找湄湄陪我去。
那你可一定要去。我回来检查。
小代说着一定一定，心里想早知道什么都不说了。
5
没想，湄湄先她找上门来。
小代以为是路念让她来的。东拉西扯到最后的结果是，湄湄最近开始素食，约小代上素菜馆吃饭。
小代为难地说，那路念……
话未完，遭湄湄一顿抢白，那么大个人，会饿死吗？还动手拨了路念的电话，说小代晚上宿她那儿不回来了。
小代只好在旁大眼瞪小眼。
那晚，两人聊至尽兴。
湄湄说要喝酒。
小代惊，素食还喝酒？
那从明天开始才算素食罢。湄湄天真看她。
小代作晕倒状。
结果，未过几巡，湄湄就喝睡过去了。幸亏喝得不多，才有可能安静上床。
小代收拾了一下，在沙发上用遥控器巡了一遍电视，甚觉无趣，想想还不如回去。念头一起，竟不能作罢。便出了门。
深夜极冷，抬头看天，默蓝夜空，凝着片片冻云。她疾疾奔，仿佛不如此便会错过什么。大口呼吸，不料冷风浸得牙微疼。她不由自主用手贴着右颊，觉得很不祥。自此很怕一语成谶这个词。
站在霓虹竞天的街头，小代看车灯似流萤，愈发要织出一匹匹冷风。伸手拦了一辆车。
归至寓中，她有一刹的疑惑。拿钥匙时顿了顿，还是开门进去。
无灯，满屋子团团默色。小代一盏盏地开灯，心一瓣瓣地灰。点亮至卧室，空空荡荡，连个鬼魅的影子也无。
她努力想了很久，还是没有半点路念今晚会不回来的话。
这是第一晚，屋子仅有小代一人。满屋子的灯冰冷冰冷。
她想，他不回来，一定是回家了。她想到家这个字，便流出泪来。她觉得自己的泪流得极为讽刺。可终于还是睡去了。趴在沙发上，做了数个杂乱的梦。梦里她满心焦急，并且惊醒过来。
醒来，是在床上。路念进来，责怪她，怎么不睡床上？
她不答，单刀直入，你昨晚去哪儿了？
加班加得太晚，就在公司睡了。他随口答。
你没讲。
我以为你不会回来，就没打电话跟你讲。
他的话滴水不漏，她接不上。只好疑心都是自己的问题。
日子仍照旧过。路念仍旧很好。
只有小代不对劲，却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她问湄湄是不是这本来就是个错误。
湄湄说就像有些题，答案为无解。
6
后来，小代在看见那个女子的时候，电光火石的一瞬，想起，原来路念那日及至后来，都没有问她是否去看了牙。他忘了，很干净，没有理由的。
像是找到了问题的答案，小代觉得松了一口气。
尽管这答案于她，是那么不堪。
她远远看见一女子，携着一小女孩，从路念公司那幢大楼出来。女子长得极为好看，不似平常女子，小孩亦一派天真。小代不由多看了几眼。
擦身而过的时候，她听到陌生声音叫她，小代？
她讶异回头，竟是那女子。
她微笑着，突然醍醐灌顶，笑着的嘴角似结了冰。
美丽女子大方说，是的，我知道你是谁。
小代心内叹，真糟糕，事情何时竟悄然扭转至这个局面，而我至今一无所知。
孩子好可爱。小代撑着最后一丝力微笑说。
孩子不是他的。女子眼内闪过一丝遗憾。但仍笑着说，结婚前，他便知道。他爱我太深，又太有责任感。
她顿顿，看着小代，你真年轻。怪不得他会跟你在一起。我跟他讲不如让我离开。可是他自始至终都不肯离婚。
她笑得有点骄傲。小代想真好笑，光天化日之下来听一个女人的内心剖白吗？！
可是她不得不听。女子声音针针刺耳。
他对孩子也好。每次生日都不忘记。那天孩子生病，他在医院陪了一夜……
小代以为自己会在烈日下晕在这女子前。但她没有。她听完了她全部的话。还笑着跟她说再见。这才头也不回地走，小代知道女子一定在身后看她。她咬住唇，手指交叠紧握，撑住最后的自尊。
转过街角，拐进一条无人小巷。她终于忍不住，哇地一口吐了出来。泪流得不知天地。
所谓真相，不过是不堪。不过各人的私心作战。
独她，以为自己得了天地。不过是一场空梦。人人都为自己打算好，只有她一脸无辜，太过天真。仿佛世事是下一场雨，女子是疏，他是密，而她，只是一阵留白。
她一路走，好似裸足走过几生几劫。
她希望这路足够长，这样才可走至筋疲力竭，才有涅槃希望。
后来，她想起，她牙不痛了。是否，只要心足够痛，便可掩盖其它一切痛楚？
她在夜晚听见心内的潮水声，交叠起伏，不绝于耳。
握着路念的手，一路心惊，失眠至天亮。
她装得很好，所以他依旧不知情，无辜像个小孩，一味对她好，故此她恋恋不舍。但他却不给她任何一个承诺。这样的好，还是会变轻。
她从来都知道自己的软弱，所以才有今天的累累伤痕。
而原来，他不是良药，只是吗啡。
7
直到中午吃冰淇淋的时候，小代才发现那颗坏牙又隐隐地痛了。
她皱着眉，还是把不敢主动跑到牙齿那儿听恐怖的机器磨牙声。
于是，只好开始了用左边的牙齿咀嚼食物的生涯。
路念开始忙一个很大的项目，日日忙得焦头烂额。有时候干脆宿在公司办公室。小代带衣食给他，整理了杂乱的房间，嘱他注意身体。然后一个人走了。
路念追出来，话语中十分歉意。小代笑笑，到电梯口时，听见他在身后喊，小代，忙完这个项目，我们就去马尔代夫玩！
电梯“叮”一声，将她吞进去。她只来得及跟路念挥一挥手。
下得楼，她开始漫无目的地走。
天气渐渐热了，街道旁的梧桐开始大片生长绿叶。铺天盖地的清凉气势，她最喜欢。
正午时分的街道，人影稀少，显出一分寂寥。她一路踩着梧桐叶影，刷刷刷走过去。心无旁骛。然后随便挤上一辆双层巴士，坐在上层靠窗位置，看头顶掠过的枝蔓发呆。车窗印出她一张清丽的脸。她想起，早上刷牙的时候，那颗坏牙出血了。嘴里腥腥的味，不舒服。怎么办呢，她想。
然后，不由自主游移着舌头，从下排到上排，左边到右边。数到二十八的时候，舌头刚好停在那颗坏牙上。心中闪过一丝不祥。
她为自己解围。我至少还有二十八颗牙呢，不是二十七颗，也不是二十六颗。我还好年轻。
可是想到后来，连她自己也觉得泄气。
回去后，在 MSN上给湄湄留言，我的牙洞大到可以塞进一个苹果了。然后打上一个笑脸，惨惨的。
五分钟后，湄湄回过来。今天可以看到星星，天空非常漂亮。
小代拿着一罐冰啤，拎着披肩，躺在阳台的椅子上吹风。头顶果然美丽异常。她想起梵高画中的星星，开在深蓝夜空中似簇簇明亮花朵。美得诡异，如同幻觉。还是头顶这些冷星可靠些。
她观星好似观棋，慢慢解起棋局。轻轻拭去一滴滚烫的泪。
是夜，路念回来，在阳台上找到她。已盹着，缩成小小一团。他没有吵醒她，将她安置床上。第二日，又奔赴公司了。
小代醒来，闻着枕上路念的气息。有那么一刻，不知悲喜。
周末，她没打招呼，就去找湄湄了。
湄湄睡眼惺忪地来开门，一看小代精神异常，仿佛吓一跳。
一脸狐疑看她自作主张进厨房，将买来的菜做出一席盛宴。
湄湄边吃边说，这么大的恩，我可不敢领啊！
少美了你！做了这一餐，以后我可光吃你做的啦！
啊？？我不会一大早起来就这么倒霉吧？
还早啊！
你自己怎么不吃？难不成菜里有毒你想害我啊！
我牙疼。
日子好像又回到从前，湄湄什么都没问。觉得就这样互相开着玩笑，已经是很好很好。
8
小代想起自己上午看牙的经过。
她终于又敢走进那栋大楼了。
医生观察了半天她的牙，感叹，怎么这样！
她心虚，惴惴不安发问。
因为是最边上一颗，洞太大，牙肉都长进去了。得把它们割掉才行。
什么？小代声音明显发抖。脑袋里立马出现那些立体场景，细长的针头，各式的刀子。医生戴着口罩，眼神格外深邃。
喏，我先帮你塞个药，消消肿。两星期后再来，到时再看。
小代一个人走在路上，唇齿发麻。嘴里有腥味及药水的辛辣味。更不敢咽下去了。她一边走，一边觉得自己几乎要脱水而死了。接近夏日，光线张扬。刺得她只敢躲在梧桐清凉树荫下走。方向盲目，她只好坐下来，看人来人往，车来车往。
初次遇到路念的情形，一分一秒都显现出来。好像地上的那些光斑，几乎要灼伤她的眼睛。她发消息给湄湄，讲牙肉可能要切一刀的事。
湄湄回她，要么就动刀，要么就慢慢痛死，你选什么？
小代想，是啊，都是因为拖得太久了。
然后，她的泪就下来了。一滴一滴，冰凉冰凉的。滴在闪烁的暗绿叶影上，好像那一夜观过的星。慢慢消失水分。
小代站起身来，继续走。那天下午的阳光终于把她照得干燥松脆，整夜，她都闻到身上阳光暖暖淡淡的香味。安稳妥贴的。
路念电话小代，说快忙完了。所以最后一周都要待在公司。
你一定要乖乖的啊，他宠溺地说。
小代笑着答，好啊好啊。心里还是有痛。
她算着日期，牙龈还是肿肿的。
收拾完衣物， 又把屋子打扫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出门时，她回头看一眼，觉得自己仿佛从来没来过这里。
然后她去了医院。
她语气坚定，医生，那块牙龈，看样子是消不下去了。
那么好吧，你准备好了？
小代笑笑。
她躺在椅子上时，看到医生在旁边配置药水。
一定很痛。她想。就像路念带给我的痛。可是我不能让自己死掉啊。跟路念的爱情，就像第二十八颗牙齿，因为害怕担心，所以容忍着留恋着，长久地对抗着，以为可以就这样过去，其实过不去。明明开始腐烂，颓败，还要自欺欺人。只有狠下心来，疾才会好。
原来，自己也是可以过这一关的。
她舔了舔自己的牙，二十八颗。没错。她想，真好。一颗也不少。
医生打开射灯。小代闭上眼睛。脸容美好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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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天爷啊~~~
请让所有璎珞关心和关心璎珞的人都能够幸福吧！
璎珞会乖，会做很多好事，积许多德报答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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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2005/9/1 20:27:39 
发表:2005/9/8 12:54: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