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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2005/8/24 16:04:30 人气: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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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冷
一
我放弃他,再不去爱。 小未长指甲正剥落层层金黄,徒抖,一截丹蔻成黄花。 面前两杯绿茶,袅袅间都是香气,尚热着,那些绿的鲜艳的茶叶,飘浮,滚动,如尾尾青鱼,缩了身,将游未游。 我说,爱情,就是这茶水,起初是热的,绿的,后来,便凉了,浅了,随水,入腔,化腐朽的垃圾,侵蚀心肠和身体。或许有些营养,滋润过短暂的干渴,但后来,只增加了如厕的次数,便添了诸多烦恼。
窗外,大雪飞舞。今冬的第一场雪,已经一天一夜。天地间忽然无声无息,人窝在屋子里,若被谁冷落千年般寂寞。 她将剥好的金桔装了盘,那些嫩的果肉,象小孩的圆润的肌肉,触了唇,微微地香着。 那,你以后怎么办? 她绣过的眉,高高扬起,那双目,都是疑惑。
婚姻,我还会要的。 但爱,我已经没有了。
大概是有风的吧,雪片直打阔大的玻璃,一些逃奔的快,落了,而一些,便粘在玻璃上,很快冻成一团棉絮。 失了群,停留在需要仰望的地方,是不是也会孤独地落泪。
她失语。
二
没有先兆。 以为此身已安,有房,有车,有为数不多的存款,两人身体健康,温饱自足。眼见得一幅蓝图规划就绪,单等浓墨重彩的落笔,两个人,攒了劲向前,为两年后下一代的顺利亮相,搭台遮幕。 谁料脚下走的正欢,我却被爱情绊倒,转回头,奔了他方的路。
三十岁的女人,即便脸上遮了重粉,眼角拉的舒展,眼光也是沧桑。 爱,已是书里的故事和电影里的情节,也会心动,为的是旁人诉与旁人的心肝,也会泪流,因的是别人跌岩起伏的感情,到自己,便是平淡的问候和习惯的拥抱,那些曾经的火花,和偶尔的凝眸,也落入旧字,合上它,我是与它无关的女人。
五年的婚姻生活,已经摔打尽兴,那些初初的不和谐,也转为无动于衷。而爱A吗?我从未问过我自己,我只知道,做可口的饭菜,定期打扫房间,周末晚上,安慰一下彼此的身体。一切都循规蹈矩,我们没有试图打破它,没有B,我们会一直这样过下去,如所有平稳的家庭,那时,我是满足的。
他们说,女人是贪婪的动物。 曾经不屑一顾,自己若圣女贞德般捍卫着自己,并坚信,自己刀枪不入。 D经理深情款款地注视着我,那双眼睛,是炼钢炉,我被灼得热辣辣的。他会悄悄地把花插在我的办公桌上,还会泡杯茶,静静地侯我的开心,我并不是石头,但我鄙视他的行径,那天,我走进他的办公室,愤怒地把花扔到他脸上,然后,挺着胸转身,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像刘胡兰一样伟大。 我鄙视那些结了婚的人,明目张胆地担着千斤重任,却又寻的诸多借口,贪一晌之欢。
而B,却让我开始成为我鄙视的那一类人,并甘愿沉沦。我给了我理由,用爱。 我知道,那是借口,是开始走向别处的幌子,我以高尚的理由搪塞我卑鄙的行为。
三
B,不过是网上的过客,隔了一堵无法穿透的墙,即便神仙,也难以逾越的墙。开始聊天的时候,我这样对自己说,并把这句话给了B。B笑笑,说,从你的生命中走过,这样,也是千万中之一人,也是偶然,该珍惜。 B比我整整大了15岁,人生已走过一多半路程,前截提起,淡淡的,像旁人的经过,笼统而简单,都是森森日岁,过去便成为一个名词,也挂在嘴边,但无关痛痒,吃的苦,提及可诉,滋味却全无,尚不如一场电影的片段来的感人。便只呵呵笑过。 之间还是无聊多于高山流水,并没有陷入,因的一腔正气,坦荡而自信。
A是一家公司的工程师,忙的脚不沾地,回家也捧了那叠资料,眼神笔直,如仪仗队员。本是沉闷的空间,又有了入侵的对象,更显寞然,一些话题,满怀信心地提起,却被冷清打断,人也索然无味,夜,便长了些。 网上,时间生长了翅,还未听得一两股风声,几个钟点便在翅膀下溜之大吉。从此一改电视屏幕前的痴迷,挑灯夜站,留恋于网上的BBC。 B经营了一个小网站,纠集了一般情投意合之辈,或吟诗,或拽词,不矣乐乎。 我注册了一个名字进去,对他们的文章挑刺抨击,那些人便像焉了的黄瓜,黄绿的脸,默不着声,私下里悄声笑了,看来,所有的人都是一样的,冒似清高,骨子里却媚俗的恨。
这时,有人跟我叫板,说既是如此,我辈甘拜下风,如若能拜读大师美文,不胜荣幸之至。言下,都是气恼和不服之意。当初只为一时兴起,谁料如此后果,自己虽也涂抹一两笔,但真正拿出手的文字却没有,便转求于他。B也正为此事烦心,一个论坛,怕就怕滋事之人,一来二去,人气渐淡不说,还惹恼了常客,张扬一番,这样离散伙也就近了。一听是我为之,大笑,说,尚不知你伶牙俐齿,才华出众呢。 私下里一个一个跟那伙人解释,说,是我的一个妹妹干的,她没有旁的意思,只想玩玩而已。总算平了众愤,论坛却开始衰落。 自己抱了愧,一个劲地道歉。他说,也是尽数,月满则亏,水满则溢,这道理你也是懂的。
心,莫名地跳起来,压不住的狂跳,似被惊天动地的响声炸过,余悸深深。
四
A出差去了,我有些懒散。 下班的时候,约小未逛街。小未是我高中时候的同学,尚未成家,男朋友到是有的,两个人同居有一年多,但并未有结婚的打算。像我这样的人,总会劝她的,说这样下去还是不行的,男人怕什么,把不得不结婚呢,女人便不同,消耗的是时间,浪费的是青春,怕只怕人老珠黄,被人抛弃,既失了青春,又失了保障,人财两空。 小未总说我老土,这样的世道,谁还以成家立业为目的,有钱便有一切了,再说,我献的是青春,难道他渡的不是吗,我长一岁,他也老一日呢,大家都是平等的。说不定啊,还没轮到他烦我,我就把他给休了。
城市广场人来人往,那是早春,天还不是很温顺,有风,微微过来的时候,身上还会有一丝由一丝的凉意。小未着了薄薄的裙装,让我打了个寒颤。
她笑着说,看你,老大妈似得,你以为是冬天啊,还穿这么厚。 我说,那我冷啊,再说,看你就让我凉快了,哈哈。 改天,我请你见一个人。 谁呀?我问。
她只笑,发捎一摔,刷到我的脸颊,有一丝痛。 我告诉你,我恋爱了。 我一下子呆住了,站在哪儿,直瞪瞪地看她,看她高高梳起的马尾,发跟处那朵浅蓝色的玉兰花带,那张脸,满是娇憨。
我拉了她上了出租车,一路飞驰,回了我的家。 我无论如何都不能相信,小未,可以在热腾腾的怀抱里出来后,故作姿态地去见另一个男人,并说,我爱你。可是,我不得不相信,因为,当小未手里捧了香浓的咖啡的时候,她很镇静地提起了他的新男友,并对他赞不绝口,从他的人品,到爱她的真情,到床上功夫。天那,小未居然跟那男人上了床。我口里的咖啡喷出来,在我的线衣上染了一片狼籍。
可是,那你怎么办? 就现在这样啊,挺好的,我都不想放弃。一个给我物质上的享受,一个给我精神上的享受啊。你呀,真老土,像你这样的女人,既美貌,又有固定的收入,没有情人,真是遗憾。要不,我介绍一个给你?
我就那样睁大眼睛,看着她,整整三个小时。我开始怀疑,爱情,到底是什么东西。而我,和A,我们的家庭,在她认为,是什么?
五
我小心翼翼地问B,你幸福吗? 那边久久地沉默着。
这个夜,漫长而无聊,我承认是小未的缘故,还因为A不在,即便是两个人的寂静,空气中也是两个人的味道,而非我一个人的寂寞。忽然觉得自己寂寞很久了,每天,除了工作,我几乎没有朋友交流,小未,是偶尔的见面,但与她我无法交流,她走的太快,我根本就赶不上她,我只是想听人述说而已,那样,来提醒自己的不被遗忘。而A,他本是个木吶的人,谈恋爱时也未练就一张利嘴,现在生活安定,身边人也安稳,好象说话成了多余,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可以代替那些话语。我开始可怜A,我们都好象是被遗忘的人,因为必须的相依为命而共筑一巢。
打电话过去的时候,A已经关机了。正是午夜时分,他该是休息了吧。我长长地叹口气,心里暗暗发誓,我要对A好一些,等他回来,我们就旅游去,也不用再等两年,现在我就要孩子。是,一个可爱的孩子,那样,我们会快活些。
风铃骤响,叮叮咚咚间,都是急切的私语,无风,怎会响?玄关处的灯已灭,便只见影影绰绰的晃荡,象我的心。
B回话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晚上了。 他说,他不幸福,某种意义上讲,他是一个不幸的人。他自小失母,从未享受过一天母爱的滋润,后来成家,是别人介绍认识的,比他大三岁,他一直把她当姐姐,而非爱人…… 她只上过小学,长的也不漂亮,跟他,没有共同语言。孩子一岁的时候,他们就分居了,直到现在。
屏幕上这些蓝色的小篆,是一个又一个的寂寞,吵豆般蹦出来,灼了我的眼,又伤了我的神。我不知所措,全然失去往日的伶俐和雄辩,只是一个又一个的微笑给他,让他感到快乐。
他说,其实老早就想告诉你这些的,但怕你误会,还怕失去你。 我说,我永远是你朋友。 他说,不止这些,我不止当你是朋友,我当你,是我的知己,是我的安慰,也是我的寄托。
心,开始擂起鼓,每一声,透过我的薄胸,直至耳隆。迟钝如我,从未发觉他的表白在很久就开始了,直到他说,我爱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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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此变成朝三暮四的好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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