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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2005/6/18 8:04:33 人气: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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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
你曾是我唯一的伤口
直到今天，我还是相信，我和周杨的相识是一种缘分。只是一直不知道，是一段良缘，还是孽缘。不过我想，如果相识是错误，那也该是一个美丽的错误。
大一下学期，很平常的一天，我背好书包准备去图书馆。走出门口就听到电话铃响，我没有在意：反正很少有找我的电话。走到楼梯拐角处，听到舍友喊我：颜静，电话！
我惊奇的跑回宿舍，接过听筒。“你好，你就是颜静吗？我是周桐的哥哥。我现在在青岛上班，周桐让我照顾着你点。”我有些没回过神来：你是，周桐的哥哥？我听到好听的声音：是啊！我是周杨。周桐没和你说过我吗？你在这边还习惯吗？有什么事情找我就好，你记下我的电话……
那天我们说了没有几句话,可是,因为那个电话,我一晚没有睡好.因为,除了老师,那是18年来第一个给我打电话的异性。
我的家乡，在一个很偏远很落后的山村，父母都是老实巴交，土里刨食的农民。在很多“城里人”看来，我从小受到的家教都是过于严格甚至不近情理的。
在重男轻女的农村，我相信，父母为我付出的，真的已经无可挑剔。很多同龄女孩子小学没毕业就出去打工了，可父母一直省吃俭用供我念完初中、考上高中、进了大学。
不过，爱并不等于理解。父母给我买的衣服总是特大号的，同学看来“刚好合身”的衣服，在父母看来那是“有伤风化”。在进大学以前，除了学校，我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到大学报到前，父母陪我去镇子赶了一次集。在拥挤的人群中，和我“擦肩”而过的男子，在父母眼中，已经占了我天大的便宜……
这样的教育方式下，我走路从不敢抬头，说话从不敢大声，有男生善意的和我打招呼会让我脸红。我是师长眼中标准的好孩子、乖乖女。我从不会惹事生非让人不放心，我羞怯、忸怩、胆小、文静……如父母所愿，我很有“女孩子样子”。只是，我却离人群越来越远。
为了省下一份车费，去大学报到我也没用家人陪送。当我孤身一人来到一个新的城市，独自迎接一份完全陌生的生活，我感到了无所适从，像出生就被囚禁的鸟儿又被带到森林，它感到的，只会是极度的不适应。
我穿着最土的衣服，吃着最差的伙食，小心翼翼的行走在校园的角落。丰富多彩的活动让我茫然，热情大方的同学让我胆怯。好在，还有图书馆。上课以外的时间，我就都给了图书馆。
其实，我一直都是一个爱看书的孩子。可是在父母看来，课本以外的书全是闲书。因此，大学以前，我至多是捧着《语文课外阅读》看上无数遍。到了大学，面对藏书万册的图书馆，我像“饥饿的人扑到面包上”，惊叹之后，便是贪婪的尽量吸收了。
贪心的我，希望用最少的时间看最多的书。因此，很多文字我都是走马观花不求甚解。而有一本书，却让我一读再读，不知厌倦。那本书，就是《简 爱》。我喜欢简这个人物，我喜欢故事的结局，我喜欢这本书的一切！
那段时间，我脑子里常常翻腾着简的那段话：难道就因为我一贫如洗、默默无闻、长相平庸、个子瘦小，就没有灵魂和心肠了吗？……我不停的这样追问自己。第一次，我对这样的生活产生了厌倦，我对这样的自己感到了失望。第一
次,叛逆的种子在我心中萌芽。
就在我想要告别过去又找不到前行的路，想让自己改变又对平静的现实有点留恋的时候，周杨出现了。
说到周杨，有必要先提一下周桐。在我前18年的生命里，我只有一个朋友，只有周桐一个朋友，只有周桐这样一个只通过书信联系却从未谋面的朋友。
初一下学期，我们学校和省城的一所中学组织“手牵手”活动，让一部分优秀学生结成了互帮互助的“对子”。和我结对子的，就是周桐。
虽然表面上我已经习惯了安静的古来辜汪，可我觉得，心底里，我还是渴望和外界交流的，我也害怕被整个世界遗忘被整个世界抛弃。因此，周桐成了我和外界交流的唯一纽带。那次活动组成的近一百对“对子”，有很多都像活动本身，其联系成了一种“形式”。通过一两次信后就没了下文，班长每次拿来的信越来越少，到初中毕业的时候，每次就已经只有一封来自周桐的信了。就这样，我和周桐的友谊竟一直持续到我们考上不同的大学。
七年了，我们没有见过面—虽然，我上大学的时候，几乎是从她家门口坐的火车。我们也没有通过电话—虽然，考上大学后的第一封信里，我们就已经把自己寝室的电话告诉了对方。我们已经习惯了一种交流方式。至多不会超过一个月，我们就会收到对方的一封信。现实中，我习惯了沉默。可在信里，我会写很多很多的话。周桐耐心的“听”我罗嗦，细心的安慰我，真心的鼓励我…..如果十几年我单调的生活中有一点点亮色，那就是周桐给我的。因此，在周杨告诉我她是周桐的哥哥时，我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第二天下午，周杨又给我打来电话。我竟抱着电话和他聊了近两个小时！如果，或者说即使，是周桐打来电话，我都未必这么勇敢，因为，她也太了解我太熟悉我。反而就因为他是周杨，一个和我完全陌生的周杨，我才敢以一个完全陌生的自己面对他。放下电话，我不敢相信，刚才在电话里和一个“陌生人”谈笑风生的人，就是我。这两个小时里我说的话，甚至比这么多年累计起来的都要多。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我已经习惯了每天下午五点半在电话前等周杨的电话，海阔天空瞎扯一番，用父母的评判标准，周杨应该算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坏人”。就这几天，他曾经两次在喝酒后给我电话；几乎每次，我都能听到他摆弄打火机的声音；五分钟里，我就会听到他N+1句脏话。他和我开很暧昧的玩笑，他对我说很随便的话......父母一直教导我“不和陌生人说话”，可是对于这样的一个“陌生人”，我竟然一点都不讨厌他，甚至，还有一点好奇，一点——喜欢。和我以前生命中认识循规蹈矩正儿八经的男生相比，周杨，是一个截然不同的“异类”。他的生活，他的一切，对我都充满了诱惑。
七天的时间，已经足够将我这些年简单的生活叙说好几遍。听我经历的这些事情，周杨像听天方夜谭。除了怀疑还是怀疑，哦，还有一点的惋惜——“唉！好好的孩子，怎么过的这样的生活！”他开始“拯救”我，他开始教我自信的生活轻松的生活，甚至，他还教我说脏话！当我终于很别扭很拗口很小声的吐出一句“三字经”，我忽然觉得特别轻松，像甩掉了一个背负多年的厚重外壳。周杨在听筒那边大笑，我竟然脱口而出：你他妈的笑什么呢！周杨笑的更放肆了，而我，也笑了。
又是新的一天，一大早收到了周桐的信。下午，接到周杨电话。我“汇报”：周杨，我今天收到你妹妹的信了。周杨沉默，许久，小声开口：颜静，你当我是朋友了吗？我在听筒这边用力点头：当然！“那，如果我犯了什么错误，你会原谅我吗？”我依然回答的斩钉截铁：当然会！怎么了？他终于回答我：其实，我并不认识你说的那个周桐……
我怀疑,我不解:那,你怎么认识我?周杨坦白:你有没有给周桐寄过包裹?包裹单,你还有吗?
是,我在周桐生日的时候是给她寄了一份礼物,而包裹单……我夹在书里,不知道什么时候,丢了.
看我不回答,他继续说下去:那天做公交车,捡到了那张包裹单,正好那几天有些无聊,于是,就给你打电话了.不过,除了我说我是周桐的哥哥是假的,其余的,都是真的!你,会生气吗?你,还会理我吗?
一直以来，在人们眼中，我都是好脾气的人。从没人见过我生气，见过我发火。可是，我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欺骗。我不会去骗别人，我也不喜欢别人骗我。而周杨，这，算不算欺骗？我发现，当你开始喜欢一个人，他的“错误”，不用自己“狡辩”，你已经替他找好了种种开脱的借口。于是很轻易的，我原谅了他。
周杨常常出差，出差的时候，我们会好几天不联系。我开始管不住自己的想他，思念象野草在我的心底肆意疯长。可是，我什么都不敢说。我只是尽量的去改变自己，完善自己。我开始敢昂首挺胸的走路，我敢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发表竞选演讲。甚至，我还加入了两个社团，进了学生会。我希望，自己可以足够的好，可以吸引周扬，可以，配的上周杨。
通过学生会竞选的时候，我给周杨打电话，我想第一时间让他分享我的快乐。周杨的欢喜通过电话线清晰的传递给我，只是他说：我小妹妹当然优秀！为什么，是妹妹？要知道，我不止想当他的“小妹妹”。可是，我还是什么都没有说。是，每一天我都在改变，我变得自信，变得快乐，变得张扬。可我知道，一切灿烂都只是假象，骨子里，根深蒂固的自卑并非一朝一夕可以扔掉的。
如果你喜欢上一个人，你会刻意的记住每一个特别的日子。7月11日，我们就认识四个月了。我们的期末考试，在7月10号结束。9号，周杨给我打电话，问起我何时回家。我说11号，周杨笑问：这么急着回家啊？我讨厌他的置身事外，我讨厌他的无动于衷。我终于勇敢：如果，你来看我，我就不急着回家了。周杨依然在笑：好啊！给我一个去看你的理由。我一字一顿：我，想，见，你。传染了我的认真，周杨终于也严肃起来：颜静，请你相信 我比你更希望我们可以见面。可是，我有太多的担心你知道吗？真的，我不敢去见你！我担心,一见面,会破坏我们之间很多美好的东西……
其实,周杨所有的担心都是我的担心.只是,所有的担心都不足以抵挡我想见他的决心.一个一向懦弱的人勇敢起来,是比谁都要勇敢的.
十号的考试我考得一团糟,十号晚上我彻夜失眠.凌晨五点,我放弃了睡眠.起床,洗刷,对着自己仅有的几件衣服发呆.八点,我站在了学校大门口.眼睛肿肿的,表情呆呆的,看着进进出出准备回家的同学,我忽然想退缩.
离我们约定的八点半还有二十五分钟,我觉得自己紧张的想要窒息.勇敢,也是有有效期的.这时候,我发现有人朝我走来,和我一样肿肿的眼睛,和我一样有些呆滞的表情.短短的头发,白色的T-恤,浅色的牛仔裤,白色运动鞋.年轻的有些出乎我的意料.而更出乎我意料的是,他的身边,还有一个很漂亮的女人.一身很得体的职业装,一脸很精致的妆容.很美丽很优雅的一个女人,和她相比,我白色的衬衣白色的长裙平底的凉鞋,显得更加寒酸.
我安慰自己,他一定不是周杨,他们一定是来接人回家的,他们不会向我打招呼……可是,他们已经走到了我的面前:你,是颜静吗?我突然想哭:我可以承受所有的失望所有的打击,可是,这样直接的对比这样“婉转”的拒绝,真的让我很受伤.所有的勇气逃之夭夭,我“坦然”的回答：不好意思，你们认错人了，我不是。转过身，我泪如雨下。
一步一步挪回宿舍，爬到床上一点一点收拾行李。我强迫自己什么都不要想，可是睁眼闭眼，我都能看到他们的影子。我知道了，周杨不见我，只是不想伤害我。可是为什么，他不继续坚持呢？为什么他还是来了呢？
终于回到家，父母并没有看出我的改变。在他们眼中，我依然是那一个不爱说话的好孩子。可是实际上，半年的时间，我的内心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家里正在忙着摘花椒，以前的日子，父母总是心疼我，怕我被花椒树上的刺扎到。可是今年，我固执的“承包”了所有的花椒树。一天一天，我的手都被扎的惨不忍睹。母亲心疼得直掉眼泪，她以为我是因为花了家里太多钱而觉得愧疚。可她不知道，我根本就感觉不到疼。心都已经被扎的千疮百孔了，还在乎一双手吗？我根本不懂手上那么多小伤口的含义，周杨，才是让我感到疼的唯一的伤口。
我在家里呆了58天，和周杨没有任何联系。开学的时候，一个人坐在火车上，我忽然怀疑，周杨真的带给了我那么严重的伤害吗？也许，一切，都是我想象出来的吧？没有刻骨的爱，怎么会有铭心的痛呢？即使，真的伤到了又如何？“生命，本就是不断的受伤不断的复原”。回到学校的时候，我已经可以平静的面对一切。包括，周杨的电话。
回学校的当天下午，我就接到了他的电话：我已经往你们宿舍打了无数次电话了！你怎么才回来？我简单的回答：家里比较忙。察觉出我的冷淡，周杨有些尴尬。我们之间第一次出现了冷场。谁都不说话，最后，周杨说，我给你写信吧！我无所谓的回答：随你吧！挂掉电话，心有点疼。可是，什么疼，会是一辈子呢？总会过去的。
三天后，我收到了周杨的信。和他的人一样漂亮的字。
“颜静，我知道，放假前我看到的那个女孩子，就是你。我也知道，我一定伤到了你。当时，看到你倔强的挺直的背影，我真的很心疼。可是，我连喊住你的勇气都没有。其实，那天你看到的我身边的人，是我的龙凤胎姐姐，她叫周菲。难道你没有发现我们长得有些相似吗？我忽然觉得解释不清楚当时为什么一定要拖上她。只是，你知道吗？我在见你以前，真的觉得很自卑，甚至，自卑到有些绝望的程度。你是一个太简单的女孩子。我害怕，不管我多么小心，总是会伤害到你。也许，我是真的有些希望你会误解的。只是，我没有想到，这样的误解，会对你伤害那么深。”
“一个假期，58天。我不知道你怎么过的，我想了很多很多。我联系不到你，可是，我常常会梦见你，常常会梦到那天你的背影。即使在梦里，我也喊不住你。你总是离我好远好远。我总是在骂自己，是我打扰了你的生活。你以前的简单生活有什么不好？是我，改变了一切吧！也许现在，我说什么也没有用了。可是，我还想说一句，我喜欢你。真的……”
看完信，我有些诧异，我怎会如此平静。我为什么不欣喜若狂呢？我为什么不激动万分呢？当初的自卑，当初的痛苦，都不是我一个人走过的，一路的煎熬，都有周杨陪我啊！可是为什么，我竟然有些心如止水呢？一切，都已经成了曾经了。爱，也是一瞬间的事情。错过了，也就错过了。
我没有给周杨回信，周杨再也没有给我打过电话。他比我更了解这个世界的游戏规则。每天每天，有那么多的人走过，路过，错过。至多，彼此笑笑，然后擦肩而过。只是，一个人的时候，我还是会想起他。张艾嘉在耳边轻轻的唱：“也许我偶尔还是会想他，偶尔难免惦记着他，就当他是一个老朋友啊，也让我心疼，也让我牵挂……”那一刻，心里有了一点小小的波澜。也只是一点而已。
是，他曾是我唯一的伤口。可是，那又怎样？所有的伤口，都会愈合的。也许会留下一个疤，每一个疤，都是你成长的痕迹。而很多疤，都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你不说，没有人知道。在我可以云淡风轻的讲述我们的故事时，我感谢周杨，曾经给我留下的伤口。是他，让我学着长大。是他让我知道，所有的伤口，都是爱的代价，都是成长的代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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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着你的沉默，我选择了等待。其实泪水就快溢出，我控制着自己。因为你喜欢懂事的我。难道思念是为了体会寂寞的滋味。长夜漫漫，你能否感觉我的心跳。如果你在乎，请你再抱紧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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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2005/6/18 11:13: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