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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题:一直等到不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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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2005/1/27 18:18:56 人气:124 楼主
一直等到不爱你

契子:

  常常会因为一句话而开始编写一段故事,而故事到最后,与这句话没有任何关联。


初相识:

当他在这个月里第三次看到她为老人让座时,他告诉自己,这样的女孩,是值得爱的

她穿各式色彩鲜艳的T恤,外面罩一条宽松的背带牛仔裤,削得很短的流海服贴的覆盖住额头,灵动鲜活的眼眸,偶尔会望着车窗外风景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微笑。他想她应该是个快乐明媚的女子,这样的女孩可以照亮他心中所有阴郁的角落。

他跟着她下了公交车,直到她满脸疑狐的看向他,他笑,紧张的抓住书包,仿佛这样可以给自己多些的勇气,他说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然后他看到她阳光灿烂的笑容,她说我知道你,我已经好几次看到你在公车上为老人让座了。他松了口气,连连点头:是啊是啊,我看见你也是。然后两个人便顶着通红的脸站在大街上傻呵呵地笑。



姐弟:

她大他四岁,多不可思议,她根本就还像个学生,可她却一本正经的告诉他,她已经二十五岁了。他好笑地瞪着她,说你别开玩笑了好不好?然后他便看到她从钱包里掏出自己的身份证硬往他眼前塞。他看见身份证上那个看起来呆呆的女孩子,傻傻的样子和她一模一样。他哭笑不得地看着她,怔怔地说不会吧?然后她便很亲切的拍拍他的头,像拍着一只小狗似的冲他露出白森森的牙,她说:小弟乖,老姐疼你。HOHOHO。

于是他莫明其妙的多了个姐姐,有事没事被她拖出去陪她泡吧,玩游乐园。还美其名曰:他都二十好几的人了,还不见有个女朋友,看着也长得人模人样,走出去吧也迷死一堆小女生。所以啊,她这当姐的要为那尚未见面的干爹干妈照顾他,而这照顾的第一点呢,就是为他介绍一个女朋友。可怜了他几次三番被她的相亲气得吹鼻子瞪眼,差点就脱口而出:不用麻烦了,我就喜欢你。可终究还是忍住不说,慢慢熟悉后他还发现了她的有一个很奇怪的毛病:凡是知道谁喜欢上了自己,她保管跑得比什么都快,再厉害一点就是可能连朋友都没得做。所以在他还不能确定她的想法之前,是绝对不敢轻举妄动,要是不小心碰到她又钻进乌龟壳里,非把自个儿给气死不可。

她亦没心没肺的模样,一点也没有二十五六岁的人该有的成熟稳重。踮着脚尖费力的搂住他的肩膀将他介绍给她的朋友。她说这是我小弟,风度翩翩,仪表堂堂且至今未找女朋友,谁家有漂亮小妹芳华正茂,跟我小弟能凑一堆的,别客气别客气,多多益善啊!然后她会不厌其烦的对不同的人玩相同的戏码。她说:是啦是啦,我弟弟今年才八岁,在老家我妈的身边生活如同当皇帝般滋润。唉,笨啊,此弟非彼弟也!这个小弟啊,是我从公车上捡到的。接着她便会把他们俩相识的经过添油加醋的抖出来,最后再意犹未尽的加一句:怎么样?个性吧!

他从刚开始的排斥到最后完全的充耳不闻,由着她一个人表演。自从上次他只不过小声嘀咕了一句:你还以为自己在菜市场卖菜呢?还“别客气别客气,多多益善”……话音未落只见她突然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控诉他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更严重到是在间接讽刺她没气质没文化,像菜市场卖菜的大妈等等等等。虽然他明白她在无理取闹,可看着她梨花带雨的模样,心疼不已,哪管得是谁对谁错,只得连连道歉,乖乖承认是自己不对外加上三顿肯德基大餐的补偿下,她才一把抹干眼泪,调皮的吐了吐舌头,跳起来摸着他的头说:“这是才我的好弟弟嘛,乖~来,姐姐疼。”气得他连呼上当,脸黑了一大半。她竟还跟着没事儿人似的冲他大扮鬼脸,唯恐天下不乱似的冒了一句:常年说得好,宁得罪小人,莫得罪女人。怎么样?服了吧。哈哈哈哈


挣扎:

他并不喜欢弟弟这个头衔,说来是极为讨厌的。他可以感觉到她正在用弟弟这个名义在两个人之间筑起一道围墙。将他摒弃在她的心外面。就好像他偶尔会被她拖去冒充她的男朋友,拒绝一个又一个追求她的人。她总会在最后礼貌的冲那些人微笑,说:“还是朋友。”如同与他一般。她在一开始就已将身边的人以她希望看到的方式安排好了身份,再轻易地,以至来拒绝他们超出界线的关怀。

他知道真正的她并非如外表那般单纯天真。一个二十五岁的单身女子,从未见过她提及自己的父母与亲戚。偶尔问起,她也只是神秘兮兮的冲他笑,说什么自己是从石头堆里蹦出来的。弄得人哭笑不得。可当她将他口中的烟一把掳下,狠命地往嘴里塞,那时的她与平时完全不同,嘴角全是寂寞。他便在那一刻完完全全的沉沦了。也许最开始他喜欢的是那个会在公车上给老人让座,像个孩子般单纯微笑的女孩,那么如今这个隐藏着太多秘密的女子,便是让他不能反抗的爱了。如此深,看见她眉眼嘴角的寂寞,心中空荡荡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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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2005/1/27 18:20:08 第1楼
Re 一直等到不爱你

失去:

他想也许他该试着离开她一段时间,也许他可以慢慢忘记她套在他心中的结。

毕业时,他拒绝了学校的挽留。将简介传真给了广州的一家知名公司,半个月后,得到了答复,请他于下月初去公司报到。算算时间,能与她在一起的日子,竟也就只有短短半个月。

他想告诉她自己将要去广州,却看着她一直嬉笑灿烂的笑脸,失去了勇气。他没有把握当她知道了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就如同他不知道若告诉她自己爱她的秘密后她是否会离开自己一般。他一直是如此自信,却独独在遇见她后一再退缩。只能整天没日没夜的赖在她身边,当真像个弟弟般耍赖,要她放下手中所有的事来陪着他。

分离的日子越近一步,他便越不知所措。突然间竟有了些许悔意,就算她不会接受他,可至少可以陪在她的身边,看着她。而如果失去了她,会真的可以遗忘?可以放弃吗?而她嘴角的寂寞,是否会将她淹没?

她是聪明的女子,自然早已将他的挣扎看在眼里。终于还是忍不住。叫了他到常去的酒吧喝酒,看着他心不在焉的模样,轻轻地笑了,心中的疑问,脱口而出:“准备何时离开?”

他自然是惊讶,只当她已经知道了一切,不由松了一口气:“这周六的飞机。”
她笑,毫不在意的模样:“这么快?哎呀,真不巧,那一天跟朋友约好了要出去玩,送不了你了,老弟。一路顺风哦。呵呵。”说完她便打着哈欠直呼累了,没让他送便转身离开了酒吧。

可是他还是看到了,她在转身时滑过的眼泪。甚少见过她哭泣,除了偶尔为了让他认输时惊天动地的假哭假闹之外,她一直是一副永远开开心心的模样。那滴眼泪,让他的心痛得半晌动弹不得。当清醒过来时再追出去,早已失去她的踪影。

她又躲回自己那乌龟壳里,手机关机,家里没人。问遍了她所有的朋友,都没有她的消息,不得已只能询问谁有她父母的电话,希望可以找到她。谁知道竟被告知她从小就没有父母,唯一的外婆亦在她二十岁那年过世了。他想起曾经问起她父母时她嘴角的寂寞,心又开始针刺般疼。

推掉了广州的工作,跑遍了曾经一起去过的各个角落,可她就这么凭空消失了。没有回公司,家里也一直黑着,她不见了,在让他看见她的寂寞与悲伤以后,不见了。



真相:

她的房租到期,房东给他打来了电话,告诉他在她走时将他的联系电话留给了房东,如果房租到期她依然没有回来,便请房东通知他,让他来拿走她遗留下的物品。

看得出房间在她走时已被整理过,除了客厅里放着一只装满书与CD的大箱子外,几乎没有什么东西留下。空荡荡的房间里依稀留着主人曾经停留过的痕迹,他将自己反锁在这间曾经充斥着她气息的房间里终于还是泪流满面,彻底地将这三个月里失去她的手足无措及满腹的悔意狠狠发泄出来。

他一直认定自己是懂她的,却在此时被事实狠狠地甩了一个耳光。她的单纯与快乐,在喧闹的酒巴听一些嘈杂的音乐,偶尔流露的寂寞亦被她很好的隐藏。他不知道她最喜欢的歌手是黄磊,不知道她根本不爱热闹,相反在认识他以前空闲午后,她习惯于窝在家中的阳台上坐着摇椅,听听音乐,看几本小说。她的轻松与休闲就是他最想要的生活,懒洋洋的晒着阳光,平淡安宁的过日子。可他在初相识时曾被问起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他看着她漠不关心的模样,气得口没遮掩说什么他喜欢的是那种敢爱敢恨,如阳光般快乐的女孩,她是这般的骄傲又自卑,她的悲伤,她的忧郁,她的落落寡欢在面对他时偷偷地埋进土里,变成沙,化为尘,细碎的散在心间,冷暖自知。

所有的秘密被藏在一本日记薄里压在箱子的角落。她所有的尖锐、任性、嚣张不过是她借以保护自己的武器,她等着他说爱她,等着他的承诺到最后只得到他决定离开。她在日记的最后留一页用铅笔留下极淡的几行字,他在这些字里再一次痛哭出声。她说:小时候我常常站在阳台上等爸爸妈妈来看我,直到外婆哭着告诉我他们离开了,去了另一个世界,永远不会再回来;长到后我等着一个人给我温暖,可是他却选择了离弃。而我却只能一直等下去,等到某一天不再爱他时,我便可以不用再等待了。她说:你知道吗?等待是这世上最凶猛的毒,可我已中毒太深,没有退路。

他突然想起她曾经在看见他家中的书柜时很是眼红的叫着:“原来你家书柜这么大啊?以后我的书终于有地方可以寄存了,哈哈。”他还逗她:“你也看书的吗?我一直以为你除了泡吧逛街之外就没什么事好做了呢。”她气得像个小孩子似的真跳脚,追着他满屋子跑。

他不由地苦笑,原来人真的是活在回忆里的动物,连曾经一直觉得放不下过去是一种懦弱的他,依旧不能免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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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2005/1/27 18:21:04 第2楼
Re Re 一直等到不爱你

三年后:

三年多的时光逝去如同流水一般。那段与她有关的故事若非还有那些她留下的书存在,再想起时,总是觉得如同黄梁一梦般不真实。她当真不再出现,留下他的懊恼及悔恨,注定成了他一生的残疾。

他已有了女朋友,相仿的年龄,温柔安驯。父母亦很满意,隔三叉五打来电话催促着两人都是二十四五的人了,干脆早点把婚事给办了。也谈不上有什么深爱,好像曾经的热情与伤痛都已经为另一个人耗损殆尽,可现在的女友很爱他,又懂得孝顺老人,想想也没有什么好挑剔的了。便备了鲜花戒指很俗套的求了婚,定下了婚期在下个月初九,听说是黄道吉日,他亦很少过问,没日没夜地把自己浸在工作中,一切任由父母打理。

他想过下半辈子都将这样无波无澜的过去了,与女友结婚后第二年应该会有个小孩子,然后他与她的话题会围绕着孩子的成长而替代了现在本就贫瘠的对话。她亦不会再偶尔小心翼翼的询问他是否爱她。

他狠狠地掐灭了手中的烟,心中突然多了些烦躁,这不是他要的生活,这个妻子亦不是他要的,他爱的人已经离开了他,他寻找了她一年后终于接受了她已离开的事实。结识了另一个女子来排谴心中的寂寞,可是在准备与她结婚时才发现这一切与当初的他所构想的完全不同。他应该找个深爱的女人像他的父母一般到老还感情深厚。

安静的办公室已经不能平复他心中的烦躁,他随手抓起外套正准备出门,却遇见为他送夜宵的未婚妻。他看着她怯怯的,讨好的笑脸,心底更加烦闷不堪,绕过她便转身离开。

她是不会跟过来的,她永远只会躲在角落里哭,然后再擦干眼泪,重新故作快乐的冲他讨好的笑。二年时间已经足够让他熟悉她的一切。他甚至觉得就算他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她也依然不会和他争吵,最多只会哭着求他别离开自己而已。接着他便又开始想念她,那个踮着脚尖搂着他的肩膀叫他弟弟的女子,他想如果是她,她或许会狠狠给他一巴掌然后再叫他滚蛋。他想着想着眼中竟有一些酸涩,他的妻子不会是她,她已经离开了,因为他的懦弱,不留余地的离开了他。


重逢:

他已经笃定她已不会回来,他已经认命的接受不可能与她一起的事实,可是他竟然遇见了她。披肩的长发,宽大的白色厚毛衣,衬着一条绣花冬裙。隔着街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与他的未婚妻。一时间,竟让他感觉时间亦在她的眼神里静默了。

她似乎一点也没有改变,上天独独宠爱她,三年的时光除了在她眉间添了些成熟之外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他在这一刻突然有种时光倒流的错觉:他与她从未离开过,这中间发生的故事不过一场梦而已。而梦醒过来,她和他,还依然陪在彼此身边。

不知何时他身边的未婚妻已经轻轻抽掉了放在他臂弯的手。或者说是他根本没有感觉到,他的眼里心里只有街对面那个冲他微笑的女子,他只想要冲过去紧紧将她搂进怀里,然后再也不许她离开。


改变:

那间酒巴还依然开着,三年的时间它并没有因为他们的分分合合而有一丝改变。他一直紧紧握着她的手,仿佛害怕他一松手她便会离开他。而她却只是微笑。她还是变了,嘴角眉间的寂寞不见了。整个人看着就如同一谭清水般平静。可是她这样的变化让他害怕,他在心中不停地猜测是谁?是谁让她有了这样的改变?

该来的终究会来,她伸手抚过他的脸,她看着他的眼里除了怜悯没有其它的情绪,她说:“弟弟,我要结婚了。下个月。”他仿佛一瞬间被时间凝固,只能呆呆地看着她。她回来了,三年之后在他准备娶了别的女人之前回来。在他还暗自庆幸没有错过没有错过时,她却告诉他:她回来,是为了告诉他,她要结婚了,嫁给另一个男人。

“这是玩笑,你在跟我开玩笑。对不对?你告诉我,你告诉我你在跟我开玩笑!你告诉我啊,告诉我。”

“弟弟。”她难过的看着他,只能悲伤的摇了摇头,“一年前,我曾经回来过,在你家门口,看见了你和她。”她转过头去看向巴台里正在调酒的小弟,轻轻叹了口气,她说:“弟弟,这次回来,只是为了告诉你,我已经不再爱你了。你看见我留给你的那本记事薄吗?我说过:我在等,一直等到不爱你。”

后来她还说过什么,对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他终于在三年多以后明明白白地听到她告诉自己,她已经不再爱他。她这次回来,不过是把曾经的一切画上一个句号而已。

他感觉到身上的力气正在一点一滴被抽离,她终于还是离开了他,完完全全的,自他的生命中脱离。而他却越来越无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离开,只能万般不舍却又极力控制住自己盈眶的泪水。在她悲悯的眼神中,如同咒语般来回复诵:男儿有泪不轻弹呵,别让她最终看不起自己……



告别,离开。

临走时,她突然看着他:“你的女朋友,她很爱你。而你刚才的举动,会让她很难过的。”

他苦笑着:“你不了解她,她只是想要一桩婚姻而已。这些,她根本便不会在乎。下个月初,也是我与她的婚期。看样子,我们注定参加不了彼此的婚礼了。”

“你错了。一个女人会愿意嫁给一个男人,只能是因为爱着他。”她抬起头看向天空,“弟弟,不要等到失去了,再去后悔。”


结局:

他曾经自以为自己了解这两个在他生命中占很重要位置的女人,却直到失去才发现他其实没有一刻真正了解过她们。

他认定是快乐单纯的她,最后用绝决的方式离开了他。只留给了他一本笔记薄,她在笔记薄的最后一页写着:“等待是这世上最凶猛的毒,可我已中毒太深,没有退路。”

他认定温驯平庸的女子,在他们婚期的前几天夜里拖着行李离开了他。她在最后留给他一封信,她说:“我一次又一次地欺骗自己其实你是爱我的,哪怕看见你放在枕头下的另一个女人爱你的记事薄,哪怕你钱夹中放着另一个女人的照片,哪怕你如些明目张胆的爱着另一个女人而不在意我是否难过。也依然卑微的爱着。爱是一场汹涌的疾病,而我在她重新出现的那一刻你不顾一切的眼神中得以痊愈。终于,我明白了你并不爱我;终于,我等到了不再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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