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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2004/10/18 11:11:36 人气: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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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
请给我来杯白开水
请给我来杯白开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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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精心地妆扮着自己，今晚她要跟即将成为自己丈夫的男人出去共进晚餐。站起身，最后审视一下自己，镜子里的女人，完美而精制，那是自己么？还是曾经的自己？曾经？如果是曾经，那现在的自己是怎么样的一个女人？那镜子里的又是谁？
“来吧，我带你找回自己！”这句话又出现在耳边，来自一份准备尘封的记忆里，她又开始迷失了，迷失……
——他在街口等着她，当他看到她的一身装束时，不禁哑然失笑：“我是准备带你出去散心，你不用穿得这么郑重吧？”，她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大方得体的高档套装，她对他摇了摇头，因为她不觉得有什么不妥，这是她的习惯，她的穿着一向如此。抬头看看他，他只是简单随意的一套休闲装。他笑着叹了一口气，然后把手伸到她面前：“来，跟我走！我带你找回自己！”她看着他，这个只跟她相处了三四天的他，他明亮而深邃眼睛带着浓浓的笑意，似乎玩世不恭却又让她感到值得相信，在不知不觉中，手已经放在他的手上，他用力一握，拉着她上了他的机车，她坐在他身后，跟他保持着适当的距离，他笑：“你这样坐是会掉下去的！”说完就抓住她轻轻扶在他腰际的一双手，让双手在他胸前紧紧相扣。一路上她紧紧地靠在他的背上，机车开得很快，却感觉很安全。他带她来到一家装修十分简陋的廉价的服装小店，他转了一圈选了两件衣服，往她手里一放：“换上！”她不解，疑惑地看向他，他也看着她，冲她点了点头，眼睛闪闪的发亮，满是期待和鼓励。
从试衣间里走出来的她，就像换了一个人，褪去了裹在身上那份华丽、繁锁的的束缚，站在镜子里的是一个简单的女人，换上他为她选的衣服，轻松而舒适，那种感觉就像一个士兵脱下厚重的凯甲。他走过来，站在她身后看着镜子里的她，然后在她耳边认真的告诉她：“记住，这才是你自己！”——
我自己？哪一个才是我自己？一个是精制的高贵，必须时刻注意自己的仪态举止，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要得体，要有大家风范；一个是随意的简单，褪去了所有的束缚，人自由，心自由，可以开心地大笑，可以任性地撒娇，可以躺在草地上懒洋洋地数云彩，可以嬉戏追逐在喧闹的街市……
不，说好的，跟自己说好的啊，不去再想了，那几天的快乐最终会沉淀于记忆的深处，他离开之后，她还是她，她将会成为另一个男人的妻子，而他只是个过客……
男人开了车来接她，车里，男人贴体的问候，淡淡地话语之间表露他对她的关心，温文尔雅。男人对她的一直这样，淡淡地，不像他，但他的那份炽烈不属于她了，他在一个小时后，就要离开了，她看着车外迅速后退的景色，思绪，飘出了好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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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火车站里选了一个靠近门口最显眼的椅子，眼睛紧紧盯着候车室的门口，不错过每一个进来的人，他在等她，看了看手表，还有四十五分钟，她会来么，会放下她的“尊贵”选择简单的快乐么？
——他在这个城市里还算是小有名气的画家，由于前一阵子荷包的吃紧，让他不得不接下一个他最不屑的工作——去给一个女人画像。就这样，他见到了她，没有太多的客套，他就直接进入工作。
在他作画最初的几个小时里,他并没有要求她一动不动，只是要求她尽量地不要走出他的视线，尽量地坐在那里，尽量地表现真实的自己。于是她就真的静静地坐在那里，时尔看看手中的书，时尔看看远方。而他就从不同的角度观察她，越看她，就越觉得她活得太过于沉重，她身上太多刻意营造出来的东西：看她接电话，跟电话那边的人说着一些过份客气的话；看她喝杯咖啡，一举一动都像是在拍电影，过份地注重仪态；有些时候，她会回过头跟他寒暄两句，笑容是公事化的亲切，却没有快乐。她的一切一切在他眼里看起来都太过于做作，他抓不住她的感觉，这样他根本没办法找到灵感下笔，他开始可怜这个女人，跟她相处时间越长，她就越让他感到心疼。
工作了三天都没有太多的进展，其实就凭他的水平，很容易就可以画出一幅应付了事，但是他却没有那么做，虽然他并不是个追求完美的人。
第四天，在结束了当天的工作，她送他走向门口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转过身，问了她一句：“你快乐么？”她抬起头看着他，她那双大大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黯然，虽然只是稍纵即逝的一瞬间，却被他尽收眼底。他对她说：“明天，我来接你，我们出去走走，就算是让我多了解你一下，我想尽快完成我的画。”看出她在犹豫，他冲她坏坏地笑了笑：“我是在告诉你明天的安排，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说完，他就离开了这个快让他窒息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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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喜欢这个位置，因为这个位置让她正好坐在了时钟的对面，让她清楚地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感觉他正一点点地走远。她再也受不了了：“我可以跟你换个位置么？”男人看了看她，点点头：“好的！”
她坐到了男人的位置，她松了一口气，这样就不会看到了，可是平静并没有太久。嘀嗒…嘀嗒…，那是什么声音，她仿佛听到时钟的声音，来自于她的身后，来自于她的心里，她的心在帮她倒数计时，倒数着他离开的时间。不，不要想，不要想……
侍者彬彬有礼地把菜单放在她面前，琳琅满目的菜式让人垂涎欲滴，但她今天看着这些却没有一丝的食欲，一切都是精心修饰过的垃圾，垃圾？这不是自己能说出的话，是谁？是谁？那个影子又出现了，又是他……
——“我们吃什么？”她感觉肚子已经饿了，跟他走了一个下午，这几天他带着她去了好多她从未去过的地方，做了好多她从未做过的事，游乐场里放肆的尖叫，草地上快乐的奔跑，然后懒懒地躺在草地上对着蓝蓝的天空，数着从眼前飘过的白云……
刚刚经过一家西餐厅，她想进去吃点东西，可是他却将她拽离了那里：“那些都是些精心修饰过的垃圾，跟我来，我会让你吃到真正的美食。”
她第一次去菜市场，跟着他讨价还价，她第一次下厨，在他身边转来转去地帮着倒忙，她第一次吃了一顿晚餐而不是晚宴，因为小小的桌子上只有二个简单的菜，而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他亲手给她盛了饭放在她面前，左边，亲手盛了汤放上了汤匙放在她面前，右边。从未有过的温馨感觉，今天跟他在一起，经历了太多的快乐，她喜欢跟他在一起的感觉。
“这是什么？”她从没见过如此简单的汤，几棵白菜静静地躺在碗底，汤也清清的，可以清楚地看清碗底的白菜。
“开水白菜。试试看。”他笑着告诉她。
“哇，真的好好喝，哈哈，如此简单的东西怎么会如此好喝？”她在试过后惊讶地盯住他问，然后又古灵精怪眨了眨眼，冲着他笑：“放在几天前，我怎么可能“哇”地叫出声，怎么可能像现在大口的吃饭大口的喝汤，呵呵，你要带坏我了！”
他认真的看着她，搬着椅子坐到她的身边，盯牢她，认真地告诉她：“我喜欢看着现在的你，有份真实的快乐，喜欢看着你对我笑，那份笑容里因为有了真实的快乐而变得绚烂。记住这一瞬间的感觉，做个真实的自己，以前的你只是一个完美的躯壳，却没有自己。那不是生活，那是在演戏，演给别人看的，演来演去却失去了自己，不在为别人活，不要做别人眼里的戏子，为自己活着，做真实的自己。解渴的不一定只有咖啡，一杯白开水也许带给你的却是最真实的幸福，”——
“想点什么？”男人在她的对面问道
“我想……”手机不适时地响了起来，是信息，她手指轻轻的按动：
“我在等你……等你接受简单而真实的生活，简单而真实自己，简单而真实的我——开水白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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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带她出去玩了几天，接下画画的工作进行得很顺利，他工作的时候，她就一直坐在他的视线左前方，听他讲话，讲他游历的见闻，讲一些感人的故事，他看着她表情生动地随着他的故事时尔笑，时尔忧伤，渐渐的，他对她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心动，他知道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已经爱上她了。但对她来说自己究竟是什么呢？
画终于完成了。
她站在画的面前，看了许久，许久，然后皱着眉头说：“我喜欢这样子的自己，但是……”他看着她皱起的眉头：“但是？”她的手指在自己的画像的上游走，抚过她的眉，她的眼睛，她的唇：“在画里我虽然看到了快乐的自己，但是我却感觉不到你的快乐，我感觉你好像被什么事情困扰，我能感觉到下笔时心情是忧郁的伤感……”他惊讶地看着她，他没想到她居然由他的画而读懂了他的心，他把她拉进自己的怀里，用力的拥紧她：“是的，我在忧郁，我在伤感，因为我恋爱了，爱上了你。我自己也不敢相信，短短几天里我就爱上了你，你看出来了是不是？你感觉到了是不是？跟我在一起好不好？跟我一起去市场买菜，一起下厨，一起吃开水白菜，简单快乐地生活。”她用力的挣脱开他的怀抱，伸出自己的左手，他清清楚楚地看到戴在她无名指上的戒指，她边往后退边摇头，泪水从她的眼睛里流了下来：“我快要结婚了，我就快要结婚了……”
“离开他，跟我走……”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转身她跑进了她的卧室，他在后面试图抓住她，却差了一步，就这一步让他被隔在了门外，是不是也因为这一步，他的爱情也被她的心拒之门外了。他感觉到她在门的那边哭泣，泪水无声地滑落，跌到地上化成无数的碎片，就像他的心，碎片四散找不回，如他的爱情，他心痛，也许这一别就不会再相见了：“后天晚上，我坐晚上八点四十五分的火车离开这个城市，我会在车站等你，等你跟我去过简单的生活。”——
他又看了一下手表，还有二十分钟了，他开始变得焦急不安。他不断地问自己：“她会来么？她会来么？”越问自己越不安，时间所剩无几，希望越来越渺茫，期盼却越来越强烈，他不停地看着表，从未觉得时间过得如此的快，他终于按捺不住，他拿出手机，轻轻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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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慌乱地把手机放在桌子上，她开始点自己今晚的晚餐，但是菜单在自己的面前越来越模糊，感觉这份奢华在一点一点地远离自己，她开始向往那份简单，已经快要从她的生命里走出去的简单，那列晚上8：45分要离开的简单。
“请给我一杯白开水……”有个声音在耳边清晰地响起，她抬起头，看到坐在自己对面的男人和站在身边的侍者都以惊异的目光看着自己，她笑，第一次在男人面前笑得像自己，原来自己在不经意间已经做出了选择，她摘下无名指上的戒指，放在男人的面前，就像摘除了所有的枷锁，所有的桎锢：“是的，我只想要一杯白开水，我终于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这几天我一直在犹豫，甚至于在逃避，现在想想真的觉得好笑，浪费了那么多的时间去想一个早已经有了答案的问题。对不起，戒指还给你。再见吧，你是我看过的最优秀的男人，但是我已经不再是你经心打造的优秀女人，我要去找我的平凡，我的简单，我要找回我自己，还要追回他，借我你的车子”说完，她拿起男人的车钥匙，站起身来，快步地走向门口，她开始恨自己为什么现在才清醒的看清他在自己心里的位置，，希望一切都不会太晚，等我，等我……
她知道此时，他的心情会跟她的一样焦急，她真的怕赶不及了，对，打个电话给他，告诉他自己来了，告诉他不要走，……电话呢？找不到呢？桌子！刚刚的信息！怎么办？怎么办？等我啊，一定要等我，只求，不算太晚，只求，还来得及……
她只来得及看到火车消失在轨道的尽头，她呆呆地看着火车消失的地方喃喃自语：“他走了，他走了……”她掩面而泣，就差那么一点点，自己就与幸福擦身而过，就差那么短短几分钟，自己就与他天各一方……
“虽然晚了一点，但我还是等到你了！”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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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ou hold the key to my hear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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