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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2004/10/14 12:46:33 人气:1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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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
面对面＝＝＝你认识我吗？
快下班时，电话突然多了起来，讲话讲得嘴巴发干，普通话被对方拐带得变了些味儿。心也
不免烦燥起来，热热的，急急的。无意中触到许鹏笑意盈盈的目光，似乎注视我很久了，竟无觉
察，我赶紧正了正颜色，脸莫明有一些发烧。
放下电话没敢看他，竟有些心虚，隔着一道玻璃墙，各自的一举一动全被对方尽收眼底，也
许我们的关系也是如此罢，大家心知肚明，却有一些东西无法逾越。
2
周末和女友绿云出去逛街，在商场门口遇见昔日的男朋友携着一个漂亮美媚，看见我们时故
意把头昂得老高，视而不见，。那女孩十八九岁的模样，很是可爱。
我欲言又止，看他的样子是不打算和我说话了，忍不住笑了笑，老大不小的人了，还玩这
一套。
绿云气不过，什么嘛，看他那样子像发了横财一样，你还有心情笑。
我说，那你要我怎么样，上去把他骂个狗血淋头，我又有什么好处，那混球还以为我对他不
死心哩，总不能在人家小女生面前丢人罢。
真不明白你当初怎么会和他在一起。绿云似乎比我还气。
是啊，当时怎么会和他在一起的？想起来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还记得当时从他口中说
出的那些话，是只有电影对白里才有的，里面有很多永远，“永远爱你……永远想你……永远不
分开”，当时真的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永远，所以才被他感动得一踏糊途，而事实上，我似乎也
从未爱过他，那种感觉大概只有经历过才知道罢。
晚上洗完澡之后躺在床上，舒缓的萨克斯充满了整个房间，心也似乎柔软的想要绽放。
一个人最大的快乐不外乎精神上自由，胜过锦衣玉食。会忍不住去想一些逝去的人和事，曾
经有一段时间拼命的想长大，只是为了给自己简单的人生增添几分沧桑，没想到一路走来竟是如
此的平淡，所有的事情都会被尘埃淹没。
想打电话给许鹏，拔到最后一个号码又放下了，说些什么呢，最近的工作，有过的烦恼，还
是告诉他今天碰到过去的男朋友心中的感受，平时联络又不多，这样无端打电话过去，是不是太
主动了。我心里实在想说的是，我好想你，好想见你。而这句话我是不能说的，不怕一万，就怕
万一，我怕有一天美梦醒来一切只是我的幻觉，实在承受不起那样的失落。
只好打电话给绿云，她好半天才接。
我说：你干什么呢？
你有事吗？
没事，只是想和你说说话。
说什么？我都快困死了。
你不要这样好不好，我实在没意思。
我知道，你有意思就不会给我打电话了，找个男朋友罢，这样会好很多。
瞧你的态度，打发我一样嘛。
那你要我怎么样，小姐，走了一天了，你不累啊。
我叹了一口气，算了，不和你说了，真没劲。
那好，拜拜。绿云打了个哈欠。
放下电话，突然觉得房间里很空旷，时光从指缝间划过，似乎听得到它逝去的声音。
又忍不住去想许鹏，他是我一直欣赏的那类男人，人的感情是很微妙的，初相见时不觉怎么
样，隔着一道玻璃墙共事两三年，每天早上一抬头就可以看见他，得体的着装，适度的微笑，站
在人群中总是有一些不同，本来只有淡淡的好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们的目光总会在无意中
相遇，心情不好时对方的微笑里分明有一些安慰和鼓励，两个人之间就像有了秘密一样，目光总
会不自觉寻找一个身影，期待的感觉与日俱增。
好久没有这样去想一个人了，有时它会让我感到一丝恐惧，怕自己会做傻事。绿云曾说过，
每个女人的潜意识里都没有安全感。不管怎么优秀和要强的女人，面对真爱时心里总会有那么一
点不自信。叹了一口气突然觉得自己很无聊，又不是小女孩了，比起每天要面对的工作和无法逃
避的生活，这一点感情实在微不足道，还是算了吧，总有一天都会过去的。这样安慰自己。
3
早上在大厦门口遇到许鹏，他身上穿的深棕色衬衫是我从前没有看过的。干净利落中透着睿
智，看见我迎了过来，嗨！丁紫，真巧。
我也笑着说，是啊，真巧，周末这两天过得还好罢。
马马虎虎。他说话的时候目光直盯着我的眼睛，我心里有些慌乱。
电梯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你胃痛好些了吗？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好温柔。
还好，这两天吃饭挺规律的，所以——。我冲他笑笑，脸有些发烧，一边窃喜他的细心和记
挂，一边骂自己：丁紫啊，你可不能这样没出息。
你身体好像不太好，多注意休息，工作别太累了。
他的话让我心里感到一阵温暖。我说，我这人一直这样，大病没有，小病不断。
应该找个人照顾你。许鹏似笑非笑的说。
啊？他的直白出乎我的意料。我不知该说什么好，进一步还是让一步，一时拿不准分寸，心
里突然很怕他说出什么来。幸好电梯门开了替我解了围。
我看着许鹏笑着说，好快啊。
是很快。许鹏看着我。
转过身时，心里长出了一口气，爱情呵，引无数英雄美女竟折腰，它何以有如此大的魔力。
4
许鹏始终没有对我说什么，也许是我自己的态度也有些含糊不清罢，可我知道我们之间已不
是那么简单，有时候突然憎恨起自己的年龄来，二十六岁，不大不小，在经历了一些风浪之后面
对感情突然变得胆小起来，如果我们都只有十七八岁，那事情大概会简单得多。
突然很安于我们现在的关系，目光中淡淡的关切，点到为止的肢体语言，这足矣。我已不需
要那种可以主宰我人生的爱情。 谁知道明天会怎么样呢。
5
日子周而复始的轮回着，每个工作日的上午总是很忙碌，置身于此起彼伏电话声和堆满了文
件的桌案旁，觉得自己像一部工作的机器，透支着精力和体力，弄不好会提前报废。这种日子要
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呢，突然觉得很疲倦，很想换一个环境。
午餐之前，被领导叫去了办公室，心里狐疑，一时有点紧张。
一直觉得我的第六感挺灵的
上海的分公司已组建完毕，只缺一个经验丰富，精通业务的助理。
老总的目光透过镜片落在我的脸上。他的态度已不容质疑。
待他表明意图，我露出一贯的微笑，什么时候动身？我感觉到自己说出这句话之前内心转瞬
即逝的迟疑。
我有选择吗？给我一个留下来的理由，许鹏吗？这理由够充分吗？
我看见老总脸上露出欣赏的微笑。一直很奇怪以他的年龄脸上何以没有皱纹。
站在走廊里，我闭上眼睛，只觉得心中千丝万缕统统随风而去，整个身心一下子轻了许多，
我们总是在被生活选择，无力抗拒。进门时正遇上许鹏询问的目光，我大胆的绽放给他一个微笑，
这是第一次毫无顾忌的对他微笑，也许是最后一次。我们之间始终隔着一道玻璃墙，虽看得见对
方，却是两个世界。
6
这也许是我临行之前最后一次与同事聚会了。包房里灯光很暗，音乐和酒精让我有一种恍然
若梦的感觉，喝过闹过寒喧过之后，我一个人端着酒杯坐在角落里看别人的热闹。
许鹏没有来，还记得他得知消息时失落的神情，他还是不失风度的向我道贺：恭喜你，你很
幸运。
我眼睛突然有些潮湿，他是一个好男人，人的一生能遇见一个自己喜欢而又喜欢自己的人实
在不容易。到目前为止，我们留给彼此的依然是一片完整的空白 ，如果我留下来，翻过去的会
是不同的一页么，将来的事谁又能预料得到，是执子之手，与子携老？还是爱过痛过之后带着伤
口去忘记？也许还是什么都不会发生，一直隔着玻璃相望，直到厌了倦了各寻归路。
未知的路永远潜藏着危机，有一份可以预知的将来和稳定的前程是让人踏实的，女人需要安
全感。
不知谁又在唱歌了，音乐由劲暴转为婉转，似曾相识，好像很久以前在哪里听到过。
漫漫旅程向前望，未知的路还有多长……情长路更长……
我感到脸上有热热湿湿的东西在蠕动，滑至嘴边，咸咸的。
情长，路更长。再回来一切都不一样了。
分散时已是深夜，我没有直接回家，出租车坐到一半就下车了，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
天气有些凉，风微微的吹着，恰到好处。
手提电话上有一个未接电话，是许鹏半个小时之前打来的，这么晚打电话来是第一次，心里
一时间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儿，这个电话是我整个晚上都在希望的也在害怕，我犹豫了一下，轻
轻按了“确定”。
电话仿佛响了一个世纪那么长，我不知道他是没有听见还故意不去接听，就在我要放弃的时
候，许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喂，丁紫？他的声音里有一些难以置信。
我说，是我，没有打扰你睡觉吧？
他笑笑，哪里，正要打电话给你呢，打过一次了，可是没人接听。
我说，方才在歌厅里，声音太吵，没有听见。
这么晚，你们可真够疯的。
我笑笑，人不疯狂枉少年，年轻不了几岁了，也许根本就算不得年轻了。
怎么有点悲观呢。
我说，你不是女人，你永远不会明白，对了找我有事？
电话那端沉默了，我一下子紧张起来，突然怕他会说出什么来。
他说：没什么事，就是想打个电话给你。
我心里松了口气，但不知为什么说不出的失望。很多个夜晚，我一直盼着这个电话，可它一
直都没有响起。我说，没有别的话要说了么，如果没有，我挂了。
他叹了一口气说，本来有很多话的，现在这个样子，多说无益。
我笑了起来，有一点轻浮的，借酒装疯。我说，那你为什么不早说呢，早说也许一切都不一
样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他说，我不确定。
不确定我，还是不确定你自己？我一副咄咄逼人的架势。
你太要强了，男人在你面前都会怯步。
我说，没办法，都是给你们男人逼的，好了。我声音缓和了一些，那么，可不可以把你过去
准备对我说的第一句话现在讲给我听好么，让我少一点遗憾。
他说：我很欣赏你。
我一愣，怎么会是这句，我想要的不是这句，他说的是“欣赏”，“欣赏”离“喜欢”还有
一段距离，而“喜欢”离“爱”还有一段距离，可仔细想来，我不也是这样么，我也只是欣赏他，
原来我们离爱情还那么遥远。我说：谢谢你让我明白。说罢挂了电话。
不知不觉泪流满面。
7
绿云说，真的要走吗，不要我也就算了，难道就真的没有留恋的么？
我想了想说，也许吧，怎么说也在这座城市生活了好几年，舍不得是难免的，不过权衡一下
得失，还是值的，何况有大好的前程等着我。
绿云叹了一口气，有点嫉妒你，你的运气真好。
我心微微一怔，连她也这么说。
噢，对了。她突然想起了什么，今天我上街又碰到那个混球了，他身边的女孩子又换了一人，
好像还未成年，真不知道你当初怎么会看上他。
我叹了口气，幽幽的说，如果不是因为当初看上的是他，今天或许就不会做这样的决定，昨
天的因，造就了今日的果。
你还恨他么？绿云试探着问。
哪有，我笑笑，恨他？不值得，再说，有些事情也不能全怪罪到别人身上。
绿云叹了一口气，意味深长的说，这几年，你变了很多。
晚上，躺在床上，我又失眠了，明天我就要离开这座城市了，一个人，和当初来的时候一样，
可心情却大不一样了，我没有留下什么刻骨铭心的遗憾，我带走的，都是被时光沉淀在心底回忆，
破碎的，完整的，对我却意义深重。
想起许鹏，突然觉得很遥远，仿佛隔着一万光年。不知道他明天站在大厦的门口会是一种怎
样的心情，工作的时候会不会偶尔想起我，我当然会想起他，可不管什么时候想起，他永远都只
是坐在我的对面，相视而笑，却永远进入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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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2004/10/14 18:11:1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