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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2004/9/5 13:20:01 人气:4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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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
木槿花
木槿花
1.
八月，我看见很大很大的木槿花，白色，朵朵如钟。于某一处盛开着，姿态神情如火如荼。
看到木槿花的那个夜晚，月亮上弦，洛和我并肩站着，我轻轻指者它说道：看，似一朵凋落的花，只剩下孤独的一半了。
是的，心里有惆怅绵绵不绝，如此美的花，朝开暮落，谁又能够承受这样的匆匆？洛不说话，他背转了身，向某一方向慢慢走过去，慢慢地，他和他的影子就消失了。我安静地站在原处，那些很大很大的木槿花，仍旧不停地落下来，一朵一朵，绵绵不绝。
有很多人从我身边走过，他们看不见飘落的花朵，他们只看见我，他们问我，所有的人都问我：罗衣，你在看什么？
我对每一个人说：你看，花开了，又落了。他们都纳闷，以为我在说梦话。
据说，凡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都不会很快乐。
然而，仍情愿看到。看到那些大大的花朵，雪片一样的开放和飘落。仍情愿于花朵下等待，等待什么呢？也许是一片云，一句话，一个人，也许什么也没有，只是等待本身而已。
也许只是等待本身而已。曾经洛说过我的宿命就是等待。于是，我就等待着。
2.
真的，我并不知道等待的结果就是结束。因为没有人告诉过我开始就是结束的预谋，我一直以为开始就是开始，结束就是结束。但是，就算是早知道了，就能拒绝开始，一脚踏进结束么？没有开始，又怎么能够有结束？
另一个上弦月的夜，我坐在窗口，静静地吹着凉风。我靠着皮椅子，看着洛的头像一闪一闪。在寂暗的夜色里，洛的话象一朵巨大的木槿花，开放出来，白色的大花瓣，令我绝望。
洛说，罗衣，我想念你，你要相信这只是一种友情。
我忽然无声地笑了。前些时候唱片里一直有个人在唱情人难免沦为朋友。
原来，真的有很多人都在经历着。
我的笑声很大很大，象木槿花的花瓣，洛，你是听不见的。
我相信不相信又有什么关系呢？已经存在的事物，不会为我的不相信而改变。
呵，我这个眼神深黯的女子，是否真的将注定一无所有，在这个夏天，在木槿花开放的季节。早上开的花儿，晚上就要落在地上，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让人感觉悲伤？
3.
这么些年，我有没有感染到一点你的气息？说话的方式，思维的方式。你似层雾吧，始终遮着自己的面纱，不相信任何人。而我也并不想伸出手去，揭了它。天空迷蒙，永远都不会透明，如某个人的心。
我已经明白了。我依然是我吗？依然是那个白衣的女子吗，心事重重，混在人群中，低着头，不想被人一眼分离。
那晚，洛，你说，罗衣，我想念你，你要相信这只是一种友情。
那晚，月亮裂成了碎片。星星点点地，又变成雨，落向了人间。转眼没了踪迹。只是，那雨，淋湿了我的罗衣。
一直，我怕自己会转身。我怕一转身就是沧海桑田。
可是。如今，我不能不转身。不得不转身。虽然知道，沧海的那头是你，桑田的这边是我。
我不再是个执著的人。不想再对你执著，洛。这是你所希望的。
4.
那个晚上，我答应见桐。后来，桐一直对我说，罗衣，你有最寂寞的眼神。看着你的眼睛，很想伸手合上它，好让它休息。
桐是个天真又热烈的人。当我静下来陷入我的幽暗时，他总能找到一些什么动作来打破。在我背上包，一边说着走吧一边经过桐时，桐抱住了我。
我睁着寂寞的眼睛，从桐的肩头凝视对面雪白的墙壁。
一定是有些什么已经失去了。
洛，我记得我说过，我会一直等待。
洛，对不起，我再也没有这样的能力。
原来我们说过的每一句话，都是空的。它们从来不会实现，它们只是一朵一朵的木槿花，早上在树上开了，晚上就会落到冰凉的泥土里。
世事一直如此。
5.
风常常说要去海角天涯，去沙漠草原。风说，我要的是颠簸流离，我要的是浪迹漂泊。
心疼风说话时老是眯着眼睛，仿佛不想看见尘世里的那么些灰尘飘拂。照镜子的时候，我会告诉风，我看见我的白发和皱纹了。风会说，怕什么，我也有。
又过一些时候，无聊之际，租了张艾嘉的片子来看。看到那个心动，想起风最喜欢金城武，说他多么多么英俊。我只喜欢看莫郁郁不欢的脸。我对风说，其实你有点象莫。神情，性格，都象。就差把一头长头发给烫成卷卷。
风说，我们去桂林吧。九月，桂花都开了。我们都喜欢桂花，又小又香。象那个短信里说的，喜欢桂花的人爱偶遇浪漫和一夜情。风笑，去它的。又笑，想必是呢。
可是，我看到的却只是那些又大又白的木槿。匆匆开谢，无香无味。看过它喧哗又幽僻的样子，如多年前的旧事，影影瞳瞳，虽然记不真切，握不在手心，可是又仿佛有永远不能够忘却的模糊惆怅。
6.
有什么事或人能让我忘记掉自己么？哪怕一瞬也好。
完全的忘记，天地之间，只余天地。一袭白衣，于这天地之间飘忽着。也许得舍弃了这件白衣，才是真正的忘记。一个女子，于这天地之间恍惚着。又也许，也该舍弃了性别才是，一个人，于这天地之间安静着。
天空从灰白渐渐染上色彩。大地从模糊渐渐变得清晰。树木苍绿，芳草蔓延。
心中再无那一个名字。曾经固执地不肯淡漠下去的雕刻，都已经散了。
天地之间，只余天地。还有一个我。
7.
开始我总是说，桐，你不要靠近我。你要离我远一点。
我早已不再相信永恒。只相信世情如落花流水。我们都是凋谢的花瓣，都将会随着流水流向渺茫。又有什么能力为某个人驻足停留呢？
深深的黑夜，难免有脆弱的一瞬。所以，我愿意生活在白天。我并不是个有着黑夜气息的女子。可是，风说，喜欢在黑夜里辗转反侧。我问为谁？
在书上看到有人写，请不要靠近你心中所珍爱的。这样它才会永生。
谁与谁又不是一样呢。开放，凋谢。
罗衣，我一个人，在半夜里，坐在窗台，看星星，喝茶。罗衣，你说，为什么不管我们走到哪里，都是孤独的一个人？
风，因为我们生下来的时候，就是孤独的一个人。那么小的时候，不能忍受，所以爱哭，爱寻找温暖的怀抱。现在长大了，应该可以习惯了吧。毕竟这么久过来了。
这么深的夜里，木槿花全都落了吗？地球原来也不过只是个有我，有风，有洛，有桐的一个小星球而已。
8.
我没有靠近我心中所珍爱的，可是它仍旧没有按照书上的说法变成永生。我又想说，世事皆如此。都是如木槿花一样，早上开放了，晚上就会凋谢。从来没有什么可以永生。
雨来了。
劈啪劈啪打在玻璃上。
世界开始变得模糊。模糊得令人寂寥，令人凄惶。
桐抱着我。
你把眼睛闭上吧。
那就闭上吧。既然累了，就让我休息一下吧。既然有人要让我忘记那些爱断情伤。只是，之后呢？之后就是分离，哭泣和遗忘。也许还会有怀念。
一切了然于心。没有什么不明白的。
桐，请你抱紧我一点。
闭上眼，漫天的木槿花，铺天盖地地落下来。
9.
到了现在，对生命的要求其实也很简单。一份可以牵挂的感情，哪怕遥远，哪怕不得，只要互相牵挂。足矣。
深夜听歌，有人唱昨夜梦里，有个地方，红叶森林的牧场。隐约听见 有人吹着一首歌叫雨夜花，雨夜花，花雨夜，夜里花儿缤纷坠，多么凉，多么香，多么美。
呵呵，多么凉，多么香，多么美的，也不过转眼就要凋谢。
桐，在很深的夜里，我也很想有一个人能吻我，抱我。只是，不会再是爱情了吧。只是，也只能是如桂花一样的，小小的偶遇花瓣，长长的遗忘香气。
向南，向北。爱情一个拐弯就不见了。只留下伤痕累累的我们，在原处发呆。
或者，我可以远走，旅行。和风一起。风说，罗衣，我们去桂林吧。
不论走得多远，不论陪伴的是谁，心都是非常非常的寂寞。
10.
因为，那个夜晚，洛说，罗衣，我想念你，你要相信这只是一种友情。
洛说，罗衣，请你相信，这只是一种友情。
灵魂萎顿，木槿谢落。
我也知道，世事都将如此，用不着特别地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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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2004/9/5 23:48:10 
发表:2004/9/6 10:02:49 
发表:2004/9/15 16:58:32 
发表:2006/9/13 8:52: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