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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2003/10/13 9:44:11 人气:14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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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
彷徨在九里香
彷徨在九里香
一
晚上，在暗淡的微黄的台灯下看无锡日报，报纸上有一篇小小的文章写桂花。那天晚上，我把值班室的窗户开了一半。天幕上有微小的白色花朵，我坐在低低的旋转椅上，眯着眼睛望出去，可以模模糊糊的看见。
桂花，又叫九里香。花瓣虽小，但香味持久弥远。因其密密，无数，如某人的相思。如某人的心事。于是，那一瞬间，手里拈着报纸的那一瞬间，我决定第二天去看桂花。
我要看一看它小小的模样，是有着怎样的清香，且飘出九里。一朵花的香味飘出九里，那一棵桂花树会有几千几万朵呢，无论怎么遥远的距离，都可以到达你的身边吧。我想。一定能。
而且，梅园有三千棵桂花。我又想，一定能，除非你拒绝。
二
坐上大巴，宽大的玻璃窗，我透过它，去看外面的人群，和天空。天空是灰色的，远方的山脉是青灰的，天空上没有云，万里无云。可是这不是个晴天，也不是阴天，这是界于阴天与晴天之间的天气，叫人不能微笑，也不能哭泣。
人间是有着各种各样的天气的，我是喜欢有太阳，有月亮的日子，白天，或者黑夜。能够看见别的星球，让人感觉，自己所在的这个星球并不孤独。那么自己也就不再孤独。孤独，也许我不应该把这样孤傲的词语用在自己身上，我不过是个有些自怜的女子罢了。一些自怜。一些幽怨，一些情愁，我但愿我能够远离了它们，做一个安静的，常常平淡着的女子。这是我的希望，也是你期待我做到的。但是，我却常常哭泣和欢笑，惹你生气，我却常常任性着和你的期望做反抗，离你的期望越来越远，令你失望。
原谅我吧，我不能够不看外面的天空，我想知道那天空的幕布下面有没有藏着一朵又一朵的花朵，有没有一颗又一颗的眼睛在看着我。我不能够不看外面的人群，我想知道那些形形色色的表情里面有没有一个是我所熟悉的，有没有一个微笑与我的幻想符合，有没有一双手，是欲牵着我的心灵的。
誰再用琵琶彈奏 一曲東風破
籬笆外的古道我牽著你走過
三
我的耳机里反复唱着一首歌。在听到第29遍的时候，我关了声音。我走入一条桂花大道，无影无踪，无边无际的香味开始包围我，我伸手压下一根枝条，闭上眼睛，使劲地呼吸了又呼吸。一个上午，我就在桂花的气息中走过来又走过去，然后，拿着相机凑到桂花面前去拍它。
然后，我寻了一个大石头，坐了下来。一只绿蝴蝶飞过来，我拍下了它。
我想起以前看过故事里说，在山上，在一个无人看见和听见的地方，对着树洞说出心里的话，那么你的愿望就会实现。我的愿望是什么呢，呵，我不想违背你的意愿，我不想独自的来许下这个愿望。就让它成为一种忧郁，成为一种疼痛，永植我身。我静静的一个人沉默着，任凭桂花的花瓣轻轻飘落我的衣襟。
苏说，为何现在喜欢一个人出去？下次叫我一起。
回来的时候，给伊看我拍的桂花，伊嘲笑说，你拍的桂花怎么是这个样子？中心虚化，四周清晰。你想要拍清楚的那支桂花模糊了，没有调好焦距吧。
我笑笑。反正我拍了它，它已经留下影像。在底片上。也许我一生都是这样，想要看清楚的，偏偏是看不清楚的。那又怎么样呢，象史铁生说的，只能接受。反抗和企求都根本无助。只有接受，接受这样的自己，接受这样的环境，接受这样的人生。
四
我有时候忍不住地想，也许你正在离我远去，一点一点的，就象当初你一点一点的进驻我的心灵。面对这样的结局，我彷徨。
楓葉將故事染色 結局我看透 。
只是，你会不会怜惜我这样的彷徨？彷徨在九里香，一步一步的，徘徊，不晓得何去何从。
空旷的夕阳，照在深深的桂树林。冰凉的秋风，吹到北，也吹到南。我想挣脱这样的彷徨，可是依然有一种力量在牵引着我，在牵制着我，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如此心甘情愿的被其牵引，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如此心甘情愿的被其牵制。在原地徘徊，等待，期望。
一支笔，一面墙，一本书，一支歌曲。
一条绣着大朵牡丹花的棉被。一次未发出声音的哭泣。一种被压抑的想念。一回这样的人生。我试图挽留你远去的脚步，我在心里反复寻思，我害怕这样无言的结局，我害怕。可是花开的时间是春天预定的，不是你，也不是我。你和我都没有这样的能力。
我只有，跟随着你。你把那些往日随手一抛，你烧它们成灰末。我只有跟随着你。看着你扔一点，我拣一点，看着你撒一点，我寻一点。你未发觉，我的手心握着它们，满满的，沉沉的，象远古的青铜器，我不让它生锈，也不让它失踪。我握着它，空旷的夕阳照过来，冰凉的秋风吹过来，我看见我的头发和衣裙飘飞，但是我握着它。
五
苏说，我们大家都讨论过了，你看着人时，眨眼睛时最美丽。
我想起，多年前，无意中在电视上看一个卡通片，里面有一个女孩叫苏。大大的眼睛，她看着爱人的时候，就是这样眨着眼睛的。那时我眨给伊看。伊喜欢在某个时候，叫我苏。
呵，我常常在文章写到苏，那不过是又一个我罢了。我不觉得自己有多么分裂。我们每一个人的身体里，都潜伏着数个小人。有时候，这个小人出现，有时候那个小人出现，我希望这些性情各异的小人们在我的身体亲亲爱爱，一直到老。
六
我在梦里梦见自己走进你的梦。在你的梦里，我静静的等待你的来临。桂花渐渐凋零了，你看见了吗？我说过，我会做一棵开满花朵的树，长在你的居所。我愿意这样地过了一生，无声无息的陪伴你，但是如果你累了，我会让自己渐渐凋零，花瓣，花朵，枝条，树干，甚至根须。凋零，枯萎，我会不让自己再有生的妄想。
这不过是梦罢了。
我要说的是，我做着梦的时候，我是清醒的，我是清醒着做这个梦的。因为清醒，所以我体会到快乐，体会到疼痛，体会无奈和落寞，我是心甘情愿的落入桂花的陷阱，我双足腾空，身体徐徐坠落，我情愿下降到达深深的底部，我从未曾想要逃离。
七
黑暗的夜里，我醒来，我听见自己的心跳，咚咚咚咚。窗外，寒风呼啸而过。一切都无需证明。文字是存在的符号，它是我表达的语言，它是我需要的语言，它代表一个心灵对另一个心灵的渴望，和美好幻想。这也许是爱情，也许和爱情无关。
渴望被另一个心灵认可，理解，包容和怜惜。
这种渴望，象空气中静悄悄的灰尘，虽然无声无息，但是，它永远存在，从不曾离去。它象是在九里香里彷徨着的我，静静，暗涌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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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2006/9/13 8:55: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