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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2003/9/21 20:40:05 人气: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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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
九百九十九朵玫瑰（转帖）
我承认这名字可真够俗的。然而她却是一个自命不凡的女人。自命不凡在于她相信她的爱都有着不俗的理由。她与她们是有距离的。她小心自豪地保持着这种距离。也许是这种距离所产生的矜持、含蓄和高贵让他看上了她。他是个优秀的男人。
你很漂亮。第一次见到她时，他饶过人群走到她面前，轻轻的说。其实他并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她的一个大学同学，那时侯还是一个大眼睛小虎牙的毛头小子的，现在不知干什么去了，他就这么说过。那时侯她是高傲轻快的从他身边路过的，她拒绝他的理由一点不俗：并不是因为他穷，而是因为他太不浪漫了。情人节的那天他光记得为她买饭，却忘记了送她玫瑰。这一失误成了致命伤。姐妹们说，一个男孩子要是爱你，忘记自己是谁他也不会忘记这个。
他不一样。你很漂亮，他说。他是轻轻地这么说的，带着不易察觉的微笑。里面没有应酬和恭维，那是一种欣赏和懂得。是的，懂得。她那时是融化在那一句轻轻的话里的。
她想她爱他，这主要是因为他爱她。一个男人真心诚意地爱你已经难得，同时他又是有着很好的外表和地位的人，这好条件就仿佛是另外赚来的：这爱情就格外值得珍惜。就像她懂了他那轻轻的一句一样，她可以轻易地作出判断，他，或者他家某人，应该是属于这个城市的上层建筑。她是不会在乎这些的，她想。然而这是赚来的。他很忙。我可能没有太多的时间陪你，他说。男人应该有自己的事业，这个她太理解了。她说没关系，爱情并不是整天在一起。爱情应该不是占有和彼此要求的。她想。所以她宁愿每周穿越大半个城市，到他公司附近的一个叫“五月花”的酒吧和他约会。他总是那么干净和整齐，全然没有工作一天的疲惫。
那一天对很多人都是很平常的一天。那时候他把手藏在背后，望着她，然后让她闭上眼睛。宝贝，我爱你，他说。她睁开眼睛，看见一朵开得正好的玫瑰。她的脸红了。她的脸从来没有这么红过。
另一天也是对很多人都很平常的一天。只是在她睁开眼睛时，眼前是两朵开得正好的玫瑰。宝贝，一朵玫瑰代表我爱你，两朵玫瑰代表我很爱很爱你……依次类推，他说。
那九百九十九朵玫瑰代表什么呢，她向他撒娇。他笑而不答。有一天我送你九百九十九朵玫瑰，会是怎么样呢，他只是反问她。她轻笑出声来，幸福从装满红酒的杯子里往外盈出来，她主动凑上去吻他。那么多人。这对她而言，实在不容易。
情人节。他却跟她玩失踪。傍晚时分她终于等不及了，她想给他打电话，她的电话却响了。宝贝，太忙了，对不起。我九点过来好吗？我会从“五月花”带来最好的红酒，他说……你过十分钟后把门打开，有惊喜。又玩什么鬼把戏呢，她听起来似乎生气了。然而笑容却顺着这句嗔怪的话爬了上来。他总是那么有创意的一个男人。
十分钟后她的房门被敲响。她满怀狐疑又全心期待的往门边走去。门开了。门口是满满的一团玫瑰。小姐，一位先生让送来的，九百九十九朵，请签收。这时候她才发现在满眼的玫瑰之外还有一个人。她慌忙道谢。她感觉到自己的脸喝了酒似的，一脸酡红。心跳像擂响了战鼓，突突个不停。这个男人的大手笔，让一瞬间光临的幸福把她的小屋子装的满满的。她几乎要窒息了，她觉着自己飘在一朵云里。
她把九百九十九朵玫瑰抱起来，顺便用脚把门关上，在房间里翩翩起舞了。太多了。九百九十九朵玫瑰的花梗合起来，比她的腰还要粗。她把它们养在一只大桶里。看着这么多玫瑰在她眼皮底下萎谢，她会心痛的。
窗外已经是一片繁华的灯火。时间是七点十分。一个念头在她心里忽闪而过。她抓起包，往楼下去了。
他朝那个司机招手，去“五月花”。那车因为传染了那九百九十九朵玫瑰的幸福，在一片的繁华中欢快的奔跑起来。我一定要在他之间赶到那里，然后在第一时间准备好最好的红酒。她对自己说。可能的话，我还要在背后抱住他，我也是一个有创意的人，可以给他带来意想不到的幸福。一路上她想的就是这些。
“五月花”像每一天一样飘着好听的音乐。酒保穿着一身洁白的衣服，并朝她微笑。她拐过前厅，习惯性的走向西南角的那个位子。然而这时候她看见他已经在那里了。要不是她执意要在他之前赶来，她就不会看见这一切。然而现在她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她那时才觉着自己累了，只好在就近的位子上坐下来，以掩饰自己的失态。
那是一个她不认识的女人。然而看起来他们已经很不陌生了。他们靠得很近。他们那么看着，幽雅的举起高脚杯。那时候应该是八点。他看起来像是要起身，其实却掏出了一个精致的盒子。他说了些什么，让女人撒起娇来。再然后她把脚翘起来了，他附下身去。看清了，那是一串脚链。应该属于很贵的那种，散发出璀璨夺目的光芒。那是修长而洁白的腿，骄傲地扬着。不！她在心里大声说，不！可是指缝里他一贯幽雅的笑像刀一样割伤了她。
回来的路从来没有这么漫长过。在街的两旁如云的花店里，开着热热闹闹的玫瑰。三块钱一朵，她仿佛听见他们说。风从空荡荡的街心穿堂而过，这风让她的心很快就冷却了。
她打开自己的门，首先看见的就是那一大桶玫瑰。妖艳如是。她看着它们发呆。她真想把它们全毁了，然而她忍住了。
她打电话给绢子。绢子是个开花店的朋友，在这个城市里经营着各种各样的花。今天的玫瑰一定很抢手。
绢子，我这里有好多玫瑰花，卖给你了，你要不要。
三块钱一朵。九百九十九朵玫瑰，就是二千九百九十七元了。一朵玫瑰代表我爱你，两朵玫瑰代表我很爱很爱你……九百九十九朵玫瑰代表什么呢？那时侯他笑而不答。现在她知道了。九百九十九朵玫瑰代表他很有钱。
送走绢子后她的电话响了。九点整。
宝贝，我来了。在楼下呢。他微笑着。她可以感觉到他在笑。
来吧。正好把你的钱拿走。
她把门敞开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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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花堪折直需折，
莫待无花空折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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