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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2003/6/4 18:36:59 人气:1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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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
此情可待成追忆
题记: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那时的武汉正值三月,我就读的大学紧依东湖。我每晚几乎都是枕着涛声入梦的。东湖景致秀美,湖中的磨山尤显空灵清明。湖心亭和听涛阁的那些曲径通幽处也让人神定气闲。因此游人如织。
莺飞草长的暮春也是内心躁动的季节。中心校园区的建筑群依旧向游人呈现出古朴典雅的风貌,樱园的樱花可谓江城一盛景。远近有数十万游人慕名而来,在珞珈山中争睹樱园那绚烂而短暂的韶华。
那个周6下午,我们浪涛石学社的几个人懒洋洋地卧在樱园下那面斜坡上。在KJ咏叹了她的传统剧目后,大家叫嚷着要听我的。我于是摸出那我尺三有余的绝活儿。于是略微带着隐约的沙哑和沧桑的笛声就在那片斜坡弥散开来,也许是天气和心境的缘故,我特意在每一个尾音随意和放肆地留下一个回旋的音符,散漫慵懒,显得有几分纯朴和野性。我的笛倾诉着流浪和寂寞,纯洁而洒脱。
她就是顺着这笛音离开导游规范的线路走入这面斜坡而挨近我的。也许那笛声对她来说来自一个阔别已久的地方,缓缓穿过了流淌在她体内的那岁月之河。她就那样地婀娜地款款走近……她显然是高中生模样,脖子洁白而细,胸部已隐然丰隆,紧身衫衬得那圆润的弧线从腰际滑向臀部,有如一尊黑绿的宜兴名贵瓷瓶。她的眼光迷离而清澄,眼黛似三月杨柳的那种青。她一口说出我吹奏在曲名,她对于音律的地道了解让我心生惭愧和折服。在我们交谈的第7分钟我就意识到我完啦,我已经爱上她了。
她是随母亲单位的春游团队自南京取道武汉去三峡的。归途中导游安排有这个景点。我们交换了名字电话地址等联系方式,当晚他们就在武汉港坐船返宁了。
三天后我就在邮局发出了第一封信,自此我们开始了频繁的长达2年的青鸟传情的历程。平均是每周2封,可以说这3百多封信磨砺了她和我的才思和文笔。那时没有QQ、Email,古老的方式让人有期待中的种种感觉,苦涩、甜蜜、焦虑、欣喜……虽然慢点,但实在而让人倍觉郑重。就这样我们自然地谈论到爱。那时我开始习惯于用新奇悸动的念头和吊诡绵长的句子,造就丰盈激情的篇章。
思念与悲伤交叠出了一段长长的青涩岁月。我们一同进入了纸叠的世界。留连其中,我们充实而知足。它是个封闭的隧道,外面的风景与我们已不相干。我们彼此只能靠那些个无奈而伤感的文字单向度地对对方诉说,我们躺在那些潮水般的文字里沉浮,无以自拔。
……她说世界上将再不会有人清楚她茂林深处一般的心中那如湖水般清澈映落的心事了,除了我。我说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斯世当以同怀视之。她说即便是在贫瘠的沙漠里也要尽力为我盛放她生命中的千朵繁花,对我绽现她生命里唯一的美丽。我说执子之手与子相悦死生契阔与子携老。她说那我就来你那里吧。
重逢已是2年后,我们开始时都有点矜持,好象面对我们精心调制的佳肴不忍心动筷子一样。我们只是彼此对视,淡淡地笑,看着对方是否还和从前一样那么自如地挥洒青春的光彩。我们都在静静等侯,等待生命和爱情到最后幻化成诗。我依旧在这片残山剩水间就读,那时的研究生日子清苦,我最好的款待就是一副学生样地,带她去校园友谊门附近那片破旧大排挡吃饭。她提议我们应该喝酒庆贺。我说酒会让我们俩把持不住的,它会乱性是色之媒。她说管她呢酒也可以见性,迷醉的我一定很妩媚你看吧。我们都不胜酒力,在回枫园的路上,我们俩的脚步轻飘飘的。同学刻意为我们俩留出了房间,我知道该是拥吻的时候了。我们彼此的眼神和室内的空气也使我们感觉到,是时候了。他记得我先吻的是她的手、颈际……我们的吻是那样深情而……绝望,绵绵不绝的长吻如一江春水,足可抵御时间的流变,就让这即临的世纪末的千喜年之夜晃如长梦不醒吧。
……我们足足在简陋的宿舍里呆了2天,没有出门。
青春如酒,岁月如歌,我们在两天里唱尽了我们能够吟唱的所有流行的、古典的歌曲,那些旋律和随即的休止符,无一不是我们的情感曾经着陆过的河床。原来生命可以浓缩。我们俩各自的灵魂离开家园来到这个世界,漂泊了很久,寄居在一个躯壳里面。它们知道那些美好的东西来自它们的故园,那纯净、美好的媾和唤醒了它们的记忆。于是此后的一生我们都极力地追寻着那种回忆的感觉,不断地朝自己的故乡跋涉。人的生命历程就是灵魂寻找它的美丽故乡的归途吧。
造物主起先欺骗性地把我们引向异性,像两个一半组成整体。但每个人都要自我扩展,如一轮细月充盈为圆圆玉盘。只有一条划定的路,穿过永不睡眠的旷野,通向生存的饱满。在5楼那间陋室的2天内,我们领略了这条路上的漫天的繁星、晶莹的露珠、酣畅的奔流、满庭的梨花和沉睡在月色里的精灵。
……
离别时分我们已经都清楚这只是暂时的小别。可是我们不知道,爱的纯粹无论有多大的张力,都无法超脱它所依存的时空而进入纯粹自由之域。我那个学科与加拿大的那份交流项目打乱了我们的运筹,毕业时我去不了我思慕的南京,而是飞往彼岸的遥迢的北国。你是独生女,你身体不好的母亲离不开你。……
也许,情感世界里的遭遇和波澜是一首渐慢曲,它以旋律之外的某种速度逐渐沉静下来,融入美和忧伤之中,最终成为生命中的一部分。再以后,我们音息渐稀,当我归来再给你写信时,你所在的那片城区房地产开发甚嚣尘上,面目全非,就地址已经没有用了……我已不再是那时寒碜的学生模样,看起来一副衣冠楚楚的城市中坚分子,可是有谁知道,在我那丰沛润朗、自信谦和的露在外面的表象背后,我心底那苍凉坚硬的感情的底线到底置在何方?
可是就在前几日,我们最忘却不了的那个时间,她来信了。没有发信地址,是张你亲自制作的情侣卡,一如从前我们互寄的那类。卡上画有一条蜿蜒的河流,一只孤寂的的小船,一片深深浅浅的芦苇,一只寂寥的候鸟,下面有两句诗:
崔护重来伊人杳,花样年华已凋残
那一刻,我泪雨滂沱,旁若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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