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发表:2003/5/23 9:36:46 人气:218
|
楼主 |
宁式早点
南京的夜晚时常会下雨,特别是进入五月之后。我无论在什么时间到达,都会给何杰一个电话。很清楚,一个优越的男人憎恶被无端的思念捆绑。但是我必须提醒他我的存在。而且这样的存在,不是他情爱游戏中的任何一个角色。
入夜的沪宁高速公路,来往的车辆都打着雏菊颜色的灯光。雨已经落下,点缀在沃尔沃的窗户上,无法透析的清凉。在金陵饭店下车时已经过了八点,何杰问有没有人接我,他的声音在手机那头显得很模糊。我说有的,然后拖着行李一个人走出去。
我不住在南京,只有我难过的时候才会回来,虽然回来也没有人安慰,虽然何杰永远会和不同的漂亮女人换着地方约会。我只想回来,而已。
何杰鄙视那些把诺言当作鼓风机的人,我也一样。所以,在一个星期前,我告诉他我要来南京,他就对此嗤之以鼻,“等你来了再说吧你总是半途蜕变更改主意。”
我请了三天的假期,来兑现自己说过的话。第一个早晨七点,我坐在床上给他打电话。这是他最痛恨的骚扰钟点。奇怪的是,他没象往常那样发火,反而同意陪我出去吃早餐。他甚至把九点钟的壁球延迟了一个半小时,只不过在我面前时,他已经穿好了阿迪的运动衣。菊花茶和各种式样的点心,我吃得很少,他的眉头皱得很紧。
我居然没有60元一小时的壁球重要。
再在一起吃午饭已时隔一天,他穿得笔挺,还执着一只VESTO的包。给我三个小时,然后他要约见个旧友。我真的怀疑自己这趟多少来得有点自作多情。我看看自己的指甲,看看他的指甲,都修剪得很干净。相同的人才适合婚姻,但互补的人才行得通。我只想成为他思想的蛀虫。
终于我要走了。我执意要坐火车,他给我买了票子,说好了要送我。临走的那晚,我玩得疯了,头痛欲裂,怕早上起不来,所以一宿没敢睡着。脸色一定很青菜,我压根不想照镜子。
没有化妆,坐上出租。顺道开去何杰的处所,他准时从巷子里走出来。他细心到给我买了一份宁式早餐,有些象上海人吃的包布。我的嘴用来说话,没有多余的时间来咀嚼,结果到火车站还才啃出一个小缺口。他以为是这点心太干了,“吃不下就扔了”。我听话地把点心往座位上一撂,多少有心虚的成分在张扬。
我问他是不是可能复婚,我知道他很爱他的前妻。“她现在一个月的薪水比我还高,你说复婚可能吗?”他看着我说。
我抿抿嘴巴,不说话。我想起没有付他火车票的钱,他不肯拿虽然他知道我不至于穷得连这都付不起。他说,等你结婚了,我来看你,到时候要你出路费。我说着“好”的时候,心里却是忐忑的。
拥挤的火车站邋遢的景象,远没有机场的宁静。不知从哪里冒出个年老的女乞丐,拉着何杰的袖子索要。他是很爱干净的男人,他决不允许别人那样地碰他,即便是愿意施舍也峰回路转。他搭着我的肩膀转开方向,那是两年来我们最亲密的动作。
人群把我们隔离开来,我被挤往站台的通道,他在剪票口向我挥手。红色主调的苏格兰格子衬衫,米色的夹克,黑色的灯心绒裤子,我最后一眼看到的他仍那么苛求自己的外表。那份被我遗留在出租后座上的宁式早餐,不知道会不会被下一位乘客发现,然后嫌恶着扔出窗口,一边咒骂着丢弃者的素质低下。
我当时不该把它丢下的,带回家用微波炉转转,也许还能嚼出温情的味道。
|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