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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2003/4/17 20:43:42 人气:7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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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蓝的天上飘着白云--小城旧事之二
蓝蓝的天上飘着白云 _----小城旧事之二
竟然还有人会想起臧玉琰! --并因为我10年前写过一篇关于他的《失之交臂的歌声》,而找到我。遗憾的是,我没有保持文稿的习惯,已“拿不出”那篇文章了,索文者是市广播电台的吕平,他负责文艺节目,想在世纪末介绍一下在淮阴生活过的文化名人,他说介绍臧玉琰是他的“责任”,他谈得那么诚恳,我能推辞吗?...... 往事如烟。我认识臧玉琰完全出于偶然,文艺中,我在初中,班里有位说北京话的洋气的女孩,叫臧小红,渐渐有所耳闻,她是随他父母从北京来的,他父亲原是中央乐团的歌唱家,母亲是位俄语翻释,...... 后来渐渐知道,他父亲是“特务”,最起码是“特嫌”,原因很简单:48年臧玉琰从台湾来到北京,当时20出头,用他自己说是想用他所学的歌声来报效祖国,但极左年代的逻辑是荒谬而冰凉的:台湾仍是蒋匪占踞的地方,新中国成前夕你到北京来,负有何种特殊使令,怀有何种不可告人的目的......一个极优秀的青年歌唱家十多年里几乎没有在像样的舞台上开口唱歌,现在想来这该是怎样一种痛苦的事,何况还背着个“特嫌”的罪名,据说,中国乐团当年交响音乐《沙家浜》郭建光扮演者的首选就是臧玉琰,但政审过不了关,他只能做他的...... 臧玉琰来到淮阴被分配在淮阴文化馆里,主要任务到刻钢板,刻印些文艺演唱材料。我当时是位业余作者,常与他打交道。印像中,他总坐在老文化馆二楼的一间小屋子里,面带微笑,一本正经,勤奋工作,虽不到50岁,但头发却都白了,唯一让人感到特别的是他身上的气质,是他平凡中透出的一种自持...... 臧玉琰有一个故事很有点黑色幽默的味,这是我听我父亲随口讲的,当时我父亲与臧玉琰同在57干校劳动,臧玉琰的任务是放鸭子,鸭子竟然非常服从他的歌声,“唱之即来,歌之即去”,那群浮游在水面上的鸭子多幸运呀,它们几乎是淮阴唯一听过这位歌唱家歌声的听众...... 文革是个“黄钟毁弃,瓦釜雷呜”的时代。市里当时组织一个毛泽东宣传队,队长是位军代表,一次他心血来潮要人把臧玉琰叫来要听他歌,臧玉琰一开口,第一句还没唱完,那位军代表就粗暴地说:“唱的什么东西,还歌唱家呢,连业余的都不如”......现今想起这事,我仍想为臧玉琰哭,为荒谬年代年代里被凌辱的人的尊严而哭,为被凌辱的艺术而哭! 文革结束了,许多受难者抓住最后的机会,要表示自己还“在”还“活”着。记得当时市里举行一次庆祝粉碎“四人帮”的文艺晚会,我向有关人士提议:让臧玉琰登台唱首歌。谁知回答太深奥了:臧玉琰他唱歌要得市委开会批准。不久,臧玉琰去了北京,那里需要他的歌声....... 我们真正听到臧玉琰的歌声是在80年代,那时候中央电视台的屏幕上臧玉琰出现频率相当高,很受人喜爱。记得最初他一头银发登台,谁也不认识这位老而面不熟的歌唱家,都以为是从何处冒出的“出土文物”,亮相表态一下而已。没想到他一开口,那迷人的歌声一下子把人们吸引住了: 蓝蓝的天上飘着白云 白云下面雪白的羊群 羊群好像是斑斑的白银 它在草原上煞人
歌声似泉,清亮宛转;歌声似云,清纯舒卷; 歌声似酒,清香醉人 ,...... 那么一头的银发却又那么年轻的歌声,臧玉琰成了当时最受全国听众喜爱的歌唱家之一,他随中央乐团在国内国外的许多地方演唱...... 后来有人问过臧玉琰,你那么多年不唱歌,嗓子怎么这么好呀?臧玉琰答得妙:其实他从未停止过练声,只是用心。无声练唱法--这是多么让人感动又是多么让人心碎,让人遣憾又让人敬重的练唱法呀,一个荒谬年代里的一位音乐家的神奇创造。但我想,还是让这种事情不再出现吧,让我们的歌唱家都能自由地扬起歌喉,唱白云,唱蓝天,唱祖国,唱人民,唱人间真正美好的一切...... 80年代末,臧玉琰一次在南京演出时,曾在传媒上表示他想回淮阴,为和他一起生活了10多个年头的淮阴人民唱唱歌,当时我曾写过一篇《淮阴应该欢迎他来》的短文,但人微言轻,臧玉琰心愿难成。不久,我又写了篇更长一点的文章,题目叫《遣失之交臂的歌声》,为淮阴人民没能亲耳听到一个居住此地10年的歌唱家居民的歌唱而惋惜,臧玉琰的美妙的歌声却实与我们失之交臂...... 吕平说介绍臧玉琰是他作为淮阴电台音乐节目主持人的一种义不容辞的责任,看样子还有人没忘记一位在特殊年代里在这淮阴生活了10年的歌唱家,一位在10多年没有留下歌声的歌唱家,一位在满头银发时却以年轻的歌声受到人们广泛喜爱的歌唱家,...... 臧玉琰与他的老伴早该退休了吧,据说他的儿子小雷现在美国纽约拉小提琴,小红也早已人到中年,真是岁月如流,往事如烟,然而不老的只有那发自心灵的迷人歌声:
蓝蓝的天上飘着白云 白云的下面是雪白的羊群 羊群好像是斑斑的白银 它在草原上爱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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