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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2003/3/28 13:52:58 人气:2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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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
蓝——凋零的情感（送给自己的故事）
那个男人的名字叫蓝。单眼皮，眼睛大大的。
他很冷。脸几乎是没有表情的。
他总给人很干净的感觉。干净且简单。皮肤古铜色。
蓝色的牛仔裤。蓝色的NICK运动鞋。白色的无袖棉衣，套着件蓝格子的棉布衬衫。
每次走过篮球场，总会看到他，在打球。裤子挽得高高的。蓝格子衬衫扔在篮框架下。他打得一手好球，只是脸仍旧是冷的。好像是没有表情细胞的。他的身体线条很美，不高也不矮，不胖也不瘦，刚刚好。我看到的他的脸，唇型很不错，鼻子尖挺，单眼皮的眼睛很尖锐，眉毛很黑，浓浓的，额头高高的，被头发遮住了。他的黑中带褐的头发，有点长。
我看了那张脸3个月，是同一个表情，冷的。
那一天我看见阳和他一起打球。旗鼓相当，两个人都很投入。我第一次看见阳有了满足的笑容。很少笑的阳笑了。
然后过了几天，蓝出现在我和阳的约会中。反客为主，本来他是“第三者”的，结果我反而被晾在一边。两个男人玩得很尽兴，把我忘一旁了。我看见蓝的脸，有一点表情，但依旧很冷。
他比阳还冷。比阳还酷。阳已经笑了，很好看。
我还记得，当阳向他介绍我时，他的眼神。在我身上停留了很短的时间，一瞬，然后很快的移开了。眼神里是怀疑和轻视，我想是的。
我想我有些生气。以至于我没和他有过半两句话，在那天。
阳给了我一张相片，那里面有着他，蓝，以及一个女孩子。
那张相片看起来很旧很老了，日期是4年前的。96年的5月10日。
里面的阳和现在差不多，仍旧是冷冷的样子，只是头发长了些，样子青涩了些，仍旧是很酷。阳一直都被人认为很酷。
里面的蓝，若不是阳告诉我那是蓝，我想我不会相信的，虽然那张脸的确是我看了3个月的脸。蓝笑得很灿烂，嘴咧得很大，很SUNSHINE，头发是“仙道头”，很运动型。看起来好可爱。
我有点不解地望向阳。却也什么都没说。
“因为她。”
阳轻描淡写地扔下一句。他清楚明白我未说出都的那句话。——为什么，他会变了这么多？——因为她吗？
相片上的女孩，老实说，很漂亮。及肩长发，笑得很甜。双眼圆圆，感觉起来像是少女漫画里的女主角。我有点妒嫉她的容貌，虽然从来我自认不差，过了一会却也没有什么感觉了。
阳并没有再说什么。我也没有再问。尽管，我很想知道。
第二天下课，我又看见那个冷冷的男人在打球。仍旧是冰冷的脸，锐利的眼神，优美的动作。
那张脸和相片里的笑脸重叠，我忽然觉得有点悲哀，不知道为什么。
他发现了我，眼睛有再次在我身上停留了片刻，很快地，又移开。旁边的几个女生似乎是发现了，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盯着我，窃窃私语。
我分辨不清那些眼神。妒嫉的，难以相信的。
而我不明白有什么值得如此。
历史系的秃头教授开公开课。纯粹的只是因为他讲课很好笑，我也去听了。这个秃头教授真的很搞笑，在所谓“自由”的无聊而又贫乏的学校生活中，只有这么一点可悲的快乐可言。我简直都不知道是在看人讲相声还是在听那鬼无聊的历史。来听的人很多，大多是来看笑话的。
然后我看到了他。是的。冷面蓝。我是这么称呼他的。
他仍旧是蓝色牛仔裤，白色无袖短上衣，只是蓝格子外套没带。
我看见他坐在第二排第三个位子，手里绕着笔，仍旧是面无表情。
我突然很想和他说话。很想很想。
下课时，我看见阳站在门口，很悠闲的样子。黑色的休闲长裤，黑色贴身棉质上衣。阳的身材向来很好。运动时他的线条很美，很阳刚。皮肤黝黑，阳光的味道，总是一付慵懒的样子。所以，阳很COOL，很SEXY.公认的。我很清楚自己的喜好。蓝和阳都是我所喜欢的类型。只不过，蓝，更多的是好奇；而阳，是吸引。
蓝在我前面，早一步走到阳身边。两个人很有默契地交换了个眼神。阳转头望了望我，那双深邃清澈的眸子印着的是我的身影。嘴角微微上挑，弧线很好。我于是很快知道了，阳是在等我。
蓝给了阳一个惊异而带着疑问的眼神，又把焦点定在我身上。我发现我很讨厌他这种轻视而不信任的眼神。于是，慢吞吞慢吞吞地走。
阳又给了蓝一个肯定的眼神。满是笑意的双眸迎着我。
外面下着雨。冰冰冷冷的。阳握着我的手，很暖很暖。蓝的脸苍白得厉害。我不知道他们要去哪里，但是我知道我是想跟着去的。无论是哪里。
那个房间很暗，感觉很不好，阴阴的。虽然装饰得很美很华丽，但总觉得有些苍白和无力。构造很简单的房子，却有种阴冷阴冷的感觉。我的手紧紧地抓着阳，想得到温暖，蓝的脸仍旧很苍白。
他的眼神里终于有了我从未见过的感情。无奈又悲伤的。
我看着阳，阳的表情很冷，眼神很锐利。
我忽然很怕。却又期待。
蓝走进那粉蓝色的房间。他像是很熟悉。我以为这是他的家。
阳牵着我走进房间。
那应该是女孩的房间。却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死里死气的，我感觉很难受。粉蓝色，很冰凉，很冷，像极了蓝的感觉。
感觉开始阴森。蓝的脸灰白灰白的，像是湖上翻白的死鱼肚子。
我看到那个女孩。相片里的女生。
我感觉残忍。突然间很想呕吐。
她的脸是苍白无力的。
相片中的那头柔顺的头发不在。
她的眼睛很圆很大，却没有神采。
她的唇冰白冰白的。
她安静地躺在粉蓝色床褥的桃木实心床上，身上是一件浅蓝色的娃娃洋装。
我感觉很怪异。突兀的感觉。出奇地安静。
蓝很平静地坐在她身边，很轻地帮她掀开被子，扶她起来。他的动作好轻好柔，似乎她是一块易碎的玻璃，一不小心就会碰碎。他的脸仍旧没表情，只是眼睛里多了许多我所没见过的含义。
爱、恨、痛苦、无奈、悲哀、怀疑……
阳仍旧是冷冷的。他的手紧紧地牵着我。
我看着阳，他的眼神冰冷而残酷，焦点在那个女孩身上。
她用奇怪的眼光看着我。脸上有着苍白无力的微笑。她比我矮了一点吧，皮肤很白，白得令我想起冬天冰冷灰白的唇。
眼神里有着羡慕，悔恨以及疑问。
我朝她笑笑。我想我一定笑得很难看。因为我挤得很勉强，以至于脸部肌肉甚至感觉有些酸痛。
无血色的脸和相片里那个美丽的影像重合，有种怪异的感觉。我有些无所适从。
白色镂空的法国圆桌上，精美而华丽的蛋糕。我认出那托盘的标志是欧香面包坊的。
血红血红的果酱涂出了“HAPPY BIRTHDAY”。映着她苍白的脸。
空气中流动着静寂。死一般的沉默。寂寞的呼吸。
蓝点燃了烛，火红而跳跃的光。终于有了些温暖。
火光映亮了她的脸，我感觉她呼吸加快，那双眼睛也放出了光芒。
然后，我看到了，她突出的锁骨处肿大的淋巴结。
我忽然地抖了一下，抓着阳的手愈发冷了。
“亮茵，吹蜡烛吧。”蓝开口了。他的声音低沉的，温柔的，又痛苦的。
她幕然地愣了，眼中的光彩尽失，又是一抹绝望的神情。
我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之前她还那么开心的，而今……
“……先许个愿望吧。…双手合十，会实现的哦！”
我忽然地开口了。自己也不明了为什么。也许只是因为，空气太冷了，太静了。也许只是因为她无助的双眸。
她惊讶地望着我，双唇微张，火光映红的脸颊看来有种凄迷的美，是绝望的美。
那双眼里是迷惑的疑问。她在怕些什么呢？
突然的，我对她点点头，很自然地给了她微笑。我知道我的笑意里有一丝鼓励。
她的脸，忽然的，笑了。很美，很灿烂，她对我笑了。
她合起手，很认真地注视着烛光，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似的，嘴角涌起一丝坚毅。安安静静地，合起了双眼。祈愿。
我看见她的长长黑黑微卷的睫毛轻轻颤动，她的冰白的唇扬起了弧线。
然后我感觉炽热的目光。我抬头望去，是蓝。
他的目光里有着感激。然而他的表情是凄苦的。没有一如往昔的冰冷，没有平日里那寒酷炽人的无情。
阳的手握得很紧很紧。我听到了他的一声叹息。
回过头，对上的是亮茵如水的双瞳。她的眼里终于有了生机。
现在的她很美丽。苍白的脸上有了粉粉的红晕，她笑盈盈地看着我。眼睛大而亮，就像是相片中那个美丽的少女。
我忽然忆起今天是5月10号。原来那一天是她生日。
她的手伸过来，轻轻地牵起我空着的右手。我感觉她轻轻的颤抖以及冰凉微热的肌肤。
我笑笑，回握了她的手。竟没有一丝恐惧。
空气开始微暖了。
“你是阳的女朋友吗？”她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我和阳在暗红色的桃木门前停下。我转过头，映入眼底的是她笑盈盈的脸庞。我笑着对她点了点头，又转过去望了望阳。
他的眼睛，满是笑意地看着我。
“亮茵。我是亮茵。明亮的亮，绿茵的茵。”她笑笑。脸上粉粉的红晕层层淡开，很美，很梦幻。空气似乎不再那般阴冷。
“我是牙。”我跑过去，牵她的手。很强烈地感受到她的颤动。她的手不再那般冰冷，暖暖的。
然后我转过脸，看见的是蓝。
他双唇微张，脸色仍旧很苍白，没有笑容，没有言语。眼睛只是呆涩地望着我。有种感谢的意思，也许只是我敏感。
“再见。生日快乐。”我笑着对她说。我看见阳的眼神，他示意我该离开了。天已经黑了，空气开始冷了。
我的手松开了。我看见笑意在她脸上渐渐褪去，苍白又再次浮起。
我感觉到她的寂寞和无助，在她的眸子里。
“我会再来看你的。”我忽然地说了一句。
她猛然抬头看我，眼里满是讶然，有些不可致信。我猜想一定一定，她很久没有朋友相伴了。
“真的，相信我。”我很认真地对她说。
“勾勾手指头？”我向她伸出右手尾指，在她眼前晃了晃。
然后，我看到笑颜在她脸上浮现，她像一朵在枯萎前盛放的鲜花，绝美而凄迷，用生命来燃烧来维持最后的美丽。
交缠的手指，弯曲得很美。温暖而略显酸涩的。
那一刹那间，蓝很快转过头去。
我看见他的泪水滑落。顺着坚硬的线条迅速地滑落。
那一刻，我脑子里浮现的是相片上笑得很灿烂的两人。
房门响声。关上了。
4个月后，亮茵走了。
她穿着粉蓝色的连身长裙，胸口处有着层次分明的镂空蕾丝。像个天使。手里捧着纯白色的百合花，瓣上还滚着露珠，刚采下来的百合花，白得令人心碎。
她静静地躺着，睫毛长长的，嘴唇是上了唇彩的，淡淡的粉色。她已经走了，很安静地走了。
我没有哭。哭不出来。最后的日子里，她过得并不是很开心。虽然她已经有了笑容了。虽然她已经会和我开玩笑了。虽然她已经可以笑着告诉我关于她的黑暗而堕落的过去。
她的葬礼很冷清。称作是她父母的人只是匆匆露了个脸就离开了，好像当没有她这个女儿。剩下的只是蓝、阳和我。
阳的表情依旧是冷冷的，只是眸子里有着哀怜。
蓝的表情更冷。那张脸像是没有生命的，生硬的，冰冷的。唯一的生存着的象征是他眼中的血丝。我已无话可说。
亮茵走了。她悔恨过去。不堪回首堕落而污秽的过去。她是带着懊悔的。她的灵魂是浸淫在污秽之中的，尽管曾经是纯洁的，而今也是纯洁的。腐烂而绚丽的花朵，是罪恶的毒床，是悲剧的开始。
是她曾经的堕落毁了那曾是愉快而美好的两人。
相片中微笑美满的两人已不再。
亮茵走了。蓝，残缺了。
我把亮茵让我转交给蓝的遗物轻轻地放在蓝的手上。
那是一个粉蓝色的盒子，清澈地如蓝天一般的粉蓝色，上面印着一枚飘落的羽毛，白色的羽毛，上面写着“FUTURE——BLUE”。
那是个会让人联想起天空的清澈以及纯白柔软的天鹅绒的盒子。我的眼里黯然地似乎又浮现双瞳翦水的亮茵的样子。
我猜想那是她的日记。她的日记，也许是吧。拿起来，很沉。
我很久没看见蓝打球了。他的脸愈来愈冷了。
现在的他总是像阳一般，浑身上下都是黑色。死气沉沉的样子。
我听人说系里几个追蓝的女孩，都被蓝以生硬冷酷无情的口吻气哭了。又听人说，蓝经常出现在声色场所喝得烂醉。
亮茵走后的6个月8天12小时，蓝给了我电话。
半夜2、3点的电话铃声，幸而我是习惯了3、4点才睡的夜猫子，还以为会是阳。匆匆忙忙地开了壁灯又关了DISCMAN.
“……你在睡吗？”话筒里传来的却是蓝颓废的声音。很低沉也很悲伤。
“没睡哪。”我应了一句。却不感觉奇怪，似乎是很久以前就有预感，我会和蓝有一次谈话的。又疑心着是不是阳告诉蓝我的电话号码的，而且还是我房间里的私人电话。
“……我，刚刚梦见她了。”他又开口。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哭着。我去抓她，她逃开了。叫她，她不应我。”他的声音带着点哭腔。
“……”我还是没开口。我知道，蓝只是想找个人听他说话。而那个人最好是女人。所以他选中了我。
“我知道她在怨我。她恨我。”他的声音近乎是在哭了。
“……亮茵不会恨你的。……”我几乎是呻吟着说出这句话。
“为什么我那时不原谅她！！！”
“为什么！如果…可以…更看开些…”蓝的声音，我听得出只是在哽噎。
“你还记得她生日那天许愿的事吗？”忽然地，他问我。
“嗯。”我鄂然答到。
“她只是企盼我像以前那样，以前那样~叫她‘茵茵’…”他的声音极低极低。
“…然而我却一直，到她死那一刻都没能完成她的愿望。”他开始抽泣。
“她的手一直紧紧地抓着我，眼睛也望着我，她想听，我是知道的！！！可是我却一直没说，一直一直也没说……”
“……你爱她吗？”我忽然问。空气开始静寂了。
“……是的。我爱她。从以前，一直。”他的声音幽幽地传来。
电话挂断了。耳边不停地传来“嘟~~~嘟~~~嘟~~~”
我茫然地不知所措于自己满脸的泪水。
倾巢而出，泪，淹没了夜的黑暗。我又想起她的笑容。
那是我和蓝第一次谈话，也是最后一次。十分钟。
十分钟里，蓝终于卸去了他的冰冷面具。
我再也没看见蓝打篮球。阳说蓝再也不打了。阳很失落。蓝对他而言是好兄弟更是好对手。
蓝依旧是冰冷冷的。只是锐利的眸子不再像以前那般有神，总是给我一种厌倦了的感觉。他看起来似乎变了很多，又似乎什么也没变。
我知道，他灵魂的一部分已经随着亮茵的笑容消逝了。他是残缺的。
那一天，看见阳和一个女孩子在一起。女孩很美丽，笑颜如花。及肩长发。笑起来两个酒窝好可爱。似曾相识的样子，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见过吧。我走过去。
然后我看到蓝走去，和阳打了一两声招呼，看也不看女孩一眼。
女孩笑着挽着蓝的手，样子很亲密。
蓝看到我，很轻很轻地点了一下头，然后走了。女孩小鸟依人般靠在他身上。
我从他眼里读不到任何情感。双眸无神，没有任何信息，死的。
阳说那女孩是蓝新交的女朋友。然后是一声叹息。
我突然地，泪水夺眶而出。我想起亮茵的笑脸，想起她最后一刻留给我的安静美好而悲凄的微笑，那里面有着她对这个世界的依恋。
挽着蓝的女孩子笑得很灿烂，多么美好。那张笑脸和相片里微笑的亮茵很像很像，我忽然才发现。
而蓝是冷的。
他的名字叫蓝，单眼皮，眼睛大大的，黑黑的，没有神采。
他很冷，脸是没有表情的，厌倦了的感觉。
他给人干净利落的感觉。简单得近乎残酷。
黑色的休闲长裤，黑红相间的乔丹Ⅵ代篮球鞋，黑色贴身高领T恤，外面是纯白的棉布衬衫。
他身上有种淡淡的味道。月夜里散发着幽暗的薄荷，寂寞和残缺。
And they called it puppy love Oh， I guess they‘ll never know How a young heart really feels And why I love you so And they called it puppy love Just because I’m seventeen Tell them all it isn‘t fair To take away my only dream I cry each night My tear for y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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