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真年代--淮聊论坛--淮安聊天广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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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题:纯真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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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2002/12/17 14:19:15 人气:315

楼主

纯真年代

　那年我有十三、四岁了，读书，刚参加完毕业考试。母亲见到因为复习神经紧张，一听“考试”就双目发绿光的我，惊吓不已，连连催促父亲送我下乡，要我吸取自然万物之灵光，还现本来面目。

　我选择去二姨家，那是一个盛产水果的地方，父亲问我缘由，我振振有辞：帮她家看梨呢。说完此话，我小心地用手按按口袋里的两把水果刀，那时我昨天刚买的，锃亮锃亮的，估计削二十斤水果没问题。

　到达姨妈家，环顾四周，青瓦红墙，门前油菜花开，一簇一簇，蝶飞蜂舞。我急不可待，一个劲追问姨妈，你家梨地在哪？熟了吧？引得全家大笑，幼小的表弟好心地告诉我，没熟呢，你来早了。

　虽然预定的计划胎死腹中，我的水果刀却是英雄不愁无用武之地，姨妈家附近的小孩好奇我的来历，纷纷上门一睹为快。机灵的表妹乘机提出，向我提一个问题，上交苹果或梨，大小不限，多多益善。于是，我一边享受美味果宴，一边答记者问，这些乡村的孩子很纯朴，简单的一个问题在喉咙里结结巴巴半天，我有些不耐，振臂一呼，下次带你们去我家玩！这句豪言壮语立即像平地响起一声炸雷，惊得一张张稚气的小脸神采飞扬，眼放红光，我想起母亲的话，连忙正襟危坐，让自己陶醉在百年难得一次的灵气光环中。

　　本以为静心修身要持续一个假期，没料到几天时间，我就返朴归真，也许是乡村的天很蓝，云很白，水很清，人呢，也就自然，在我听到“考试”二字全身不再打哆嗦的时候，姨妈闭着一只眼睛说，猴子下山吧，屁股早就坐不住了，是不是？

　猴子确实要下山，因为整个村子的人，不论男女老幼都赶集似地聚在村口的一块大空地上，等着一季一度的戏班演出，因为是一年到头难得的事，家家户户都出动了，若大的晒谷场上人山人海，络绎不绝，我猫似地穿过一个又一个缝隙，在一群早早下山的猴儿旁坐下，吱吱喳喳的争论声见到我嘎然而止，因为表妹的一句话——我表姐在城里天天看戏。我配合着高昂头，打量周围的景观。这戏台完全是露天的，新搭的芦席棚上贴满了大红招纸，一边写着演出戏文的名字，另一边写着许多香艳的名字：“月香，桂莲，芙蓉，秀如 ”面对着半明半暗的一双双眼，有几份鬼气森然。台上有张桌子，铺着大红的流丝巾，远远地看，像是一把火在烧。我小声将自己的发现告诉表妹，小我几个月的表妹打了一个寒颤，低声念道，童言无忌，呸呸，童言无忌。

　一阵“哐哐哐哐”锣鼓声，演出开始了，一个灰头灰脸的老生穿着灰布长衫坐在正中的一把椅子上，咿咿呀呀不知在唱什么，过了老半天，他唤出一油光粉面的白衣男子，吩咐他到姑母家去住，静心读书，考取功名。男子进去打了个转身，这时，灯光暗了一下，再转亮时，已不见老生的身影，男子换了一件黄色长衣，黑色裤腰，正和一个珠光宝气的老年妇人唱着什么，原来是姑侄寒暄叙话。忽然，一阵剌耳的“咚咚”锣鼓之声，小姐上堂来参观母亲，一看见尖嘴猴腮的公子，似乎一辈子没见过男人，顿时把脸一呆，肩膀一耸，身子紧跟着向后一缩，尖声尖气地“喂呀喂呀”起来，由戏台后的拍板帮着腔，竟像是连打了两个嗝。然后嘻笑颜开，媚眼一个一个抛过去，配着唱词，情不自禁似的，把她丰厚的肩膀一抬一抬，那公子诞着笑走上前，柔声轻语，向表妹问好，她却又做出一副吃惊的模样，用袖子半掩着脸，“喂呀喂呀”地叫，又打了两个嗝。那姑母，即小姐的母亲像是泥人一般，坐在台中间，看着两个脑袋越挨越近，猛然跳了起来，插身其间，两手叉腰歪着头斜视他们，叽哩哇啦唱了起来……

　　忽然一阵狂风卷过，倾盆大雨不期而至。戏台上顿时乱成一片，只得偃旗息鼓，那天晚上开始时只星光点点。凉风微微，没有一丝雨的痕迹，后来不知怎么就天降奇雨。而我也永远失去看无那场戏文的机会。很多年后，我拼凑儿时的记忆，知道那场戏是关于古代的表妹与表兄相恋的故事。

　逗留在姨妈家的日子因为我考取县中而结束。父亲到姨妈家兴高采烈地告诉我，县中决定开设一个实验班，凭考分进入，他决定送我进暑假辅导班；我全身冰冷，感觉前段时间吸取的万物灵气倾刻销声匿迹。姨妈安慰我，明年再来吸收，再多买几把水果刀。我哭丧着脸，告诉父亲我邀请了全村孩子去游玩县城，父亲拉长了脸。用小时曾吓得我哇哇大哭的斗鸡眼看着我，我低下头，告诉自己好汉不吃眼前亏，乘机行事。

　但我终究是一个人孤单地离开，送我十二个大红苹果和九个梨的小顺正被她妈妈押在家里大声背着：“个位不够向十位借，十位不够向百位借，百位不够向千位借……”父亲推着车走在我身旁，听了小声哼道：“这是谁家的丫头，小小年纪就借东借西的？”见我四处张望的样子，父亲沉着脸：“找谁哪？”我斜他一眼，想着昔日的小玩伴中谁会送我到村口？银子不可能，她一大早下地了；苏二有可能，他机智灵活，瘦瘦地，像个“泥鳅”。可他奶奶是个麻烦。苏二的奶奶老态龙钟，已经七十有余；对这个唯一的宝贝孙子是疼爱有加，一不见苏二人影，立刻放开嗓门，气壮山河般怒吼：“苏二啊，回来啊！”那声音凄厉无比，我第一次听此语言，差点落泪。苏二慢悠悠晃到他奶奶面前，我尾随其后，以为会见到一幕惊天地，泣鬼神的画面，老人伸出枯枝般的手，将苏二从头到脚摸了一通，淡淡地说了一句：“没事了，去玩吧。”考虑到父亲对一些特别的声音有与众不同的反应，他童年时祖父以弹棉花为生，现在一闻类似的弹棉花的声音就风云变色，泪水涟涟。这种后果姐姐不止一次尝过。喜欢音乐的姐姐有一次买了几张流行唱片，刚听了几分钟，在卧室看书的父亲神情恍惚走了出来，坐在姐姐对面，开始诉说自己悲惨的年幼时光，一个小时过去了，姐姐哭红了眼睛；二个小时过去了，姐姐脸上的泪痕早已被擦干，到了第三个小时，姐姐跳了起来：“爸还没结束啊，我要上厕所，憋死了！”我不想重蹈姐姐的覆辙，而且苏二奶奶的声音确实有一种摄入心魄的“魅力”，于是我只好放弃苏二可能送我一程的希望。

　那个下午，已是炎夏时分，表弟拉着我的手，说再过几天，梨就熟了。我正要为他的挽留洒一把惜别之泪，他转了一下眼珠，小声地说，表姐，你的水果刀给我吧，反正你也用不着。我狠狠瞪了他一眼，万般无奈掏出没削几斤水果的刀，表弟一把夺去，远远地跑开，前方洁白的槐花随风飞舞，落了一地。

　村口终于到了，父亲看看沉默的我，低声说道，上车吧。我伸出手，无意识地，想在空中握住什么，终是空空。坐在车座上，父亲骑得很慢，我看着眼前的房屋，树木和村庄缓缓地向后移，电光火石般的一瞬间，我恍然听到有人唤我的名字，颤颤地回头。身后几个小小的影子在奔跑，风中吹来几个片言碎语，明年，梨熟，再来；那声音细细地，在长长的风里，一天地间，久久地、久久地游荡。

　我第二年没能再去乡下。学业的繁重，岁月的变迭，很多年过去了，从姨妈的口中，我知道小顺读了大学，银子结婚了，苏二到了南方；而我的表妹表弟和村中其他的年轻男女一样，离开家乡，奔向遥远的异乡怀抱，在陌生的城市天空下为生计、为未来拼搏着、挣扎着。我不知道他们是否还记得那段年幼时光？告别了村子，在遥远的天空下流浪，许多年后，在某个城市的某个角落，坐在孤独的灯下，打开记忆的门，走进温馨的往事。于我，是一直记得，那些流年，那些玩伴和那永远难忘的纯真年代。

　是的，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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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我行走于城市的建筑间，我有一份工作，我没有自己的家，也没有特别的拥有，日子在曼陀罗的香味里慢慢变老。
一切恍如隔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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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2002/12/17 14:51:18

第1楼

Re 纯真年代

　　　向往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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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2002/12/17 22:20:57

第2楼

Re Re 纯真年代

纯真年代,一去而不返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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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歌随西风漂泊奔走,挂在黄沙白雪疲惫的鞍头,当沧桑擦干你两行清泪,我只想摸摸你的双手......

号码:1805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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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2002/12/18 9:52:28

第3楼

Re Re Re 纯真年代

　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时。

你的留言很优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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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楼

Re Re Re Re 纯真年代

　有暗香盈袖，莫道不消魂。
你的名子也不错，

　海上生明月
可惜情人怨遥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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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quee behavior=al>在茫茫人海之中,我移动着脚步,四处张望着.<img src=http://www.a998.com/bx/photo1/13.gif>终于,那双找寻的眼睛停留在你的脸上,再也无法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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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2002/12/19 20:53:59

第5楼

Re Re Re Re Re 纯真年代

人世如梦，不堪回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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