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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2002/11/30 16:09:35 人气: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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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
读《牛虻》
“不管我是活着还是已化做亡灵我都是一只快乐地飞来飞去的牛虻! 我的灵魂伏在牛虻的墓头,没有哭泣,没有祈祷,我只伸出双手,尽可能完全地将那冰凉的泥土揽入怀中,紧接着亲吻了一下墓前的小草,然后,灵魂就散开了。随着那片被落日染的血红的云彩,微笑着在天际消逝。我看见墓上的十字架微微颤动了一下。 伏尼契是伟大的,因为,是他创造了牛虻。牛虻是他对这个世界的神圣献礼,这献礼对于整个世界来说又是这样的珍贵,且是唯一的。 看《牛虻》时,我的心情沉郁而起伏。无论是亚瑟、蒙泰里尼神父、琼玛、马尔蒂尼,抑或是牛虻曾带过的女子绮达,他们彼此交结成一张庞大而凝滞的网。这是一张沉重的负载着爱与忏悔的网,是一剂吗啡。犯罪,赎罪,加上煎熬、悲嚎,将上帝漫死在地狱的垃圾中。 《牛虻》是太阳的光晕,它包揽在怀中的物质能辐射带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当然,它不是太阳那样欢快、明亮的色彩,它郁积着人们无法看到的丑陋的真实。 我喜欢文字中蕴涵的力量,能强烈感受到隐藏在字里行间那汹涌的暗流。《牛虻》是一排双刃剑,一只手伸出书中,怀着满腔的绝望无力地抓着从上帝头顶劈下的红光;继而,一张面孔以亢奋状态来个180度的转变,神经处于几乎歇斯底里的狠狠地瞪着圣体,发出阵阵抽搐一样的狂笑,将那“木偶像”劈碎,践踏在脚底,予以唾弃。当肆意妄为的疯狂过后,四处于一种奇怪的冷漠状态。痛苦像是一位压在某个忘了自己的意识,仍存在木头特体上面,只不过是实体负担,从而陷入一种极度低落而又绝望的情绪之中。 比起虔诚的基督徒亚瑟来说,我更喜欢舌如利刃的牛虻。他像一团永远喷发不完的火焰,大量撰写政论性讽刺短文,用他的勇气鼓舞那些可怜的小伙子,走出伤心和绝望的泥沼。 牛虻失去了亚瑟那逗人喜爱的面容,表情上透露出来的那种潜在的傲慢却显然是够充分的。尽管艰难与死亡在他的身体上刻下了一道道印记,他的举止却像猫一般敏捷。他的所有性格极容易让人联想到一只黑色的美洲豹。 亚瑟变为牛虻是历经了依次死亡的。那几乎摧毁了他的全部。然而,他的起始终未曾改变过,无论是对琼玛或是蒙泰里尼神父。 我想,如果能将心取出后再看一遍《牛虻》,我会冷静的多。 当亚瑟第一次轻生时,当他以自杀的理由离开时,当琼玛与他再度相见时,当琼玛发现牛虻的身上流露出亚瑟的影子时,当牛虻与蒙泰里尼神父再遇时,当死亡渐渐逼近时……我的心脏因屏息而停止了跳动,我不知道自己死过多少次,就在这篇文字中。 可以说牛虻是个真正伟大的人,他敢于唾骂当权的****,却向贫下的众人伸出援助的双手。他那样的痛惜一个陌生的被虐打逃亡的孩子就足以看出他怀有一颗怎样柔善的心。牛虻已不象亚瑟那样容易被激怒,他是承受过比死亡更残酷的重量的。 曾经被马刀砍伤而留下的伤疤,让他的前额和左颊变了相,使得琼玛未能在相处的初期认出他。甚至那时她是厌恶他的,并感觉到他是同样的厌恶她。然而,他始终是深爱她的,就像他是她最爱的人一样。 牛虻的十三年象西下的落日映照的云彩,是充满血光的。当他与琼玛第一次提起他的经历时,他用的几乎是一种讥讽的口吻。他不段的诋毁自己,大拿感看到一个路过的杂耍团时,又一次激起了他往昔里痛苦的回忆。 当他说到他在一个出海人汇集的低级下流的码头场所做仆人的差事时,说到醉酒的拉斯加人在他身上作下记号时,他是那样的嘲讽着。他只偷偷瞟了琼玛一眼,这样形容那醉鬼:“很明显他企图想把我一下子给整死,但是不知道处于什么原因,他还是没有把事做的太绝……我没有全给敲碎,正好让我可以苟延残喘。”当琼玛问起其他人时,牛虻发出更厉害的嘲笑声。我相信那段回忆确实煎熬着他的心灵,可他却是用那样的口吻说出“其他的人?那些赌徒和赌场的老板吗?你不明白!我是他们的仆人…他们的私有财产。他们当然会站在旁边,看得津津有味。这类事情在哪个地方算实际一个有趣而又富于刺激性的事情。事情就是这样,只要你碰巧不是被取笑的对象。” 牛虻与往昔的回忆是痛彻心扉的。可琼玛说起这一点时,他的回答是:“难道你认为我不将出来就忘了吗?那只会更加糟糕。但是千万不要一切是事情的本身让我难以忘怀,忘不了的只是我曾经失自制力这一点。”他说他曾经丧失了勇气,他发现自己成了一个软弱无能的人。当琼玛说一个人的忍耐力是有限度的时候,他赞同,并说人的这种忍耐力一旦达到这个限度,他就永远也不明白什么时候还会再达到。谁又能有资格去评论他的勇气与忍耐限度呢? 他急促而又刺耳地仰头大笑,他把自己的曾经说成自命不凡的毛头小子。他在惨淡而卑微的日子中看到了人类的本性。他的嘴角始终带着悲剧性的线条。 在牛虻的诉说中,我们可以看到一个赤裸裸的灵魂在无助的颤抖,那种比死亡更加苦涩更让人无法忍受的嘲笑,孤独的恐惧,缓慢地,煎熬的痛楚。 当牛虻帮起码拾起自己当年的照片时,他说:“你看看他唇下的线条。他这种性格的人过于敏感,总认为痛苦就是痛苦,冤屈就是冤屈。他这种性格的人是无法生存下去的,他需要的是那种除了工作之外对什么也没有的感觉的人。”然而,他似乎忘记了,他的心中一直是充满爱的,而且是那样的炽热。 十几年来,蒙泰里尼神父却是在彻夜失眠的痛楚下忐忑度过的。杂乱琐碎的形象和幻想涌进他的梦境。恍恍惚惚,毫不连贯,使得他的梦境模糊而又混乱。但是同样都深深地含着挣扎和痛苦的模糊感觉。同样充满了那种无法形容的恐怖阴影。他的内心在受着深重的自我谴责,得不到片刻安宁。 牛虻对神父的爱却由于太深而超出了权限,化成猛烈的言辞和激愤的情绪。他是如此的愤怒和绝望,他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他喘着粗气,浑身不住的颤抖,他的眼睛闪出绿色的光芒,就像是一只早已疯狂的野狼。然后,他最终说出了他是亚瑟的事实。他是那样的爱着蒙泰里尼神父,他把自己与上帝做了个比较,他真心地希望神父能为他而放弃信仰。然而,蒙泰里尼却是真正把一生都寄予了上帝的人,他做不到背叛他信奉多年的主,而同时他又不舍放弃他。有人说蒙泰里尼是虚伪的,我不赞同。这对父子的爱与怨不停的翻滚,矛盾着,互相都咬牙顶着。 牛虻的一生都是艰悲而顽强的。他被枪决时的嘲笑,他下令执行自己的死刑时的情景都像那一串偏射的子弹穿越我的内脏。我感到一种糜烂。眼前出现的是一片火红罂粟,散发着一种圣洁、不容侵犯的光芒。 《牛虻》是浑然一体的,在细细观看时,它如同一幅画卷娓娓展开,形成一部影片在头脑中无限放映,并延续着。而当你合上书本的刹那,它如倒带的胶片卷回暗黑的盒子里一般缩成一团。 关于爱与人性,《牛虻》将之俘获在两片厚纸片内。默不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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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轻轻地我走了,正如我轻轻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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