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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2002/9/26 18:28:14 人气: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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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
有时候我遇见你
是的,有时候我遇见你,有时候我只能遇到我自己。
这是一幢旧式公寓,我已经在这里住了足有两年,而你,那是一个春暖花开的日子。对门传来嬉笑声,我一怔,开出一条缝,看到许多人,以及你,还有你脸上温柔的笑。
我回到电脑前,握住那杯冰冷的咖啡,和九九说话。九九是个大三的女孩,她在贵州,从她的描述中我知道她定然有着姣好的面容,以至于生活中最大的困扰竟然是怎样拒绝男人。
我对于陌生人都心怀戒备,所以你第一次来敲我的门向我借盐时我摇头了。你有些讪讪退回去,我看着你轻轻关上门,暗自思量你会不会吃一顿寡淡无味的菜肴。
阿劣打来电话说想和我见面。我和阿劣曾经见过一次,只有一次,穷极无聊的疯狂。那天我有足够理由发疯,为什么不呢,我穿着拖鞋跑出去,失魂落魂地出现在阿劣的面前。他有些手足无措。一个游戏,我对他说。
阿劣比我想像的要好看,穿着大大的毛衣,阿劣也是一个人住。这个城市光怪陆离,寂寞的人各自为战,有时候,比如像我和阿劣一样,在网上突然发现同一城市,于是生出了彼此打发的念头。阿劣说请你喝酒好吗,我说不好,很不好。
关于阿劣其实没什么可说的,一个生动而年轻的身体,我们给过对方乏善可陈的温暖。欲望,没有欲望,我冷静而沉默,他则有些怯然慌张。窗外的天是暗的,天是你想要的那种肆无忌惮的暗。阿劣的影子在墙上此起彼伏,就像皮影戏,当阿劣的急剧的喘息过后,我轻声说今年没有下过雪呢。阿劣也许没有听见,他一动不动,嘴贴在我的脖子里。我推开他,裸身走到卫生间里,阿劣的卫生间很小,有一种陈旧而恶心的气味,墙上的瓷砖残缺不全,隐约还看得见曾经光鲜的淡绿色花纹。
我走出去,忽然发现地板是木质的,木质的东西让我有一种久违的温暖。是的,我跳起了恰恰,在黑暗的房间里我华丽的舞步如同鬼魅。
阿劣借着卫生间昏黄的灯光看到我举起双臂款摆腰肢轻移脚步,他低呼一声,跳起来抱住我身体。身体是多么能够知道彼此的心意,凹凸有致越缠越紧,我俯下身一路吻下去,在可耻的逢迎里我想起了一九九四年他的面容。
在落地玻璃前,他从身后搂着我,看着漫天飞舞的雪花我的眼睛湿润一片。临近除夕,他说我们要有很久不能见面。我不答应,我性格中有着蛮横的激烈。
他的家门朝南,起先是朝北的,他不喜欢,硬生生地封掉了,前面开阔出另一片天地,他请人砌了高高的围墙,墙外僻出了菜园,墙内修筑了小屋,那个小屋里放满了他喜欢的书,有时候他在里面练习书法。我喜欢看他专心致志的样子,这时候的静谧让我觉得温暖是可能存在的。他骑车带我去学校,我乖乖地坐着,在他背上凌空写字,先是他的名字,那样平淡无奇的名字,然后写我喜欢你,自己笑了,垂下手。
他是我的老师,年轻高大,自负冷漠,上课的时候有时候会凶狠地骂人,笑的时候有些鄙夷,似乎我们都是无知的孩子。可还是有许多人喜欢他,看他在黑板上龙飞凤舞地写字,看他踱来踱去的样子。
后来,在很久以后,我和他在另一座城市里,满街都是无关紧要的人,我站在旅馆的窗前看楼下行人如织,他叫我过去,我过去了。
躺下来承受他的身体,感觉他的欲望慢慢沸腾,我无动于衷地探出头看电视节目。他急切的煽动我潜伏的热烈,我看电视的间隙天真无邪地朝他笑,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在他现出痛苦表情时,我问他,老师,我们去哪吃饭?他纠住我凌乱的衣服,把额头抵在我的胸前,凉凉的汗水贴住一小片肌肤,我开始对他说,我喜欢吃叉烧,蕃茄炒蛋,还有冰淇淋。
我絮絮叨叨地说,他没有回应,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暧昧的室内一下下清亮的绽放,他终于翻身而下。十分钟后我们下楼去,总台的小姐警惕地盯着我和他。我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猛然回头对总台小姐温柔地微笑,她立即调整面部表情,在她慌乱的一刻我拉住他的手。
那晚我点了很多菜,我还是个孩子。他一边抽着红南京一边凝视我,我没有与他四目对视,其实他也明白我在想什么,他的伎俩我的算盘,各执一词互不妥协。
寂寞向来是最好的借口,我找不出更高尚的理由。
在给他打电话时,他说正在做饭。我剧烈地笑起来,他从来没有想到我会这样的无礼,是的,他是一个无可挑剔的丈夫,妻子风韵犹存,儿子活泼可爱,他经历了三十年的坎坷得来如今的安稳,没有什么比维持更重要。
可是我笑了,收不回来。
这埋下了芥蒂,此后分别随着我的升学而变得合情合理,他说会来看你,我把杂志掩住脸,不打算让这段故事还有土壤。坐在他家的沙发上,他把皮质沙发换成了木质,漂亮的陌生。他的身体在下午昏昏欲睡的阳光里伤感而疲倦,我们抱在一起,听时钟滴答行走,听未曾关紧的水龙头滴答浪费,听他的心不徐不急,以及我的心,我有一些卑劣的欢喜。
我想我一定会忘记有关他的种种。
我在A大是一个乖僻的女子,洗衣服的时候放声歌唱,全然不顾别人探寻的目光。我很晚才睡,站在走廊里翻看太平天国的野史,我喜欢杨秀清,尽管书上说他后来只有一只眼睛,俗称独眼龙。
阿潘不喜欢看书,她喜欢吃徐锦记的糖果,总是坐在阳光下剥开鲜艳糖纸,有时会不经我同意把糖塞进我的嘴里。
阿潘有个交往了很久的男友,她睡在我身边描述他的长发和身体。
阿潘有一双十指纤纤白玉般温润的手,阿潘在被窝里把手放在我的腹部,低声说,就是这双手,懂得他,也懂得你。宿舍里黑暗一片,均匀而甜蜜的呼吸声里,我沉溺于阿潘的细致入微,我咬住嘴唇,以及阿潘的几缕秀发。
有一次和阿潘去洗澡,她在满室白晃晃的身体里突然地哭了,站在水龙头底下,微微仰起头,闭着眼睛。她以为眼泪和水混淆,可以掩饰得毫无破绽。我默默看着,不去惊扰她突如其来的悲伤。
阿潘,我们为什么不可以相爱呢。
在阶梯教室上课时遇见阿潘的男友,他坐到我身边来。我是无论任何场合都躲在角落里的女子,离老师有十万八千里。
他问我阿潘在哪,我摇头。他朝我笑,当老师舌灿莲花时,这个男人朝我发出某种暗示,我静静的等他下一步。果然,他说会算命,握我的手仔细摩挲。我斜睨他一眼,他稳稳地接住了眼风。
众目睽睽之下,他能够把手伸进我的衣服里,已经十分的色胆包天。我开始怀疑阿潘的说法,我不相信这个有着修长双腿的男人会色厉内茬,想到这个成语的歪解,我笑出声。所有的人都齐齐看过来,包括吐沫横飞的老师。
他的手若无其事地缩回去,那些看客反而现出傻傻的表情。
随他去公寓的时候我很坦然,借口是去看一张碟。他租的公寓在郊外,附近有新鲜的果园和我喜欢的天然湖泊。
我站在阳台上俯看无边风光,他蹲在地上找那张所谓的艺术片,他叫我的名字,声音有些激动,我转过身,倚在门口凝视他。
是否这样可以分担阿潘的悲伤呢?在一分钟小说后,我缓缓地想。而身上的他若无其事的爬起,继续翻找那张碟。那是张永远不会遇见的碟。
阿潘对此一无所知。一个玩笑反复地讲,会演变成悲哀。
有关阿潘的消失,令人心悸,许多次午夜梦回,我都会手脚冰凉,缩成一团。
她们向我转述时,我不能相信。她们一个在哭,一个在发抖,两个都即将崩溃。之后两个女孩一个休学,一个退学,离开了这个城市。
没有人知道阿潘在哪里,永远不会有。目击者受了巨大的惊吓久久不能复原,而阿潘呢,她的命运注定不得善终。
阿潘的男友来找过我,吃饭的时候我们一语不发,吃完了他把筷子整整齐齐地放在桌上,问我阿潘会不会有事。
他,快要哭出来。
我不许他哭,坐到他身边去,揽住他的肩,在明亮的食堂里,他还是哭了。
阿潘你会在哪里呢。你和她们一起在夜街上走,寂静的街,你走在路的最右面,笑声如铃,一辆卡车从后面慢慢开过来,然后伸出一双手,快速地拽走了你。卡车加速,转瞬即逝。另外两个女孩被突如其来的变故骇住了,醒过来时你已然消失。
她们发了疯的奔跑,不知道是想追上去找回你,还是害怕自己也和你一样,所以惊变之下只懂得逃跑。
报警不过是一个形式了。那些天校园里一直在流传关于你的下文,种种种种,都直指死亡。
你的男友哭得像个孩子,他说宁可你死去,也不要堕落。
有时候我哭了,想请你抱抱我。
这些音乐声由什么组成,在我的耳边诉说一双眼睛的凝望。怎样能靠近你呢,亲爱,在我爱上你的时候,我变得脆弱,而这是我所厌倦的一种感伤。席地而坐。我们一起打扑克牌,你总是输给我,我很容易就算出你故意这样做。我看着你唇边柔和的笑意,竟然想哭泣。午后的阳光铺了一地,楼下有小孩子踢球时快乐的叫喊声。窗子里是一片整整齐齐的天蓝色,如同一副明净的画面。
我问你是否想吃点什么,你想了一会,腿跪着向我挪近,揽我入怀,吃豆腐吧,如果可以的话。
我不知道是什么歌,高高低低,反反复复,打开九九给我的那个网址,这首歌就如魔咒一样摄取我。
闭上眼睛,听你的手指随着音符缓缓游移,是柳绿,是春红,是一路看不尽的白云,拂不去的轻风,流水淙淙,深深浅浅,你的身体温和覆盖,一如夜色。
那些音符就像破碎的星辰,一点点敲打着我不曾褪色的伤感。我不能睁开眼,泪水就在封闭中静静死亡。亲爱的我想对你说很多,可是,我只字不提。
犹然记得第二次我们见面,在小区外的小店里,你一边吃汤圆一边看报纸,室内很拥挤,我犹豫片刻,依着你坐下。
报纸上触目惊心地写着,杀人恶魔潜逃入苏。我一惊,凑近些看,你觉察到了,把报纸递给我,表情和善。
我吃的是小馄饨,你知道我特别喜欢吃这里的小馄饨,馅是一点点的肉末,皮则薄如蝉翼,仿佛入口即化。
我把调羹在碗里慢慢地搅,你问我附近是否有租碟片的店,我说有,吃完后可以带你去。你说谢谢的时候,我忽然觉得,谢谢是一个话题的结束。
沉默着低下头去,精致的一口一口吮吸我的小馄饨。真的必须用吮吸这种词语才可以说清小馄饨的娇弱与单薄,透明的浮在水面,一片片,展开如莲。
店里有许多人大声地说笑,另一张桌子的客人在喝啤酒,他们的喧哗把你更紧密的推向我。
我的视线不敢再落于报纸的黑色标题上,虽然这些报纸朝生暮死,可它让我心生寒意。亲爱,也许我神经质了,但另一个念头几乎让我崩溃,我想到五年前阿潘于相同日期离奇失踪。世界这样的莫测,如何相抵?
我往回家的路走,转弯,上楼,取钥匙。进门你都没有任何异议,或者疑问,似乎早就知道我会带你来这里。我迟迟没有开灯,当你的手围于我的腰,久违的暖意,乍然复萌。
我搂住你脖子时哑然失笑,五年前我像你一样,明知道不会遇见想看的碟片。借口,原来可以一再重复,并且百试不爽。
不能遇见。
天已经完全的黑了,你不喜欢开灯,我们彼此陌生却凹凸有致,天衣无缝,细细密密得吻合成致死缠绵。
你的呼吸近在耳边,长长短短,喘息盛开于冰冷的空气里,沸腾,明灭,万念俱灰。
阿劣一直希望再度相见,他在网上不断地呼唤我,像一个永不停止的陀螺。苏州下雪的那一天,我换掉了QQ号码,过去的朋友中只和九九依然来往。在交友网上看到九九时,心一下提到嗓子,她和阿潘有着惊人的酷似。我有一些纠缠九九,起先她甚至以为我是同性恋,不过她不介意,每个人都希望有人对自己好,多多益善。
我安静而宽容的听九九说一些生活中的繁琐细节,她说不喜欢食堂里的青菜,不喜欢小店里那个牌子的花生,不喜欢舞厅十点关门,不喜欢洗手间的昏暗灯光。
她上课时发现课桌里有来历不明的情书,对于某时某地不见不散的约会她一概不理。她有喜欢的人,和她同一年级,功课不是太好,笑起来很清爽。九九是快乐的,这样年轻的生命自然如意吉祥。九九的男友和她同岁,他们在一个明媚的日子于树林深处初涉禁地,初尝身体的纠缠。九九说她看到周围的暗绿,以及男友乌黑的头发。
九九一般只在周末上网,她比较喜欢给我打电话。我总是身体僵硬地接她电话,听她的恰恰莺啼。九九有一次叫她男友对我说话,一阵推搪后响起一个略微紧张的声音,我把话筒贴在耳边,我问他,你,还好吗?
他在那端笑,我的心安下来,抬头看天花板上的镂刻花纹,那是一种旋涡式的图案,凝视久了,会觉得自己正一丝丝绕进去,失掉了身体,只剩下灵魂在缓缓行走,一一作别。
我垂下头,你捧起我的脸,一张没有化妆,苍白而萎谢的脸,五官素淡隐约,不动声色也无笑意。
如果我走了,你会不会流泪。如果你走了,我不会。
你是最后的笙歌,一个收尾,仿佛书法时长长的一捺,锋利,然而已经不能刺伤我。
我困在这个茧里渐渐成蜷成一团,锦衣夜行,独自徘徊于忠平南路,把这条路温习千万遍,怀念他的样子。
他再次出现于我生命里,是三年前的一个湿润的午后,满街都是肆无忌惮的雨,划伤了面容的平静。
他在调频道的时候对妻子说,想和你说件事。她笑着坐到他身边来,倚着他,顷刻间一切寂灭。
儿子在外面发出了稚嫩而惊慌的声音,爸爸爸爸。
他急忙拂开妻子,跑出去,在一片黑暗他摸索着找到了工具,去换保险丝。
当光明降临时,他眼睛有些睁不开,儿子还是伏在桌上写作业,妻子背对着他看无聊的广告。时钟滴答行走,水龙头没有关紧,他走过去拧了下,用足了力气水滴还是坚强不屈的往下淌,一小滴一滴的诉说着流逝。
他把手放在水龙头下面,看着镜中的自己疲倦的一张脸,在日复一日的生活里磨平了棱角,成了照常行走的时钟,在有序的生活里荒芜一片。
晚上睡觉的时候,妻子一边脱衣一边问他,你刚才有事情和我说?他看着妻子淡黄色的文胸,随手拈了件事打发掉。妻子依着他沉沉睡去,他的眼睛在黑夜里一直亮着,不甘心就此成眠。
他的到来是不彻底的,站在自己的土壤上来探视我。类似于狗尾续貂,但他深邃的眼神让我无法洞悉到底。
我彬彬有礼地递了杯茉莉香片给他,他的沉默对于我来说是一种压迫。记得当年上课时他冷峻的神情与坚硬的语气,他让我站着我便不敢坐,让我面壁我就一直与白色的墙壁相对,让我背课文我就必须把一字一句镶嵌入脑。这一切浮于表面的权威被一个悠久的抚摸一笔抹杀,从细长的脖子到瘦小的臀。教室里只剩下背不出课文的我和沉默的他,夕阳挣扎完最后一缕凄艳,远远的传来校工锁门的声音。我想像他用力关上每一扇门的乏味,想像他完成同一动作的机械,想像他在空荡荡的楼层里看到我时刹那的惊诧。
我的老师拉着我往另一个方向下楼去,他的手掌如此有力脚步如此匆忙,以致于我有些趔趄。到了僻静的小径他毫无预兆地停下来,俯身清晰的夺走了我的初吻。
我圆睁着眼睛,来不及整理连绵不绝此起彼伏的暧昧。空气里有桂花的清香,他的嘴里有浓重的烟味。
我喜欢男人嘴里的烟味。后来常常讨好地帮他点烟,在他抽烟时欢欢喜喜扑到他怀里索吻。
我折磨他的身体,我置之不理。
我好奇,自私,而歹毒。他亦是如此。
我很快就悟透了他的用心,以及找到了对策。这一切与喜欢并无冲突,喜欢是轻描淡写的微蓝,就像天空纯粹的颜色,他无法将别的色泽强加于我。一九九四年,我喜欢看他筋疲力尽的样子,喜欢他低低的恳求和懊恼,喜欢他无可奈何却不得不承认我还是孩子时的深深自责。
他知道我稠密的心思,却不能穿针引线一一化解,他陷在我的天真烂漫里无从释放。我总是大声尖叫,哭喊,他如履薄冰,满盘皆输。
我喜欢他,恐惧他。他喜欢我,恐惧我。
这样的招式一再重复,失去了光华与诱惑。有时他命令我坐得远一点,我委委屈屈坐在沙发边缘,隔不了多久他就忍不住挪过身来。我们抱搂,我们在抱搂里渡过一个又一个慵懒假期。
我去平南路接他,雨渐渐大起来。他再度拥抱我,于我的发间轻声念道,犹恐相逢如一梦。我犹豫着推开他,编织出客气的微笑。
他何必折回,何必惊扰早已平复的过去呢。
我去衣橱里翻找宽大的衣服想给他换上,一双手像五年前那样从背后伸过来,我浑身一冷,急忙转过身来,他靠近我,把我的头抵在柔软的衣服上,像过去那样潮湿地亲吻我。
这个故事到此转折一下,因为我的情绪出现了波动。那些流利的娓娓动听哑然,我只消告诉你们,我死于两年前。
在他强行进入时我举起床边的台灯用力往下砸,他吃痛,狠狠抽了我一个耳光。我们俩都有些失控,我说过我是一个激烈的女子。而他呢,他出现于一个不适合的时间,如果早一些,晚一些,天色暗蓝城市繁华,我们的寂寞可以一拍即合。
我为这个耳光而狂怒,猛然拉开床头的抽屉,抓起那把寒光闪闪的水果刀从他背后捅进去,进去,出来,我血液里隐藏的愤怒与力量被刺激得淋漓尽致。我已经不知道这些力量来自于何处,我又哭又笑,像孩子一定要得到那颗糖,像做爱不到高潮誓不罢休。
他厉声惨叫,摔落在床下,我赤裸着扑到他身上去,对他笑,刀子继续捅进去,麻木而机地的重复着拔进拔出的动作。
在血水飞溅之中,我想到五年前黄昏校工关上一扇又一扇门,想起阿潘抬起头任水滴盛开于身体的样子。这些意念稍纵即逝。我拼命地哭,破坏他身体的同时,我知道自己罪不可恕。
他奄奄一息,眼睛勉强地睁着,地板上艳红一片。我把刀子远远地丢掉,趴在他身上说,我会和你一起走,我会的。
他的身体渐渐转凉,发硬。我抽出蓝色的被单,慢慢擦拭他的脸,手臂,五官,细心的擦犹如那时他细心的吻,老师,谢谢你陪伴我。
我还是那样的歹毒,你说的一点都没错。
我站起身,走到厨房里,拧开煤气,心满意足的泡了杯速溶咖啡,然后坐回他身边,我席地而座。
打开电脑里九九给我的网址,听那首伤感的音乐。
满地狼籍。我的心一片宁静,自从小关走后,我从来没有这样宁静过。
我不想说我和小关的故事。
我不能承受这样的告别,叛逃,离弃。我几度觅死,都不能积攒足够的勇气,多么像垂死挣扎的鱼,流不出泪水的鱼,不能灵动自如的鱼。
每过一天,离毁灭就近一步。我在忠平南路看到他。
在我死去的两年,我以另一种方式存在,或者我没有死,或者他也没有死,只不过是噩梦一场。有时候我会想,那天是一个晴朗的日子,他说爱我,于是我温柔而感伤的承受了他。心满意足的是他,他穿好衣物离去,回到B镇继续过平静温和的生活。
我死了没有?死的是灵魂还是肉体,或者兼而有之。我不敢和你走在阳光下,我怕你猛然发现我没有影子,对于这些我满含忌讳,小心而谨慎。
多年前在学校舞厅里,我和小关共舞恰恰。我笑语盈盈,眉飞色舞。
我恨小关,这种横冲直撞的恨意如雨点般落在了另一个人身上。
交待完毕。
请让我留在这间房子里,让你一直生活在对面。
一直这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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