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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2002/7/7 9:35:25 人气:1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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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
苏州河：走失的爱情(转)
走失的故事
一部电影，一个故事。
送货员马达每天都骑着摩托车奔走在往返的送货路上。他是个很孤僻的人，工作之外，习惯一个人呆着，熬夜、发呆、看影碟、想心事……他年轻的面庞总是显得苍白虚弱——
谁知道呢，也许这样的容颜正是属于这个时代的年轻的标记吧。
马达存活的这座城市终日阴霾萧瑟，好像随时都会大雨倾盆。这座城市在苏州河畔繁衍生息，越来越现代却越来越荒凉，越来越喧嚣却越来越疏离。人们大都在夜晚时分出来游荡，夜色虚掩了倦容，孤独的个体终于得以在自己的狭小空间内静思和宣泄。
马达在某一天开始了一段奇异的送货历程。他负责运送的不是常见的种种货品，而是一个女孩儿。女孩儿名叫牡丹，她梳着两支小辫子，穿着红白格的运动服，还有黑裤子黑球鞋黑背包，那种感觉徘徊在成年和未成年之间，清秀绝伦，叫人心动。她的爸爸靠从东欧走私著名的带有野牛草的伏特加酒发了迹，很快就变成了一个声色之徒，每每往家里带回各种各样的女人。每当这些时候，牡丹就变成了马达的货品，她必须被摩托车送到城市另一端她的姑姑那儿去。
马达载着牡丹在这座著名的城市里穿梭来去。他们沉默。他们聊天。他们送走一个个黎明晨昏。
他们当然相爱了。牡丹唱歌给马达听。那歌声，安详而深情，好听极了。
他们深爱着。
然而夜都市终究是罪恶的。马达身不由己被卷入了黑色的洪流，变成了一宗绑票阴谋中的帮凶——被绑架的对象不是别人，正是单纯的无知的需要被保护的天使般的牡丹。马达救不了牡丹。马达救不了自己。谁都无法挽救这个濒临灭绝的城市和城市中一个个失落的孤魂。清醒后的牡丹哭泣、狂奔。她从高高的铁桥上跳下去，跳进奔流混浊的苏州河。马达再也找不到她了。据说牡丹后来变成了一条美人鱼。很多人都宣称自己曾经亲眼看到过那个有着金色头发的美人鱼在日落的河畔戏水。晚霞的光辉映照在她波光粼粼的身上，如梦似幻。
马达却从未见到过。
很多年以后，到处寻找牡丹却怎么都找不到的马达又重新回到了这座城市。他重操旧业，开始送货，同时继续打探着牡丹的下落。
不久以后他遇到了美美。
这个名叫美美的女孩儿在一家酒吧上班，她的工作就是在水族箱中扮演美人鱼。最令人吃惊的事情是她居然跟牡丹长的一模一样。
马达以为自己终于找到了牡丹。
美美却根本不相信马达的叙说。
美美以为他是众多感情骗子中的一员。
其实在美美的灵魂深处隐藏着更大的孤独和绝望。她不相信永恒，尽管她热切地期许着永恒。这样一来，她宁愿随遇而安地活着，无聊地上班，随便谈恋爱，其余的时光就让它去吧。青春被残忍而虚无地消磨掉了。
找寻的马达却怎么也不相信眼前的这个女孩儿不是失踪的牡丹。
她真的不是她的牡丹。
他深爱着的人也不是她。
天长地久的爱情永远都是别人的。
后来，马达居然真的找到了自己的牡丹。
他们的爱情终于重生了。
他们的爱情终于被原谅了。
他们喝了许多酒，他们在初相遇的铁桥上唱歌。
出了车祸，他们都死了。
大雨降落，果然倾盆。
天哭？
惊闻消息的美美疯狂地跑到事发现场。她真的看到了那个来自马达口中的被描述为和自己长的一模一样的女孩。
那个女孩儿已经死了。她的尸体躺在滂沱的大雨中，叫人不忍目睹。
马达也死了。
原来马达所说的一切过往都是真的。
永恒的爱情死了。
美美惊恸的脸庞被狂暴的雨水冲刷的异常苍白。
她失神地张着嘴，不知道该往哪儿去。
走失的爱情
一个故事，一场梦。
所谓走失的故事，其实只是一个载体。
故事宛若童话，童话欲语还休。
牡丹失踪了。这是整部电影中最重要的一个环节，于是有了无尽的追寻。马达在追寻泯灭的爱情，试图去挽救沦丧的灵魂；美美在追寻幻梦的爱情，妄想能得到不灭的痴恋。他们围绕着一个消逝的影子展开了与外部世界和内心灵魂的争斗，脸上写满了凄凉和苦闷。
消逝的影子肯定不会再回来。
然而在电影最后，牡丹被找到了。这就是电影编织的童话。看电影的人在恍惚中如同捉住了能够温存自己的一双手，现实世界中珍稀的暖意在摇曳的银幕场景中展现——那种感觉无异于白雪公主或是小王子的美丽传说。
传说是泡沫。
所以电影还是用悲剧来收场。
不过我已经把它当作是一出有着大团圆结局的戏了：因为马达毕竟找到了牡丹，美美也看到了坚贞的爱情。
事实上，牡丹不会再次出现，马达不可能救赎成功，而美美，依旧在灯影迷离的午夜彷徨流离。
这是童话的对立面，这是现实。
我们抛开整部电影那种忧郁感伤的文学腔调和闪烁摇晃的摄影技巧不谈，我想我们更加偏重的是触动我们的情节。其实如果仅仅把这部电影定义为一部唯美的关于求证永恒爱情的作品的话也未尝不可，可是我总觉得忽略了一些更加复杂更加贴切的东西。
那就是迷惘的感觉。
纯真的牡丹爱上了马达，真的仅仅是因为爱吗？难道不是因为凄楚的童年和对温暖怀抱的向往？
马达在遇到美美之后，真的没有动心吗？难道他就真的没有想过放弃曾经的追寻？
美美到底有没有爱上马达？
不可言说，谁懂心声？
导演娄烨把人们由来已久的对于纯洁爱情的向往虚化成凄美的故事和在故事中传说的美人鱼。他又把故事和传说放置进冷漠残忍的现代都市背景中，为的是呼唤。这是轻声的呼唤，这是河流两岸无数故事中虚构的某一篇，这是对于在爱情伤害和爱情迷失面前不知所措麻木不仁的城市灵魂的抚慰和告解。爱情，怎能走失？爱情走失了，如何去找寻？就像电影开篇的旁白所叙说的那样，让我们沿着破败的河流行进吧，自西向东，路过父子、路过劳动、路过孤独、路过死亡……路过幽暗凄怆的城市边缘……路过夕阳河畔独自梳妆的美人鱼……
当然，还有下一场真纯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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