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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2002/6/28 17:49:35 人气:1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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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道德经上篇
一 章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二 章 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故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较,高下相倾,音声相和,前后相随。是以圣人处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万物作焉而不辞,生而不有,为而不恃,功成而弗居。
三 章 不尚贤,使民不争。不贵难得之货,使民不为盗。不见可欲,使民心不乱。是以圣人之治:虚其心,实其腹;弱其志,强其骨。常使民无知无欲,使夫智者不敢为也。为无为,则无不治。
四 章 道冲,而用之或不盈,渊兮似万物之宗。挫其锐,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湛兮似或存。吾不知谁之子,象帝之先。
一 章 “道”,可以用言辞表述的,就不是永恒的“道”。“名”,可以说的出的,就不是永恒的“名”。“无名”,是天地的原始;“有名”,是万物的根本。所以应该从经常不见其形之处体察“道”(“无名”)的奥妙,应该从经常显露其形之处体察万物(“有名”)的归宿。“有名”和“无名”这两者来源相同而名称各异,它们都可以说是幽深的。它们幽深而又幽深,是众多微妙变化的门户。
二 章 天下人们都知道美之所以为美,就知道什么是丑了。都知道善之所以为善,就知道什么是不善了。所以“有”和“无”相互依靠而产生,“难”和“易”相互依靠而形成,“长”和“短”相互比较,“高”和“下”相互包容,“音”和“声”相互应和,“前”和“后”相互跟随。因此,圣人以“无为”的原则处理世事,用“不言”的态度进行教化。让万物有所施为而不自恃有恩,事情成功而不自居有功。正由于圣人这样不居功骄傲,所以他的功绩永远不会失去。
三 章 不崇尚贤能,使人民不致对功名竞争;不重视难以得到的财货,使人民不致沦为盗贼。不要显现能够引起欲望的东西,使人民的思想不致受到扰乱。因此,圣人治国,注重使人民的思想简单,使人民的肚子填得饱,使人民的意志薄弱,使人民的筋骨强健。经常使人民处于没有知道和没有欲望的状态,从而使那些有智慧的人不致妄动。如果能够实行“无为”,那么,国家就没有不会治理好的。
四 章 “道”本是空虚的,但用起它来却不会穷尽。它是那么渊深,好象是万物的祖先。摧折自己的锋芒,解除自己的纷乱,使自己的独见之明跟别人和合,不异于那尘俗。它深沉而不可见啊!好象是存在着。我不知道它是谁的儿子,它似乎产生于天帝之前。
五 章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天地之间,其犹橐 乎?虚而不屈,动而愈出。多言数穷,不如守中。
六 章 谷神不死,是谓玄牝。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绵绵若存,用之不勤。
七 章 天长地久。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长生。是以圣人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非以其无私邪?故能成其私。
八 章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言善信,正善治,事善能,动善时。夫唯不争,故无尤。
九 章 持而盈之,不如其已。揣而 之,不可长保。金玉满堂,莫之能守。富贵且骄,自遗其咎。功遂身退,天之道。
十 章 载营魄抱一,能无离乎?专气致柔,能婴儿乎?涤除玄览,能无疵乎?爱民治国,能无知乎?天门开阖,能无雌乎?明白四达,能无为乎?生之,畜之,生而不有,为而不恃,长而不宰,是谓玄德。
五 章 天地听任万物自生自成而无所谓对万物仁爱,它把万物看作祭祀用过的刍狗而不顾惜。圣人听任百姓自保自养而无所谓仁爱,他把百姓看作祭祀用过的刍狗而不怜惜。天地之间岂不象一个风箱吗?空虚而不会穷竭,越鼓动就越发出风来。议论太多就会迅速困窘,不如保持虚静。
六 章 空虚的神妙作用(“谷神”)不会消亡,这叫做玄妙的母性(“玄牝”)。玄妙的母性之门,就是天地万物的根本。它连绵不断好象存在着,用起它来不会穷尽。
七 章 天地长久存在。天地长久存在的原因,是由于它不为自己而生存,所以能长久生存。因此,圣人自己居于后,反而自己居于先。他置自己于度外,反而保全了自己。这岂不是由于他能够无私吗?他这样做到无私,所以最后便成全他的自私。
八 章 最善的人象水一样。水善于使万物得到利益而不与之相争,它处于众人厌恶的地方,所以能接近于“道”。居住要善于选择地方,心地要善于保持平静,待人善于坚持相爱,说话善于坚持诚信,施政善于治理,办事要善于发挥才能,行动要善于利用时机。唯有不与人相争,所以没有罪过。
九 章 保持的盈满,不如停止下来。锻击得很锐利,不可长久保存。金玉堆满堂中,没有人能守住。得到富贵而骄傲,就给自己带来灾殃。功业完成引身而退,这是合乎自然规律(天道)的。
十 章 精神和身体合一,能不分离吗?把气结聚以达得柔顺,能象婴儿一样吗?清除杂念,使心明如镜而照察万物,能没有瑕疵吗?爱民治国,能顺应自然而无为吗?口鼻开合,能做到象雌性那样安静吗?通达天下事理,能不用个人智慧吗?应当使万物生长,并养育它们。能够使万物滋长而不加以主宰,这叫做“玄德”(深远的德)。
十一章 三十辐共一毂,当其无,有车之用。埏埴以为器,当其无,有器之用。凿户牖以为室,当其无,有室之用。故有之以为利,无之以为用。
十二章 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驰骋畋猎令人心发狂,难得之货令人行妨。是以圣人为腹不为目,故去彼取此。
十三章 宠辱若惊,贵大患若身。何谓宠辱若惊?宠,为下得之若惊,失之若惊,是谓宠辱若惊。何谓贵大患若身?吾所以有大患者,为吾有身。及吾无身,吾有何患!故贵以身为天下,若可寄天下;爱以身为天下,若可托天下。
十四章 视之不见名曰夷,听之不闻名曰希,搏之不得名曰微。此三者,不可致诘,故混而为一。其上不 ,其下不昧,绳绳不可名,复归于无物。是谓无状之状,无物之象,是谓惚恍。迎之不见其首,随之不见其后。执古之道,以御今之有,能知古始,是谓道纪。
十五章 古之善为士者,微妙玄通,深不可识。夫唯不可识,故强为之容:豫焉若冬涉川,犹兮若畏四邻,俨兮其若容,涣兮若冰之将, 十一章 三十根辐聚集安在一个毂上,在毂中有空处,这才有车的作用。揉合陶土制成器皿,在器皿中有空处,这才有器皿的作用。开凿门窗建造屋室,在屋室中有空处,这才有屋室的作用。所以任何一个东西的实有部分(“有”)能给人带来便利,须靠它的空虚部分(“无”)起重要作用。
十二章 青、赤、黄、白、黑五色使人眼花缭乱,宫、商、角、徵、羽五音使人耳朵听不清楚,甜、酸、苦、辣、咸五味使人胃口伤败,跑马打猎使人的心里狂躁不安,难得的珍贵货物使人的品行受到损害。因此,圣人治国,只求安饱,而不求声色之娱,所以采取前者而舍弃后者。
十三章 受到宠爱和侮辱都象受到惊恐,看重大患就象看重自己的身体。什么叫做受到宠爱和侮辱都象受到惊恐呢?受到宠爱是卑下的,得到它象受到惊恐,失去它也象受到惊恐,这就叫做受到宠爱和侮辱都象受到惊恐。什么叫做看重大患就象看重自己的身体呢?我有大患的原因,是由于我有身体。到我没有这个身体的时候,我还有什么祸患呢?所以只有凭着重视自己身体的态度去治理天下,才可以把天下寄托给他;只有凭着爱惜自己身体的态度去治理天下,才可以把天下委托给他。
十四章 看起来看不见,命名叫“夷”;听起来听不到,命名叫“希”;摸起来摸不着,命名叫“微”。这三都的来源不可究诘,因为它们是混合为一体的。它的上面不明亮,它的下面不昏暗,它茫茫无涯而不可称说,又回到空虚无形的状态。这叫做没有形状的形状,没有物体的形象,这叫做“惚恍”。迎着它,看不见它的前部;跟着它,看不见它的后部。掌握古代的“道”,来驾驭今天的事物。能够知道古代事物的原始,这就是“道”的纲纪。
十五章 古代善于遵循“道”的人,幽微奥妙、深远通达,深邃得难以认识。唯有这样难以认识,所以只好勉强地对他加以形容:他缓慢啊象在冬天渡过大河,迟疑不决啊象畏惧四周的邻国进攻,庄重啊象出外 释,敦兮其若朴,旷兮其若谷,混兮其若浊。孰能浊以静之徐清?孰能安以久动之徐生?保此道者不欲盈。夫唯不盈,故能蔽不新成。
十六章 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复。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归根曰静,是谓复命。复命曰常,知常曰明。不知常,妄作,凶。知常容,容乃公,公乃王,王乃天,天乃道,道乃久,没身不殆。
十七章 太上,下知有之。其次,亲而誉之。其次,畏之。其次,侮之。信不足焉,有不信焉。悠兮其贵言,功成事遂,百姓皆谓我自然。
十八章 大道废,有仁义。慧智出,有大伪。六亲不和,有孝慈。国家昏乱,有忠臣。
十九章 绝圣弃智,民利百倍。绝仁弃义,民复孝慈。绝巧弃利,盗贼无有。此三者,以为文不足,故令有所属:见素抱朴,少私寡欲。
作宾客,涣散啊象冰将消融,敦厚啊象未加工的木材,空阔啊象山谷,浑沌啊象浊水。谁能使浊水停止其浊?应当让它静下来慢慢澄清。谁能使安静保持长久?只有继之以动,才能使长久安静慢慢产生。保持这种“道”的人不希望充盈。因为不希望盈,所以虽然破旧却能取得新的成就。
十六章 达到空虚已极的境界,保持清静得深厚的状态。万物竞相生长,我要观察它们的循环归复。万物众多,都要复归到它们的根源。复归到根源叫做“静”(静止),“静”叫做“复命”(归复本性)。“复命”叫做“常”(事物在一定条件下保持不变的法则),懂得“常”的道理叫“明”(对事物的本质有理解)。如果不懂得“常”的道理而轻举妄动,那就会遭到凶灾。懂得“常”的道理,才能包容一切。。能包容一切才会做到公正无私;能公正无私才会使人们归向;能使人们归向才符合自然;能符合自然才会符合“道”,能遵循“道”才会长久,从而终身不遭受危险。
十七章 最上的君主,因清静无为而人民不知道他存在着;次一等的君主,人民愿意亲近他并称赞他;再次一等的君主,人民畏惧他;更次一等的君主,人民轻侮他。君主诚信不足,人民对他就不会信任。 最上的君主是多么悠闲啊,他重视自己的言语不轻易发号施令。他功业完成,事情办得顺利,老百姓都说:“我们本来就是这样生活的。”
十八章 大道被废弃,才有仁义;智慧出现后,才有很大的虚伪;父、子、兄、弟、夫、妇“六亲”不和睦,才有孝慈。国家昏暗混乱,才有忠臣。
十九章 杜绝所谓聪明和智慧,人民才会得到百倍的利益;废弃仁义,人民才会恢复孝慈;抛弃机巧和私利,才会没有盗贼。这三点作为文教是不够的,所以还应当使人民知所归属;表现和坚持质朴,减少私心和欲望。
二十章 绝学无忧。唯之与阿,相去几何?善之与恶,相去若何?人之所畏,不可不畏。荒兮,其未央哉!众人熙熙,如享太牢,如春登台。我独泊兮其未兆,如婴儿之未孩, 兮若无所归。众人皆有余,而我独若遗。我愚人之心也哉,沌沌兮!俗人昭昭,我独昏昏。俗人察察,我独闷闷。澹兮其若海, 兮若无止。众人皆有以,而我独顽似鄙。我独异于人,而贵食母。
二十一章 孔德之容,惟道是从。道之为物,惟恍惟惚。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窈兮冥兮,其中有精;其精甚真,其中有信。自古及今,其名不去,以阅众甫。吾何以知众甫之状哉?以此。
二十二章 曲则全,杜则直,洼则盈,敝则新,少则得,多则惑。是以圣人抱一,为天下式。不自见故明,不自是故彰,不自伐故有功,不自矜故长。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古之所谓曲则全者,岂虚言哉!诚,全而归之。
二十三章 希言自然。故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孰为此者?天地。天地尚不能久,而况于人乎?故从事于道者,道者同于道,德者同于德,失者同于失。同于道者,道亦乐得之;同于德者,德亦乐得之;同于失者,失亦乐得之。信不足,焉有不信焉。
二十章 杜绝所谓学识,才能没有忧患。应诺和呵斥,它们的距离有多少?善和恶,它们的距离有多少?别人畏惧的,我也不可不畏惧。多么广大啊,显出没有穷尽的样子。众人因迷醉于荣利而欢乐,象享受牛肉的美味,又象在春天登上高台而欣赏美景。我唯独淡泊啊,没有一点活动的征兆,象婴儿那样还不知道发笑。颓丧啊,好象无所归依。众人都有多余之物,而我唯独象有所遗失。我这愚人的心呀,真是愚蠢的很啊!世俗的人都精明,我唯独象昏昧;世俗的人都分析明辨,我唯独宽大。恍惚啊象走到昏暗的地方,冷落啊象无处栖息。众人都有作为,我唯独愚蠢而鄙陋。我独自和众人不同,而重视生养万物之本——“道”。
二十一章 大德之人的仪容,是依从“道”的。“道”这个东西,是恍恍惚惚的。恍恍惚惚啊,其中有形象。恍恍惚惚啊,其中有实物。深远啊,幽暗啊,其中有精气。这精气很真实,其中有可以信验的东西。从古到今,它的名字不会被除去,凭着它能够观察万物的开始。我怎么知道万物的开始是那样的呢?就是依据这一点。
二十二章 委曲就会保全,弯曲就会伸直,低洼就会充盈,破旧就会更新,索取少就会得到,索取多就会迷惑。所以圣人掌握道(“一”),以此作为天下的法式。我自我表现,所以就能明智;不自以为是,所以就能彰著。不自我夸耀,所以能成功;不自我尊大,所以能长进。因为不与人相争,所以没有谁能争过他。古人说的委曲就会保全,难道是空话吗?它要求人们确实做到全身而复归于“道”。
二十三章 少说话是符合自然之道的。所以狂风不会刮一早晨,暴雨不会下一天。谁造成这样的?是天地。天地尚且不能长久使风狂暴,又何况人呢?所以从事于“道”的,结果就与“道”相同;从事于“德”的,结果就与“德”相同;从事于“失”的,结果就与“失”相同。能够使自大的行为与“道”相同的人,“道”也乐于得到他;能够使自己的行为与“失”相同的,“失”也乐于得到他。不注意信任,就有别人不信任他的事情发生。
二十四章 企者不立,跨者不行,自见者不明,自是者不彰,自伐者无功,自矜者不长。其在道也,曰余食赘行。物或恶之,故有道者不处。
二十五章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下母。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强为之名曰大。大曰逝,逝曰远,远曰返。故道大,天大,地大,王亦大。域中有四大,而王居其一焉。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二十六章 重为轻根,静为躁君。是以圣人终日行不离辎重;虽有荣观,燕处超然。奈何万乘之主而以身轻天下?躁则失君。
二十七章 善行,无辙迹;善言,无瑕谪;善数,不用筹策;善闭,无关楗而不可开;善结,无绳约而不可解。是以圣人常善救人,故无弃人;常善救物,故无弃物,是谓袭明。故善人者,不善人之师;不善人者,善人之资。不贵其师,不爱其资,虽智大迷。是谓要妙。
二十八章 知其雄,守其雌,为天下溪。为天下溪,常德不离,复归于婴儿。知其白,守其黑,为天下式。为天下式,常德不忒,复归于无极。知其荣,守其辱,为天下谷。为天下谷, 二十四章 踮起脚跟的人站立不稳,跨步前进的人不能行走很远,只看自己的人看不清晰,自我表现的人不明智,自以为是的不彰著自我夸耀的不能成功,自我尊大的不能长进。这从“道”的原则上说,可说是弃馀的食物和形体上的疣赘,人们会厌恶,所以有“道”的人不以此自处。
二十五章 有一种浑然一体而不可分的东西,在天地形成之前就产生。它是多么寂静啊!多么空虚啊!它独立存在而不改变。它无所不到而又永不懈怠,可以作为生育天下万物的根本。我不知它的名字,称它为“道”,勉强给它起个名字叫“大”。“大”就运行不息,运行不息就达于遥远,达于遥远就返还。所以说道大,天大,地大,人也大。宇宙间有四大,而人处于四大之一。人效法地,地效法天,天效法道,道效法自然。
二十六章 重厚是轻率的根基,清静是躁动的主宰。所以圣人整天行路,离不开载重的车辆。虽然有繁盛的景像可供游览,但仍安然居处,超然物外,怎么大国的君主却把自身弄得比天下人还轻率呢?轻率就失去了重厚这个根基,躁动就失去了清静这个主宰。
二十七章 善于行路的人不辙迹,善于说话的人没有过失,善于计算的人不用筹码,善于关闭的人不用门闩而关闭后却使人不能开,善于束缚的人不用绳索却使人不能解。因此,圣人经常善于救助人,而没有被遗弃之人;经常善于拯救物,而没有被遗弃之物。这叫做承袭“道”之明。所以,善人可作不善人的老师,不善人可作善人的借鉴。如果不重视他的老师,不爱惜他的借鉴,即使有智慧,也会招致很大的迷惑。这是一种深妙的道理。
二十八章 知道了刚强,却守着柔顺,成为天下的溪涧;成为天下的溪涧,就能使永恒的“德”不失去。永恒的“德”不失去,就能回到无知无欲的婴儿状态。知道了洁白,却安守暗昧,便可以成为天下人的法式;成为天下人的法式,就能使永恒的“德”不变。 常德乃足,复归于朴。朴散则为器,圣人用之则为官长。故大制不割。
二十九章 将欲取天下而为之,吾见其不得已。天下神器,不可为也。为者败之,执者失之。故物或行或随,或虚或吹,或强或羸,或挫或隳。是以圣人去甚、去奢、去泰。
三十章 以道佐人主者,不以兵强天下,其事好还。师之所处,荆棘生焉。大军之后,必有凶年。善有果而已,不敢以取强。果而勿矜,果而勿伐,果而勿骄,果而不得已,果而勿强。物壮则老,是谓不道,不道早已。
三十一章 夫佳兵者,不祥之器,物或恶之,故有道者不处。君子居则贵左,用兵则贵右。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器。不得已而用之,恬淡为上,胜而不美;而美之者,是乐杀人。夫乐杀人者,则不可以得志于天下矣。吉事尚左,凶事尚右。偏将军居左,上将军居右,言以丧礼处之。杀人之众,以哀悲泣之。战胜,以丧礼处之。
三十二 道常无名。朴虽小。天下莫能臣也。侯王若能守之,万物将自宾。天地相合,以降 永恒的“德”不变,就能回到无终极的“道”。知道了荣耀,却安守卑弱,成为天下的川谷;成为天下的川谷,永恒的“德”就能充裕,回复到质朴的“道”。质朴的“道”分散之后,便成为万物,圣人运用它们,就成为它们的长官。所以圣人对它们只有很大的裁成而不会加以割裂。
二十九章 打算治理天下而又行有为之政,我看他不可能达到目的。天下这个神圣的东西,不是可以勉强作为的。勉强作为就会失败,执持而不放就会失去天下。万物有的行于前,有的随于后,有的暖,有的寒,有的强,有的弱,有的成,有的坏。因此,圣人必须去掉极端的、奢侈的、过份的东西。
三十章 用“道”辅佐君主,不凭藉兵力逞强于天下。用兵这件事容易得到报应:军队到过的地方,荆棘就生在那里。大战结束后,一定有荒年。善于作战的人只求胜利罢了,不凭兵力取强于天下。胜利了不要自我尊大,胜利了不要自我夸耀,胜利了不要骄傲,这由于胜利是出于不得已,因而取得胜利不要逞强。事物壮盛就衰老,这叫做不符合“道”,不符合“道”就会很快地死亡。
三十一 兵器是不吉祥的东西,人们也许厌恶它,所以有道的人不以用兵之事自处。君子平日以左方为贵,用兵时却以右方为贵。兵器是不吉祥的东西,不是君子的器物,如果不得已而使用它,那就应当注重安静,表示作战不是心里所喜好的事。取得胜利不赞美,如果赞美,这就是乐于杀人。乐于杀人的人,是不能够在天下得志的。吉庆的事崇尚左方,凶丧的事崇尚右方。因此,在作战时,不专杀伐的偏将军站在左方,而专杀伐之权的上将军则站在右方。这是说,战争居于上等形势,就应当用凶丧的仪式去处理。杀死的人很多,便抱着悲哀的心情哭泣。作战胜利,便按照凶丧的仪式去处理。
三十二 “道”长久没有名称。质朴的“道”虽小,但天下的人不敢使它臣服。王侯如果能守住它,万物将会自然地服从。天地互相配合而降下甘露,人们没有去命令它而自然均匀。开始立制,就有了名称, 甘露,民莫之令而自均。始制有名;名亦既有,夫亦将知止;知止可以不殆。譬道之在天下,犹川谷之于江海。
三十三章 知人者智,自知者明。胜人者有力,自胜者强。知足者富,强行者有志,不失其所者久,死而不亡者寿。
三十四章 大道泛兮,其可左右。万物恃之而生而不辞,功成不名有。衣养万物而不为主,常无欲,可名于小,万物归焉而不为主,可名为大。以其终不自为大,故能成其大。
三十五章 执大象,天下往;往而不害,安平太。乐于饵,过客止。道之出口,淡乎其无味,视之不足见,听之不足闻,用之不足既。
三十六章 将欲歙之,必固张之;将欲弱之,必固强之;将欲废之,必固兴之;将欲夺之,必固与之。是谓微明,柔弱胜刚强。鱼不可脱于渊,国之利器不可以示人。
三十七章 道常无为而无不为,侯王若能守之,万物将自化;化而欲作,吾将镇之以无名之朴;无名之朴,夫亦将无欲;不欲以静,天下将自定。
名称已具有之后,也要知道用名须有限度,知道用名有限度,是不会遇到危险的原因。要比方“道”怎样存在于天下,那就犹如川谷的水向江海流注一样。
三十三章 认识别人的是有智慧,认识自己的才算高明。战胜别人的是有力量,自己克服缺点的才算坚强。知道满足的才能富有,勉力而行事的是有志向,不失掉自己处所的才能长久,死而不被人们忘记的才是真正的长寿。
三十四章 大道象水涨溢啊,它能周流于左右。万物依靠它生长而不推辞,成了功却不称说有功,护养万物而不做它们的主宰。经常没有欲望,这可以称为“小”;万物都归复于它而不知道去加以主宰,这可以称为“大”。因此,圣人到底不自以为大,所以能成其大。
三十五章 掌握了大“道”,天下的人都归向,归向而不受到伤害,大家的心情都安静、平和、舒泰。动听的音乐和美味的食物,能使过客被吸引而停留。但把“道”说出来,却平淡无味,看它不能免看见,听它不能够听到,而用它却不可穷尽。
三十六章 将要收缩它,必须姑且扩张它;将要削弱它,必须姑且增强它;将要废除它,必须姑且振兴它;将要夺取它,必须姑且给予它。这就叫做微隐而明著。柔胜过刚,弱胜过强。鱼不能离开深潭,国家的锐利武器(指赏罚之权),不能给人看。
三十七章 “道”经常没有作为,但没有一件事物不是它所为。侯王如果能守住“道”,那么,包括人类在内的万物将会自然地化生。它们在化生时利欲之情发作,我将用“无名”的“道”(“朴”)来镇定它们。用“无名”的“道”(“朴”)镇定,它们将不存在利欲之情。不存在利欲之情就会清静,天下将自然地安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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