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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2002/6/27 19:48:54 人气: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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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
千年后的旅行
梦中，我正在替一位死去的女孩儿哀痛。在一间屋子里，我翻阅她遗留下的东西，其中有一个精致的雕木箱子，打开第一扇门，里面摆放了各种颜色的手表。我看清楚那些代表时间的指针都在跳动。我取了一枚蓝色的圆柱表戴在手腕上。打开第二扇门，我的指尖触到了一个旋转的蓝色的水晶体，就在这里面，我看到了一切，我看到女孩的死亡、鲜花、巨石、飞扬的火焰以及千年后自己苍老的容颜。怀着恐惧与希望，我沿着时间的滑梯开始一次奇异的旅行。
今天是我和丈夫阿发的千岁生日。窗外，银色的海水轻拂着珊瑚，色彩斑斓的鱼儿穿梭嬉戏。我们已经相伴走过了一千年。当然不是我们没有产生分手的念头，而是DNA基因疗法治好了人性中的见异思迁。作为第一批永久性移民（因为人口大爆炸致使地球己超载），我们在一次睡梦中被神秘地投放到这里。我们以读书为乐，因为泛滥的印刷业己被清理，存留下的书都是精华。
生日烛餐己备好，各类基因食品营养丰盛，餐桌上盛开着宝石蓝的基因玫瑰。阿发送给我的礼物是一艘船模，与往常不同的是，这一座上面布满逼真的泥土、花草、树木房舍与羊群。泪水在我眼里闪烁，人愈老愈眷恋故土，泥土的气息曾千百次浸入我的梦里。我们有过一个孩子。DNA碱基合成法使他聪明绝顶。但他根本没有“眷恋”这种情感。他居住在太空，早己与我们失去联系。在这个海水的空间里，除了玻璃和水，根本见不到温暖松软的泥土。记忆中的土地开满了沾有露珠的原始玫瑰。为了寻找故土，我和阿发开始了漫长的行程。
四季飞快地交替着，但是我们看不见风雪和暴雨。我们一直往东方行进，企图到达海底尽头，沿途的居民都奉劝我们放弃这个念头，他们说没有人能走出水晶体的这一面，除非是在梦中。我和阿发却坚守着一个信念－－－重返家园。两千年即将过去。一个暮晚，我们在一座珊瑚岩上看到了刀刻的“月”与“日”两个字，我和阿发激动万分，这是我们年轻时相爱的誓言。当我们伸出手触摸这两个字时，一扇大门洞开了，我们跪着亲吻泥土，呼吸青草的芬芳。在这里，人们过着男耕女织的生活。我和阿发的千岁高龄在他们眼里是弥天大谎。
我和阿发相视而笑，我们业己白发苍苍，不想再用基因疗法修补生命，更不想把它告诉这里的人们，因为生命是一个质的过程，并不在时间的长短。在鲁北平原的一座小镇上，我和阿发并排躺在泥土砌成的火炕上静待死亡的来临。原古的白雪开始飘落，土地沉稳安详。在生命之光即将从眼眸中消失时，两位白发老人微笑着牵上了双手。一簇火红的玫瑰奇异地穿越炕土，在他们的面颊间盛开。枝叶上写有几句话，那是一首短诗：
不管你时间多么顽固，
我们对爱情的渴望没有尽头；
直至两鬓斑白，
我们也要紧靠着玫瑰。
随着字迹的模糊，水晶体消失了。我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圆柱形手表，指针仍在跳动，摸了摸面颊，我依旧年轻，但我己分不清这是记忆还是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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