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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2001/8/28 20:48:04 人气:2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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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
九年
(转一个好友作)
九年前,我13岁,上初一。新生运动会的时候,我一个人坐在最后面读小说。一
个长手长脚的男生搬来一把椅子放在我旁边,笑嘻嘻地对我说:“你帮我看一下
椅子啊。我放下小说,有点奇怪的看着这个陌生的家伙,他的鼻梁好高好直。突
然有人大叫:“张子朋!该你检录了!”他跳起来大声应答,然后回过头来说:
“这个椅子给我留着啊!”后来这个叫子朋的男生在运动会上大出风头,得了一
堆奖品。其中最漂亮的是一本日记本。过了二天,他把包装得仔仔细细的日记本
送给我。那是我第一次收到男生的礼物,又高兴又有些惊慌,并且女生的矜持提
醒我不可以把开心在男孩子面前展露无遗。我低下头想拆开日记本的包装,子朋
却有些脸红地说:“我在上面写了几个字,可是我写的没有你写的好看。”
八年前,我14岁,上初二。我们做了同桌。我最开心的时候是看他帮我整理书
桌。他会把我的书桌魔术般变得整整齐齐,然后笑眯眯地等我表扬他。通常我会
借给他我的史地作业,因为他的文科实在懒得应付。他总是说我成天在教室里看
书不出去运动是会生病的,果然期末考试的时候,我发高烧。拔掉点滴冲进考
场,成绩想当然的不理想。子朋的成绩却也出奇地低,我去办公室抄成绩,老师
哭笑不得的骂他;“难道你也烧糊涂了?!”他笑着不回答,用亮晶晶的眼睛望
着我,我微微一笑,连忙头也不回地出去。
七年前,我15岁,上初三。我们说好要上同一所高中。我不担心我会落榜,但仍
是叠了一千只幸运星,打算若是万一与子朋不在同一所高中就送给他。中考过后
的夏天,他拎着两盒围棋和一本数学精编到我家。他说我的代数水平实在太糟
糕,必须恶补一下才行,要不然怎么进了重点高中怎么跟得上。我只好乖乖地找
来草稿纸做习题,他却兴高采烈地拉着我歌要和他下棋。后来我哥虎着脸对我
说,下回别让我小子上我们家来,我偷偷地笑。
六年前,我16岁,上高一。一大早子朋就兴冲冲地来敲我家的门叫我一起去报
道。从我家到学校的路两旁种满了银杏树,我们骑着自行车快乐得无以伦比。我
们肩并肩地看学校贴出来的分班名单,我们又在同一个班级。扫雪那天,他跑过
来问我冷不冷累不累。我跺跺冻得发麻的脚小声地说:“我不累,你不用管我,
让别人看见了挺不好的。”他望望我,没说话,后来我发现他悄悄地把我们两个
组的分界往我们这边移了好大一块。
五年前,我17岁,上高二。文理分班。他问我是不是一定要学文?我有些不安地
回答是的,于是他撤回已经填好的报名表。新学期开学,我踏进新教室的门口,
他大声叫我,指指旁边的空位。下课的时候,我和旁边的新同学聊天,把丝巾张
绕在手指上玩。他哼着歌从外面进来,猛地把丝巾从我的手上扯下,大声唱道:
“掀起你的盖头来!”
四年前,我18岁,上高三。我坐在楼梯的拐角处安安静静地看书。黄昏的阳光斜
斜地从窗子射进来,把影子拉得很长,把我们的头发照成金黄色。子朋走过来,
站在我旁边,问我要报什么学校。我仰起头来看他,说我要报北师。他低头看着
我的碎花长裙,想了好久说:“那好,我报北大。”然后他在我旁边坐下来说:
“薇薇,我们今天放学一起走吧,我有话对你说:”我隐约感觉有一种东西要来
临了,可是我不知道自己是否有力气承担,于是我犹豫着摇摇头说不。他有些失
望地看着我,还是微笑着说,一定要努力啊。 这一年的九月份,我没去成北京,我来到了大连。
三年前,我19岁,上大一。子朋给我写来厚厚的信,用那种极薄的印着“北京大
学”的信纸。他讲北大旁边有家书店可以买到好多稀奇古怪的书;他讲北大的未
名湖畔有非常多也非常美丽的柳树;他讲他每天发生的故事以及食堂的饭菜;他
还讲他的牙又开始疼,仿佛写出来就可以不再疼。我微笑着读他的信,冲着阳
光。然后一封封地编上序号,放在最里面的抽屉,和那一千颗早就褪色的幸运星
放在一起。他的字越来越漂亮,我却不知道在回信里应该说些什么,写我的不知
满足和不思进取?不定期是写我在他面前的隐隐自卑?这些都是属于不能说却也
不能忘的事情呵。子朋的信仍是一封一封地来,言语的试探小心翼翼,唯恐我太
敏感。我终于对他说,我真的很感谢他,遇到他是我这一生的幸运。虽然以前的
快乐像流水一样长,可是,仅仅是剩下感谢而已。子朋实在是太聪明,他和我一
样,不再回忆我们共有的经历,只是随便说说生活中的琐事。直至有一天,他说
他爱上了一人美丽的杭州女孩。他还说,相信我一定会和小柔成为朋友的。
我读那封信读到凌晨。我为我们的故事仅仅青梅竹马那么简单,我以为我可
以骗自己说我很坚强然后平静地睡去,我以为我可以忍住夺眶而出的眼泪,我以
为我可以非常容易的忘记他。
二年前,我20岁,上大二。子朋带着他的小柔来大连玩。我手足无措不知道是该
表现得亲切友好不定期是该表现得客气有嘉。小柔果然一副江南女子的清秀模
样,除了偶尔会抱怨北方的寒冷就一直乖乖地坐在子朋的旁边。我讲起子朋小时
候的事,她一脸幸福听得津津有味。子朋却问:“原来我小时候做过那么多事
啊,我自己都不记得了。 ”我淡淡地说:“是啊,有些事还是不必记得的好。”
原来有些事情你以为刻骨铭心,对方却是早已忘记了的。小柔非常真诚的说:
“薇薇我真羡慕你,可以和子朋有那么多可供回忆的往事。”我看着她天真的笑
脸,真的很想脱口而出,其实应该羡慕的,是你。但是我怎么可能这么破坏气
氛?即使是心里有些淡淡的失落,表面还得强做笑脸,是不是很辛苦?
一年前,我21岁,上大三。我会偶尔想起子朋对我说过的一些话,我怕以后会忘
记,所以我常常拿出来温习。只是这只能增加我的寂寞和无助,我想,我必须从
回忆中走出来了。暑假回家,高中同学心血来潮,呼朋唤友,旧梦重温。觥筹交
错间子朋冲我举杯。隔着好多人我点头示意。子朋站着饮尽杯中的酒,笑着冲我
摆手告诉我不必客气,我坐着把面前的杯子斟满。音乐声响起,子朋拿着麦克跑
过来要和我合唱《滚滚红尘》,满室的吵闹笑声中,我唱出属于我的句子。他
说:“薇薇你比以前爱笑了。”
现在,我22岁,即将毕业。拍毕业照的时候,一个个镜头从我眼前闪过。初中
毕业照是在十年前的五月二十九号拍的,子朋站在我斜后方,我们中间隔了不到
五个人,他的脸高高扬起;高中毕业照是在四年前的六月十号拍的,子朋离我很
远,他和模样一点没变,我的头发短了好多;大学的毕业照呢,我们不在同一个
画面里,我们相隔的不止止是几百几千公里。 耳边恍惚响起张信哲的歌:“我们再也回不去了,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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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带着冒昧的笑容 翻开历史的汗青 去寻找属于自己的那段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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