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发表:2001/5/17 23:31:47 人气:168       
|
楼主 |
雨魂云魄
当身在枝叶葳蕤的长江边镇，回想起它曾经的夷犯，可以重现一
幅生活恬淡的善良人们所受的于生命、尊严和美的最惨绝苍白的蹂躏。
曾经的苦难满眸疮痍，然而这苦难，却使这儿蕴蓄了地域的厚重，甸
在心里的份量，便是萌生爱意的原因。谨献给江南镇江，为那些苦难
屈辱的日子。
一
面对所爱的灵秀江南，我的心绵绵缠缠，竟沉湎地缱绻、甜蜜和
幸福……
过去几天朦朦烟云后裹缠不清、模糊不去的暧昧暖阳，在惹人烦
躁、倦弃的时候，终于迎来了它的第一场新雨……。——这雨，终于
来了，新鲜、淅沥若帘地绵绵延延。听着它的声音，感受着它凉意，
心静了，安慰了，而几天来的郁闷，却依然真切于这霏霏雨幕之中，
对比的强烈，雨丝也就可贵不凡——青烟，由树丛的根部弥漫开来，
在树丛的边际淫浸，整片山野呈了惨淡的乳蓝的色彩，稠密不化，加
上阴霾的暗绿，整个便模糊而令人窒息了。这样的时候，感观由视线
可及处传来，光的明暗，色彩的混沌，显得躁动不安，岂还有奢望清
澈溪流的闲情逸致？然而那竹子、篱笆，朴实地安然泰然，在一旁，
并无逃遁的意思，面对低沉而压抑的烟与现实，仿佛知道丛林曾经的
美妙窈窕——雨后、清晨，淡薄的高洁籁寂和明曦初开时脉脉含情的
羞涩与活力……柳、槐、竹子，它们在等待，等待这曾经的重温——
曾经的美是不能磨灭的了，爱着它，便不计较眼前的沉闷，知了遇了
知音难觅，这里有一种默契，它们为彼此而喜悦、悲伤，休戚生息着，
在冥冥中厮守，呼应，守望……。
而这眼前的雨一直下着，看来果真是场久违的喜雨了……
二
雨魂云魄，夜雨初歇。黎明若银清新如故，翠峦黛岫之处，一带
苍碧，山川相缭，郁郁青青……。这里已然开朗，满眸的葱郁、苍翠。
远处到近旁，已是几色洇渗的色彩，滋润蔓延，却又界限明晰，闯进
思想来，不由得要满心润湿、喜悦，为它感染。尤其在这江南的古镇，
溪淙、小桥、亭榭，和嵯峨处镌嵌的楼阁……以及佳冶窈窕、温存羞
纯的气质氤氲中，就象切肤感知的不远的山后那长江泛来的潮润，粘
稠而绵缠，躲不开的多情、怀旧、愁绪……。
这南郊一夜的雨，木阁闲庭依旧，各家院落已是杏花含露。天空
深澈，透明如水。林木居处，青藤桂花媾合连理，竹筱隐掩狷介执拗，
极目之中约莫舒展而来的田畴、翠微山色、浮云清辉，就象我的思绪，
绵长而仅若坦然于眼前的旷野一般，平适、安逸，波澜不惊。于自我
定位感知的真切，使得我想探究的思想的深处，正是这江南的境致了，
究竟还是绿意含绿，露润带露，明亮、清丽，参差而来，却错落有致，
充满田园野趣的理性幻想。而身处这小镇南郊丛林，墨绿、缃素、紫
褐……水墨一般匀称调配的大自然色彩，若蝶若絮地簇拥过来，让人
走在空旷处，于空气有意呼吸的感觉就更为强烈了，颇有村野的情趣。
原想，不即不离无缚无脱可来得轻适闲逸。然而那绿、一阵纤纤
细雨，极致地亲切，温暖如缕。其时流连逡巡其间，天际淼远，清岚
淼远，绿也淼远，近旁远处，次第物华荏苒，意蕴隽永，不可或缓地
牵你皈依……更不谓此时天空已然复苏，殷殷湛蓝，灿灿山谷——天
空染透了，土地穗黄了，绿意踌躇了，触摸斑驳树脉，孑立远丘茵地，
凭倚身畔静谧荫翳的庇护，顺缓缓山势，一片广袤谷地投映眼底，绿
荫、杉松、木屋……那微微山风之中的出奇悦美、透明和成熟，近在
咫尺，无比邃远、宁静。眼醉了，心醉了，人也醉了，幸福沉浸于大
自然的无意眷顾中，心绪随风而来、随风而去，体验尽是清、明、静、
逸。自然的宁静，给予的是风物的宁静、心灵的宁静，而愔愔宁静，
却在心中激起了对生活无限的眷恋，对冉冉时光难离难舍的真情。
当漫步田边小路，那山峦峻美，俨若夸父化邓林横亘，遍野蓬茸
稚蕤。百年老树，几点瓜棚、栅栏、野花……碧水池塘，鸭鹅戏水；
四处翠绿婆娑，稻麦习习，啁啁哳哳唱和那小鸟的啁啾，传透树林竹
丛，至于夜籁之时，疏影横斜，鳞次绰约，余音萦绕更挟幽暗馨香浮
动而来……是时阡陌篝火荧灭缥缈，依稀可见半匹凿岩坡山——这里
的肥沃饶美和凿开的石灰青岩，早已砌成那几户农家的生息、炊烟，
祖祖辈辈，颐养着一方山水，其中的入世哲理该是恬淡的了。它们是
蕴藉的，而不昭扬，处处透着温柔、澹泊、素静，如水地灵秀，充满
了山山水水的玲珑，小家碧玉的精致……。
三
我想，骨子之中抹不去的童年印象，正如同这里的沉寂日暮、丛
林呢喃。槐、枫、竹艾……万籁之颦之眉亲昵地吸引着我，感染着我，
复燃了千度找寻却沉吟已久的执著，无论于美，于幸福，或于善良、
颖秀的孜求向往。当夕阳西斜，芦花落英，孩童贪恋嬉憩于江渚之上，
铺满卵石的滩头，便成了天堂，呦呦哞鸣、几点绵白、几声雀跃，戏
水、牧羊，自得其纯真无虑的欢乐……。而这样的气质，却与立于长
江岸畔大气浩存的坦宕、遒劲、落拓不羁大异其趣。面对帆影，一片
沧浪浩浩汤汤、横无际涯。那波澜涌动横流，源自浩淼，天长而烟远，
瑰美、崔嵬，正应了落霞孤鹜齐飞，秋水长天一色的奇美意境。
凝息谛听江上清风，通感山峡绵长，感染的力量瞬间聚涌，回眸
远仰于身前身后，回肠荡气，悠长久远。加之这镇江之城曾经的戮掠、
苦难，而又曾经更或永远的英勇、不屈、忠贞……掬起这历史的沧桑，
不免生出“对潇潇暮雨洒江天……”“暮霭沉沉楚天阔”的咏叹。怀
想乱石崩云、惊涛裂岸处，霜雪迸溅，满眸疮痍……纤人抚昔悲歌，
迢迢荷渡，然则夯律铿铿镪镪，响遏行云，这坚韧的民族呼喊，营造
之初，便早已注定了今日情感的沉厚、丰腴……
更随文明进程溯流而上，黄天碧水，空谷暮鼓，暝色栈道，残照
当眸——过往痕履音尘，随风飘散……而一路红花灼灼摇曳，意识之
中潜藏的夙愿、期冀，蓦然流淌而来，这情性的刚烈，本质的浑璞，
不由共鸣感喟……。仍记浦江夜幕微垂，潮起潮落，堤岸灯盏对海而
望，吐纳海涵，却向隅而怀伤……那外滩夜街楼群，浸没着悱恻的过
去，一切一切的沉淀沉没在那冰冷地阻隔声与光的地方，陈年与旧事，
回忆它们的时候，拂去那表层的尘土，无数苦涩的怆痛与思想光洁无
声的陨获……血渍和泪滴坠落的一瞬又乍现眼前——该如何面对这情
感的回眸？心灵遭遇昨日斑驳的画布，浸润了浓郁的色彩，主题蜕现
开来，逐渐清晰、醒目……骤临了不幸与苦痛，沉郁时光的忧愤悲旷
凝聚的却是生生不息的希冀，不屈不挠的抗争。由此而获具的生命力
的坚韧、情感的深沉和生命意识的深刻，使得更注重反思和进取，更
懂得珍惜幸福的可贵，实则延伸了有限的生命。在奋力挥手迎接欢欣
时光到来之时，将会是生存意志和生命理想充分张扬的一刻，与所爱
的江南脉守相对，时光终将美好若银河之波，荡漾永远。
江南的命运多舛与心灵历程，习惯了忧伤、郁郁多情。人在边沿
的宿命，或因了膜拜的残缺，热烈激昂的阳刚之美阖上天使的翅膀，
乖觉灵巧地汩没于黟黯溟蒙之中。然而，与其说这江南的工愁多感，
不若长江东逝的宏大、涛光不绝……可工愁多感所蕴藉的豪情、热烈，
却又在愁怀悲情中迸发，并非极致地单薄、平平实实，安静地与世无
争，真了月阴月晴月盈月虚的柔弱秀气。搏击于苦痛，成长于逆洄，
这索求于黑暗所获取的光芒与力量，不知多少次感昭了郁悒的心，让
它温暖、开朗、胸怀坦荡。它涤去了阴湿、暗淡、凄冷，二律背反的
性格特质，真纯的信念执著，正是隽永深刻、富于想象又勇于溯源人
生真谛的底蕴与根源。因此，除了拥紧所爱的江南，又还能够再做些
什么呢？
四
潇湘瑶瑟，陌上花开。胡琴遥寄，落月摇情。
江南一曲「二泉映月」，如泣如诉。月满恬静之夜，弦音正恁凄
凉，人生的缺憾与苦痛悱恻突兀，随明月掩映，望秋水潺，任心泉涟
漪……。而所有鲜花倒影在澄明之中，爱从中来，悲从中来，婉婉心
曲系念于真情中，摩挲着岁月留痕背负的皱褶，一切怆痛，一切不平
与愤慨，只为心中善良熨平抚去。音符的关怀，不禁潸然而一味地躺
在那怀中，酣然入梦——在贫瘠的土地上，空间无边无际，时间无始
无终，天空却生动地蔚蓝，人在戈壁，思想枕于高点，鸟瞰昔日足迹，
那人生与自然的不屈抗争，源自盘古的延续。今日沧桑如烛，却依然
顾盼心底一叶方舟，情感的朴素，已是淡泊了内心世界昔日热烈不羁
的激情，撩拨心弦处，唯有不能泯灭抹去的阑珊身影。
音乐元素的淋漓尽致和独特音域，让人想象到一个民族独有的纯
朴遗风，余音袅袅，高山仰止，我歌而我泣，我悲亦我悦，心底的星
光似水中百合，散发着微微的余辉。唯愿，所有的情怀所有的爱憎，
能带来幸福的旋律，能在心灵周围簇拥起鲜润的花朵。象茉莉一样，
象玉兰一样，淡淡的光亮和薄薄的清香，只有些许的绿和可嗅触的雾，
圣洁、淡泊、纯洁柔谐的白，这就够了。这湖水一般的清淳和爱意的
荡漾固守在心的周围，静静萦绕，默默传递，无疑情愫表达的全部……
审美的情趣，饱含着于大千世界的复杂体验，而不能片刻割离舍
弃的真、善与美，自然流露于言谈片语，心灵依偎的愿望又是如此强
烈……。于是，感知气息，捕捉声音，默默关怀，在感应中得以心灵
的寄托、安慰，精心维护着这精神家园的一如既往。 |
|
| |
-----------------------------------------------------------
风一样的男子
|
|
|
